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次入宫
等到了达官贵族居住的北城区，人流量慢慢的减少，马车顺畅的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轮“轱辘轱辘”的声音仿佛正为寂静的街道谱就着某种不知名的乐章。
慢慢的，马车在一栋宏伟的府邸面前停下，府前候着的一堆人急忙上前了两步。
穆献的贴身随侍墨汀立在一旁，他缓缓打开车门，穆献踩着梯子就走了下来，落地后，仍面对着马车，十分自然的伸出右手。
林攸冉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一手扯着自己有点儿过长的裙摆，一手轻轻搭在穆献的手心上，慢慢的下着台阶。
候着的乌泱泱一群人连忙跪了下去，“奴婢拜见显王爷、显王妃，王爷、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穆献简单的挥了挥袖，便不再理会那一群人，携着林攸冉的手就往府里走去。
既然已经入了邺城，那就有的是时间查证王姑姑所言是否属实，现在过于烦忧确实有些杞人忧天，想清楚始末的穆献于是收紧了心中的淡淡愁绪，对着林攸冉说道：“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洗漱更衣过后得直接去皇宫，王府等明日闲下来了我亲自带你逛。”
穆献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这偌大的邺城，过两日我也会陪你逛个两圈，定让你在回雍州之前玩转整个邺城。”
他这个雍州有名的浪荡王爷，尽管不常待在邺城，但找一些吃喝玩乐之地似乎已成了本能。
“好，多谢王爷。”
虽然有了穆献的安慰，但是林攸冉紧张接下来要进宫这事儿，她不自觉地回答着穆献的话，却因心神不宁，无意间又犯了穆献的忌讳。
穆献捏了捏她的手心：“怎得又这么客气？”
心里却在暗暗吐槽：林老爷子也真的是古板的很，教出来的孙女身上的某些脾性，他改了一两年也没改过来。
林老爷子指林攸冉的祖父——林勤，曾任礼部尚书，为人最知礼懂礼，素日最重礼数，后来随着年纪愈发的大了，为人也变得死板严苛起来，尤其重视小辈们的礼数教养，林攸冉养在深闺时，虽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自幼便得尽了家中人的宠爱，但是也免不了自小被嬷嬷们教习礼仪的规矩。
雍州有一个从宫里退下来的老人，听说是位伺候过先皇后的嬷嬷，林勤将人请了过来，在家中设了一个小学堂，专门教家中的女儿规矩礼仪，慢慢的，这个小学堂的名声也传开了，也有其他家把自家的女儿送来林家学习。
林攸冉打小性格乖顺，在一众学习的女儿家中，就属她最听话最能吃苦，当然，也属她学习的最好，真真是做到了笑不漏齿，走不带风，尽管是转头侧身，都能做到耳环一动不动。
这样让别人看来赏心悦目的规矩，在穆献这个浪荡子眼里看起来，却是有些过于枯燥了些。
“咱们之间，不必讲那些虚礼。”穆献再一次强调。
林攸冉无奈的笑笑，“好。”
等入了王府正院褚玉院后，两人才暂时分了开来，去向两个不同的厢房换衣洗漱。
因为今日是立冬，宫内有一个家宴，林攸冉入宫自然不能随意，不仅要事先洗尽身上的风尘仆仆，还要换上王府内提早备下的宫装。
宫装繁复，仅仅是看着，便能感受到它的正式与端庄，穿到身上，这件死物却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样，服帖的落于身上，二九年华的少女，也因此在初初长成的青涩外多了几分厚重。
原来在雍州用不着这样，林攸冉也是第一次穿如此正式的宫装，由着好几个奴婢一起伺候着，才总算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走出厢房的时候，穆献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男子身姿修长，黑袍的领口处镶绣着银丝边儿流云纹的滚边，衣襟和袖口处则用宝蓝色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束一条鎏金腰带，下坠一块细润的暖玉。
一头长发用月白玉冠束起，更显得精气十足，站在雪地之中，竟还有一种欲乘风归去的仙人之感。
外面还配了一件黑狐皮的大氅，却在那层高不可攀之前罩上了几分暖意，让这位意气风发的仙人留在了人间。
仙人看到从厢房出来的女子，面上的疏离顿时消散殆尽，眉眼倏地柔软下来，嘴角浅浅的勾起，向前伸出了手，道：“走吧。”
林攸冉将手搭在他的手心，跟着他往前走，上了马车，去往宫中。
等马车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穆献的长随墨汀敲了敲车门，说：“禀王爷，王妃，神武门到了。”
皇宫的午门、西华门、东华门、神武门都设有下马碑，无论是谁，到了这四门，都得下马下轿，步行入宫，就连穆献这个尊贵的显王爷也不例外。
进了神武门后，穆献和林攸冉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绕过了钦安殿，两人就到了御花园。
“悠悠，累不累？”穆献的手隐藏在巨大的衣袖之下，轻轻的牵住林攸冉的，又顺着手腕的线条扶住了她的小臂，托着她往前走：“我这样托着你，你可以稍稍靠在我身上，省些力气。”
林攸冉本来还想稳重一些，但是头饰重，衣服也重，偏偏要时时刻刻注意仪态，着实累人得很，于是顺从的采纳了穆献的提议，往他身上靠了靠。
“父皇这会儿应该还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咱们过了御花园，再走个一刻钟左右，经过坤宁门、坤宁宫和交泰殿，就到了乾清宫，而养心殿就在乾清宫的西侧。”
林攸冉是第一次进宫，穆献携着她的手，仔细地向她介绍着皇宫的宫殿布置。
林攸冉侧耳认真记下穆献的话，即使她素日记性不错，但脑中一时间被塞进了这么多繁复的宫殿名，还是有些晕乎。
穆献尽管平时不着调，但现在也没有不知轻重的说什么“不用记路有我陪着你”这种鬼话，宫中规矩重，稍微行差踏错一步都要受罚，更有甚者，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他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陪在悠悠身边。
所以即使现在记忆累了些，他也不愿他的悠悠日后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