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齐妃
林攸冉正欲收回视线，眼角却无意中瞥到了一个人。
那人坐在妃嫔次席，一身华服，发间簪着各种首饰，珠光宝气的妆容下却不似皇后娘娘那般从容雍华，反而面庞僵硬，看起来似乎心情不佳。
林攸冉在入京前，穆献已经提前为她介绍过一些人物，她认出来那位美妇人是德妃娘娘。
立冬家宴是喜事，不知为何现在竟是一脸怒容？
林攸冉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落到了殿内那位刚刚跳完舞的美人的背影上，顿时了然。
这难道便是后宫争宠吗？
以往只在话本子中读到过这些，现在她自己瞧见了，却也不敢过多好奇，林攸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移开了目光。
“悠悠，这道菜倒还是不错，你尝尝？”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林攸冉转头看去，却吃了一惊。
只见穆献的脸上此时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瞳中有些不太清明的迷蒙，两人靠的近，他灼热的呼吸带着几分酒气，喷洒在林攸冉身上。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林攸冉瞪大了眼睛，她就看了会儿舞的功夫，穆献就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没喝多少，就是喝江南的清酒喝惯了，现在一下子有些不适应而已。”穆献看着林攸冉明显不信的神情，急忙解释道：“真没喝多少，这一壶都没喝完呢。”
林攸冉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转头吩咐屏鸾：“去取些清茶水来。”
“是。”屏鸾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再回来时，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一副素瓷茶具。
“王爷，喝口茶水暖暖胃吧。”林攸冉倒了一杯茶递到穆献手中，看着他喝了下去。
“这茶没你煮的好喝。”穆献也不知是不是醉了，看着林攸冉的目光越发的柔情似水，右眼角下的泪痣仿佛都在散发着一股深情的意味。
“待来日采集了红梅的枝头雪，我便为王爷煮茶，现下还是将就些吧。”
穆献的目光看的真是让人禁不住，林攸冉也不知是不是热的，脸颊也有些泛红，她轻声道：“王爷，莫要看了。”
“悠悠好看，我爱看，多看看怎么了？”穆献手肘撑在椅子边的扶手上，手掌拖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攸冉。
林攸冉说不过他，便红着脸转了身，拿起了筷子夹菜。
“悠悠想吃哪个？我来帮你。”
穆献说着便夹了一块林攸冉素日喜欢的西兰花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林攸冉惊了一下，“王爷！”
向来都是女子侍候男子，妻子为丈夫布菜，哪有男子给女子夹菜的道理？平常在府内没有别人，倒也就罢了，可现在，上首还有皇太后、皇上和皇后坐着，周围也都还是人。
穆献一脸疑惑，正想问“怎么了？”，突然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显王侄儿和王妃感情真好。”
林攸冉闻声看过去，见到说话人是一个穿着黑色蟒服的中年男子，下巴上蓄着胡须，脸圆圆的，笑起来眯起了眼睛，喜人的紧，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亲切。
穆献悄悄握在林攸冉的手，招呼道：“齐王叔您跟王嫂的伉俪情深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怎得现下还要来调笑侄儿？”
穆献的这个回复，也算是间接为林攸冉介绍了来人。
原来他是是皇上的兄弟齐王，皇上的长兄，先帝看重嫡子，立了皇上为太子，齐王封了王爷的称号，亲王之名承袭三代，有着自己的一片封地，每年只要过年时来一趟京都，过的倒也安闲自在。
林攸冉的目光投向了坐在齐王身边的美妇人身上，那是齐王妃，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先帝赐婚，但两人婚后却比翼连枝，让好多女子艳羡不已，都说她运气好，嫁了一个好夫君。
从前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的故事也只是听旁人闲聊时提起，林攸冉也没有个具体的印象，现在见到了真人，反而觉得哪里是齐王妃运气好，若她是齐王，怕也是会对齐王妃这般温柔典雅的女子宠爱不已。
齐王妃从世家大小姐做到王妃，尚在闺阁时是家中的嫡小姐，得进了家中人的关爱，婚后又与夫君感情甚好，可谓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
一辈子的养尊处优养的她一副容貌一如往昔，仿佛岁月也对美人格外的怜惜，只有鬓角隐隐约约的白暗示了她的年岁。
一身华服更衬得她雍容华贵，看着她静静坐在那里，嘴角浅笑，就觉得一股名为岁月静好的气息扑面而来，像山间的清流，缓缓流进人们的心里，细腻又滋润。
林攸冉看着她，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羡慕，若是她
“悠悠？悠悠？”穆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骤然打破了她的沉思，“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叫了你许久都没有反应。”
“怎么了？”
“无事，我尝了这道菜还不错，想让你也试试。”
林攸冉看着穆献，突然觉得，几十年后，或许自己也能成为齐王妃那般的人物，和夫君伉俪情深，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
“多谢王爷。”
“说了许多遍了，咱们之间不必言谢。”穆献佯怒的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记得了记得了，王爷莫气。”
夜色逐渐深了，宴席也渐渐接近尾声，皇帝率先离场，似乎是急于奔赴美人怀、温柔乡，倒是皇后临走前还嘱咐众宾欢，尽情畅饮。
林攸冉也扶着半醉的穆献离开，等回了王府，进了褚玉院后，府里的管家邵云就迎了上来。
“王爷，属下已经让人备下了醒酒汤和茶水。”
穆献随意的点点头，坐到桌前，拎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林攸冉，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吩咐邵云道：“去准备些热水来，我要洗浴。”
“暖房里已经准备妥当了。”邵云回答道。
穆献赞赏的看了一眼邵云，即使他常年不在京都，但是邵云也能一直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不出任何纰漏，他回来的那些日子，邵云也能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父皇赐下的管家，当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