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想给你一个家

    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五，下午晰羽有一节课，上完之后，伊航照例送她回家，公交车上还是老样子，伊航又靠着晰羽的肩旁睡着了。宋伊航这个人挺有意思，一上车就犯困，别人都是女生靠着男生的肩，他倒好，每次都是他靠着自己女朋友的肩睡觉。不过这点晰羽也早习惯了。起初的时候，他们一起去看电影，看着看着，宋伊航就犯困靠在了晰羽的肩上，当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晰羽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很不好意思，却又不好意思明说，于是她故意往椅子底下出溜，尽量坐低一点，故意让宋伊航觉得她太矮。果不其然，宋伊航果然嫌她矮，靠着脖子疼，就用手撑着头了。

    可现在在一起时间长了，当伊航的头再次靠过来的时候，她想的只有把身子挺直，让自己再高点儿，能让宋伊航靠着脖子舒服点，睡个好觉。几乎每一次宋伊航靠过来的时候，她都反射性的挺直腰板，保持好一个稳定的姿势，等他睡稳之后时刻关注着他的头不会因为司机的急刹车磕下来。自己只能一直看着窗外或者坐着发呆。直到他醒来，或者到达目的地。

    今天的时间刚好，他们正好可以一起去吃个晚饭。晰羽带伊航去了他们从没去过的一条商业街，让他见识见识她“家乡”的发展。选来选去，最终敲定了两家还比较想吃的餐馆。一家是新疆菜，一家是麻辣香锅。两个人一个爱纠结，一个没主意，磨叽了好久，采用了掷骰子、三局两胜、优劣对比等多种无聊的方法最终决定了去吃麻辣香锅。

    麻辣香锅是个连锁店，这家店的人气显然也不太旺。挑选了一番想吃的菜之后，她把菜递给服务员，然后熟练的说出“酱香，谢谢您。”和宋伊航一起吃饭，从来不会吃辣。她一直说他的做派太老年了，不吃辣、不喝碳酸饮料，吃饭吃的又清淡又少，平时只喝水，还爱喝粥。她经常嘲笑他，但其实也不是出于真心的，就是觉得好玩儿罢了。

    其实作为一个南方人，他曾经也是无辣不欢的，只不过来了北京之后也适应了北方的饮食习惯，更重要的是胃病的反反复复也让辣椒这种原来在生命中不可获缺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现在的他可谓滴辣不沾，所以他们两人在一起吃饭时，晰羽从来不点辣的菜，可有时去打卡一家餐厅，有某个带辣椒的菜是招牌的话，伊航也会让晰羽点一个尝尝，他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朋友，跟自己吃饭连好吃的都尝不到。不过只要不是特别招牌的菜，他们一般也是不点的，渐渐的，晰羽也被培养的不太爱吃辣了，两个人的口味越来越像。

    吃完了晚饭，两个人遛达着往晰羽回家的方向走。这一天的晚风很舒服，吹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月亮又圆又大，却并不明亮，像是有许多没说出来的心事。

    或许是吃的太饱，或许是两个人都想延长在一起的时间，他们走的很慢很慢，慢得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听见对方的心跳。晰羽说，他们一家人遛弯儿的时候，从来没走这么慢过，还给伊航举了好几个例子，逗的伊航哈哈大笑，可空气再次安静的时候，伊航的心情低落下来，开始讲述他的家庭。

    “我从来没和爸妈一起散步过，出去玩都很少很少。爸爸妈妈都很要强，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意要忙，尤其是爸爸，觉得陪我们一起玩儿就是浪费时间。”说着他苦笑了一声，头垂的很低，“爸爸总有生意要忙，经常出差，在外漂泊，在家里陪我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什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记忆。”伊航一边说，声音越来越小，他在草坪旁的隔沿上慢慢地走，走的很稳，始终没掉下来，双手紧紧攥住书包肩带，手因太过用力都有些发红了。

    晰羽心疼地看着身旁这个男孩，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想抱抱他，想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轻轻对他说，我好想给你一个家。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什么也没有做，她怯懦，她羞于表达，不敢表现出自己的爱。看着伊航难过的样子，晰羽无数次鼓励自己，然而到最后她也只是默默走在一边，连他的手都没有勇气牵起来。

    就这样到了晰羽的家门口，伊航的情绪还是不高，和晰羽道别之后就转身回去了。晰羽一个人傻傻站在那儿很久，看着伊航的背影，始终没有勇气上前给他一个拥抱，直到背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晰羽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沉闷的人。不会表达自己，也不会主动，内心的冲动一直被压制，是害羞吗？是不好意思吗？可能有。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造成了多大误会，给伊航造成了多少痛苦，因为不说，不表达，他永远都无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