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起去看海好吗

    有了男朋友之后要做的事：1一起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2 一起去坐过山车。3 一起去看海。这三件事按说第二件按机会来说其实很好达成，但是奈何这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胆小鬼。“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是陪你坐过山车不行。”这是伊航在晰羽提出这个想法之后第一时间对她说的话。晰羽听到之后不知道被扯到了哪根筋，笑到停不下来，遗憾的同时也有点庆幸，这辈子也不用逼迫自己坐过山车了，她一直想和爱的人一起做一些自己不敢的、有意义的事，这样才有纪念意义，才会终身难忘，等到老了之后回忆青春，这一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当听到伊航对过山车这么坚定的信念之后，什么“有他在身边”的浪漫，去他的吧，不敢坐就不强求了。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他们的确抢过很多次，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一起去看海，便成了完成希望最大的事。在晰羽的想象中，他们会一起去看日出，她靠着他的肩膀，看着太阳在面前慢慢升起，时间在他的怀中一点点流逝，逝去的时间沾染着彼此的体温。她会在沙滩上写他们俩的名字，海水冲走时，她会再一遍遍的写，名字写在沙滩上被冲走，也被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永远不会被磨平。

    毕业这一年的六月份，没有过多的计划和太久的商量，两个人在一次闲聊中一拍即合，决定去三亚走一趟。迷迷糊糊中晰羽就订完了两个人来回的飞机票。

    出发的日子近在眼前。两个人开始看行程和要住的酒店。上次上海之旅的酒店伊航觉得选的不好，虽然档次很高，里面干净又豪华，但是开业的时间太长了，导致设施有些老旧，而且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离地铁站是很近，但是每去一个景点都要坐很久的地铁。当时没说出来，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次酒店的选择有点踩雷。伊航决定这次一定要精挑细选，选择一个完美的酒店出来。他浏览了所有能够想到的软件，各种推荐、安利看了个遍，最后终于决定好了那个他心中近乎完美的答案，他心中暗自高兴，希望赶紧到那一天，让晰羽夸夸他多会订酒店。

    在那段等待的日子里，晰羽每天早上都会很早醒来，然后兴奋的睡不着觉，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假期，那将是他们两个的第二次出行，第一次看海。

    翘首以盼的日子如期而至，出发前的一切都十分顺利，两人的热情随着目的地的临近持续高涨，直到下了飞机，一股迎面袭来的热浪就把两人激动期待的心情打退了一大半。

    即使刚刚六月，海南的中午就已经无法在没有空调的地方生存了。天气热的吓人，只有没有太阳的时候才能在室外玩。刚接触到海南空气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面面相觑，被这明明摆在眼前，他们却从未留意到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直到到了酒店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吹了十分钟的空调之后，两人才有精力思考接下来的行程。

    “先在酒店里转转吧，这么热也别再出去了。”伊航趴在床上斜撑着脑袋，一脸期待的对晰羽说。这家酒店是他精心挑选的，里面设施齐全，很多娱乐游玩的项目，有自己的私人沙滩，还有很多的隐藏彩蛋。

    “好啊。”晰羽正愁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个下午，既然有人给安排了当然好。两个人从酒店的最中心开始转悠，参观了各种景观。大酒店不愧是大酒店，很多景观都堪称景点，要说收门票都不过分了。最吸引他们目光的还得是一个带有游乐设施的游泳池，各式各样的滑梯看着就让人心痒痒。两人迅速上楼换好了泳衣准备大玩一场。

    泳池的水很清，可能也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这里的游客也很少，零零星星分布在泳池的各处，池边上可供休息的躺椅基本都空着，晰羽挑中了一个喜欢的位置铺好自己的装备，戴上墨镜惬意的躺下。她此时此刻只想躺在大大的遮阳伞下，喝着冰凉可口的椰子汁，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然后看伊航在泳池里扑腾。伊航没学过游泳，但是对水的悟性倒是不错，到泳池里扑腾几下还真有那种游泳的样子了。伊航一边探索游泳的技巧，一边摆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姿势逗晰羽开心。晰羽看着他像一条泥鳅一样在泳池里翻来覆去，手中捧着的椰子水根本喝不下去，一直不停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还偷偷录着各种视频，后来给伊航看的时候，伊航恨不得锤死当时傻气冲天的自己。一个下午就这样在酒店里舒适的泡过去了。

    “去吃海鲜吧，来海边怎么能不吃海鲜呢。”两个人回到房间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上商量着晚上吃啥。伊航拿着手机，屏幕上离他们距离不远的一家海鲜餐厅里的各式鱼虾正向他们招手。

    “可是你的胃能行吗？”晰羽狐疑的看着他，又看看手机屏幕，确实很诱人，而且价格也不贵。

    “少吃点没事儿，再说你怎么也要吃一次吧。”伊航收起了手机，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收拾收拾准备出发。看着伊航兴致勃勃，晰羽也没有再坚持，穿好鞋就出了门。

    店里的确很热闹，各式各样的鱼虾蟹应有尽有，价格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便宜，两个人手牵手站在海鲜柜台前面左看右看，向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看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服务人员招待两个人坐下，拿着菜单却顿时不知道要点些什么。

    “这个套餐您看一下，很划算，特色招牌的都能吃到了。”服务员拿着单独的一页纸，上面图文并茂的排列着五六个菜，大标题写着双人套餐，售价才128元，而且这么大的量，两人根本吃不完。

    “这可比单点划算多了。”伊航瞄一眼晰羽，眨了一下眼睛暗示道。“就是这东西也太多了，应该吃不完。”伊航皱了眉头，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两三个回合，看的服务员云里雾里，但最终还是决定点一个套餐。

    菜一道道上齐了，菜量大的吓人，一条鱼，一盘虾，一盘蛏子，两道青菜，一盘金灿灿的葱花饼，还有两大杯饮料。青菜虽然是纯素，但面相看起来实在不错，花花绿绿很有食欲。这么多的菜吃是绝对吃不完的，俩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光是看着就感到了压力满满。

    “海鲜你还是少吃两口，多吃点菜吧。”晰羽举着筷子，对伊航装作严厉的样子说道。伊航答应的好好的，把海鲜都放在了晰羽的面前，青菜和主食往自己的面前放，只是筷子还是不由自主往那边伸。

    “好吃诶，新鲜的食物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这句话真没错。”伊航夹了一个晰羽包好的虾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之后感叹道。

    看见伊航满意的表情，晰羽满心欢喜，自己都没顾上吃，直接剥完了全部的虾放进了旁边空着的小碗里。一叠粉白相间的大虾摆在两人的中间，夹一个放进嘴里，新鲜q弹的虾肉在口腔中化开，细腻的口感冲击着味蕾，果然天然的新鲜让一切上好的香料与高超的烹饪技能都黯然失色，这是只有刚刚打捞上来才能做到的新鲜口感，是他们这两个内陆的孩子在平时所体验不到的，的确让人赞不绝口。

    吃着吃着，晰羽心中那根绷紧的、监督伊航不要吃太多海鲜的绳儿逐渐松了，看着伊航大快朵颐的样子，她由衷的开心，在心里暗自想到：吃一次应该也没关系吧，只是虾肉而已，应该没问题。不知不觉两人就消灭了一大盘子虾。晰羽的心里虽然也在犯嘀咕，但还是不想破坏现在开心的气氛，反正吃都吃了，只能祈祷一会儿他不会难受了。吃完饭两人都很开心，虽然没人开口，但彼此心中都充满了顾虑。不过也很快，这些烦恼就被眼前的景色全部淹没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晰羽站在沙滩上，面朝着大海，前方是如画一般的景象：夕阳下，晚霞染红了天空，一颗咸蛋黄一般的太阳融化在这五彩斑斓的绚烂中。

    “把鞋脱了蹚蹚水嘛。”晰羽摇晃着伊航的胳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你蹚吧，我鞋太不方便。”伊航侧着脑袋看着她，笑里全是宠溺。

    晰羽把鞋袜脱下来拿在靠近海的手里，沿着海浪拍打的沙滩边沿走，另一只手伸直了拉住同样把手臂伸直的他。两个人摇摇晃晃走在夕阳下的沙滩上。海水冲击着晰羽的脚背，像在轻轻地给她挠痒痒；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发丝的香气随风进入鼻腔，夏日黏腻的炙热一驱而散。少女拉着心爱的男孩；青年牵着心爱的姑娘，两人漫步在这悠长的海岸线，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让这一刻的美好永远停留于此。

    天渐渐黑了。舞会结束，公主要和王子一同回家了。奔波劳碌了一天，两个人都又累又困，回到酒店晰羽没多久就睡了。在梦里，他们起了大早一起去看日出。日出很美，金色的阳光照在晰羽的侧脸，她的眼睛微闭，感受着晨光中的温暖，发丝随着海风被轻轻吹动，拂过脸颊。晰羽靠在伊航的肩上，恣意享受这美妙的时光。太阳升起的过程仿佛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她多希望这就是一生，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一夜她睡得很香甜，直到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再回忆起前一天的事情，她只记得在迷迷糊糊中，伊航坐在她身边，她的头枕着他的腿，头发在他的手中摆弄，吹风机呜呜的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晰羽揉着惺忪的睡眼，扭头见伊航已经靠在床头打游戏了。“你醒很久了？”晰羽惊讶的问道，看样子他应该已经打了很长时间的游戏了，脸上丝毫感觉不到困意，只是垂下的眼袋略微明显。

    “还行吧。”伊航不经意的说，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然后继续着手中的游戏。晰羽把身体往伊航那边蹭了蹭，又眯了一小会儿后，便起身刷牙洗脸了。收拾的差不多准备出门吃早饭的时候，晰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看向伊航，“你胃没事儿吧？”

    “没事儿了，昨天晚上闹完了。”伊航冷静的语气好像在陈述着什么既定事实，这语气也让晰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啥，啥意思，昨天晚上怎么了？”

    伊航的脸上顿时浮现起一丝委屈的神色，眼神黯淡了下来，“昨天胃疼得睡不着，醒了很久。”他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儿，脑袋耷拉着，整齐的刘海在额头上乖巧的趴着，顿时让晰羽心生怜惜。

    “那你怎么不叫我啊？”晰羽又心疼又生气，几乎喊了出来。

    “叫你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你好好睡个踏实觉……”

    “那你自己怎么办的啊，也没药，喝热水了吗？”

    “我是想去买药的，可是又疼的不想动，烧了一壶热水。”

    “可我也没听见水声啊。”

    “我去卫生间的插板那里烧的，怕吵醒你……”

    晰羽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个男孩的懂事让她内疚又心疼，她想紧紧把他搂进怀里，然后摸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细语的关心。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傻傻愣在原地，憋了很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好了吗？”

    她本不想这么说的，但身体和嘴像被什么控制住一样，什么温暖的举动都做不了，什么关心的话都说不出来。问完伊航这尴尬的一句话之后，她更加内疚了，愧疚与自责感夹杂着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并不想听伊航的回答，她知道这没有意义，他肯定会说已经好了，没事儿了。

    “你下次再有事儿一定要叫我啊，一定得叫醒我。”晰羽已经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来补充之前对话的空洞，掩饰自己的尴尬。

    伊航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了一句好啊，笑容里尽是疲惫。晰羽想起昨天明明还生龙活虎的伊航，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一个劲儿给伊航剥虾，明明知道他胃不好，明明知道可能会出问题，却还是没忍住。看似是爱他的行为，反而害了他。

    屋里的气氛明显低沉了下来，晰羽觉得心里一阵堵，自责感像洪水一般向她袭来，几乎将她淹没。

    “没事儿啦傻瓜。”伊航用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重现阳光一样温暖的脸。他在很用力的照耀晰羽刚刚被蒙上一阵阴霾的心灵。尽管自己很痛，很委屈，尽管自己伤痕累累，他还是要尽力在她面前做出一切都好的样子不让她担心，一直都是。尽管自己很疼，还要安慰因为心疼他而不开心的晰羽。

    后来这件事在晰羽的心中搁了很久，每次伊航胃不舒服她都会觉得是这一次落下了病根，她都会想到在那个漫长的夜晚，伊航独自承受着胃病的折磨，这件事像一根刺，一直扎在晰羽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