第5章 阿萍与小黑
姗姗拉着王子墨出了祭庙，起初还很谨慎，在看到路上空无一人时，索性也不再躲躲藏藏，直奔颜萍家而去。
果然如姗姗所说，村民们都在村长家争名额，根本无人在意王子墨的离开。
王子墨也看到了村民口中的沙暴。
在村子地平线尽头，那狂风肆虐扬起的砂石遮天蔽日，将天空都染成了土黄色，颜庄村就像是暴风雨中的破烂小船，随时可能被沙暴一口吞下。
怪不得村民们对颜墨恐惧，颜墨活着归来说明献祭失败，若上仙公不出手救下他们，沙暴袭来整个村子将无人存活。
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风暴，王子墨心中有些疑惑，颜庄村的天灾是不是过于频繁？
颜墨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大大小小的天灾却经历了不下十次，几乎每年都会有天灾出现，而出现天灾就得祭祀，祈求上仙公垂怜出手相助。
既然这里不适合人类生存，颜庄村的村民为什么不迁徙？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姗姗已经牵着他来到颜萍门前，甩开王子墨的手，兴冲冲的跑去敲门：“阿萍姐姐！是我姗姗，我带阿墨哥哥回来啦。”
王子墨也顺着声音朝前方看去，依旧是一模一样的鹅卵石造型，房顶上有不少修补过的痕迹，看着有些残破。
颜墨似乎并不经常来这里，有关阿萍的记忆并不多。
门吱嘎一声开了，姗姗连忙转身拉过王子墨，冲着房间里面说道：“阿萍姐姐，阿墨哥哥受伤了，你帮他看看嘛。”
“阿墨受伤了？”好听的声音带着诧异传来，一道倩影从房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颜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鼻若悬胆，唇色素然，头发简单挽起，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裙，身形有些单薄。
本该是个标志的美人胚子，但空洞的眼窝破坏了美感，脸上不健康的菜色证明颜庄村确实撑不了多久，连圣女都吃不饱饭。
“只是一些小伤，不碍事的。”王子墨连忙说道。
阿萍已经走了过来，摸索着抚上王子墨的脸颊，小手有些冰凉，还有些粗糙，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
“嘶！”
王子墨还是没忍住。
吓得阿萍连忙收手，不住地道歉。
吩咐姗姗把王子墨扶到榻上，自己则转身摸索着找药了。
姗姗拉着王子墨坐下后也去帮忙。
空荡的客厅只剩下王子墨一人，此刻也有闲心打量起来。
客厅不算很大，陈设也很是简单，除了自己坐着的卧榻外，也就几套桌椅而已，棱角处被破布包裹着，显然不是为了保护桌椅。
王子墨也注意到了房顶的补丁，比在屋外看起来还多，密密麻麻的怕是有数十个，颜墨的记忆里好像有这些补丁的来历，但越是沉思越想不起来。
“汪汪汪！”有狗叫声传来，将他从沉思着惊醒。
“小黑？”王子墨面色一喜，连忙从榻上下来，嘴里嘬嘬嘬的招呼狗子过来。
“汪！”
一只浑身土黄的小狗兴奋的扑过来，在王子墨的脚踝舔个不停，嘴里呜咽着满是开心。
小黑是阿萍捡来的，因为看不见，叫了旺财、来福等几个名字，不过小黑都没有反应，最后喊它小黑才开心的汪了一声。
“小黑！”
“汪！”
从此这个浑身土黄的小狗，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阿萍看不见它，或许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并没有任何区别。
“小黑你怎么也瘦了？”
王子墨盘坐在地上，将小黑抱在怀里，摸着它有些硌手的肋骨，皱眉问它。
小黑听不懂，只知道王子墨正亲昵地抱着它，于是叫的更开心了。
“汪！”
“好了好了。”王子墨将小黑放在脚边，没想到它趁自己不注意，钻过自己的腋下，偷偷舔了自己的脸。
王子墨有些无奈，又把它抱了回来，不给它偷袭的机会。
小黑不懂人间疾苦，只知道它爱的人都在。
“阿墨哥哥，你怎么坐到地上了。”姗姗已经抱着瓶瓶罐罐回来，皱眉问道，随后便看到了他怀中的小狗，瞬间阴转晴，面带喜意的喊道：“小黑！”
“汪！”
三个身世凄苦的人，因为小黑的存在，黑暗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缕光。
“小黑乖，阿墨受伤了，你别缠着他。”颜萍假装生气的对着小黑叫声的方向说道。
小黑听不懂话，但能听懂语气，呜咽了一声后便恋恋不舍的跑开了，只是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直在几人身上流转。
王子墨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拍了拍身上的狗毛和屁股后的土，这才又重新坐回榻上。
“姗姗，我说，你来上药。”颜萍对着姗姗吩咐道。
“最大的那个瓶子，用棉布沾一点出来。”
“大肚子的瓶子，挖一勺药膏。”
在姗姗手忙脚乱的操作下，总算是勉强上好了药。
王子墨身上还有一些，但在他的强烈抗议下，颜萍无奈放弃，只好吩咐姗姗再挖一点出来，让他带回去自己处理。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已经出现了暮色。
他已经在这待了一下午，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起身向颜萍告辞，还未等颜萍反应，姗姗率先问道：“阿墨哥哥要回哪去？”
“当然是祭庙了啊。”王子墨想都没想就回答到。
自己在颜萍这里待了一下午，晚上要是不回祭庙，怕村长拿此事为难颜萍。
“祭庙没有能休息的地方吧。”颜萍皱眉说道，她比谁都清楚祭庙的陈设。
王子墨想想也是，总不能睡到祭桌上吧，这种严重冒犯上仙公的举动，村里人就算脾气再好也容不下他。
“要不我从家里带床被子过去。”
颜墨虽说是外来人，但村里好歹还是有他的容身之所。
听到王子墨如此说，颜萍和姗姗同时沉默了。
许久后，颜萍才犹豫着开口：“你，已经没有家了。”
姗姗不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屋顶的补丁，眼里有泪光浮现。
王子墨顺着姗姗的视线看去，属于颜墨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他终于想起来这些补丁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