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收礼
夜幕降临，草津镇政府院内寂静异常，蝉鸣虫叫之声尤其刺耳。因为本地的人都早早的回了家，只有三三两两的外地人选择住在政府院内，偌大的政府院内，更显寂寥。
巧合的是，康居村的几个村干部似乎商量好似的，先后来到李波的宿舍。有拿烟的，有带茶叶的，更有甚者直接抱着整箱酒过来。虽在李波的百般推脱下，依旧未能挣脱几个庄稼汉的热情，几人先后表了忠心。碍于政府院内影响不好，李波不敢大声喧哗，也只得草草收下。此时的李波，内心慌得不得了，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人家收礼，如今轮到自己遇到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待确定没有人再来后，李波颤颤巍巍地拨通了父亲李浩的电话。
“爸，有个事情跟您商量一下”
在详细描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李波急切地询问道：“您看我该怎么做啊？毕竟收礼是违规的啊！”
李浩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波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李波，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礼品呢？”
李波不假思索道：“我想把这些东西退给他们，我不想收别人的东西，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干事。”
“你要真的这么做了，估计你以后在村里会干不下去。”
“为什么呀？我不拿他们的东西还有错了”
“不是说不拿东西有错，而是你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的时候，你们也就只能是普通同事关系。你把东西退给他们，不就是间接的向他们表示，你不接受他们的示好吗？一旦这样，你不单单会失去他们的帮助，还会把他们推向你的对立面。”
李波赶忙解释道：“可是，我的本意只是希望踏实工作，并不是拒绝他们的好意啊！”
“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和他们之间的界限分的太清，会让他们以为你这个人太讲原则，不好相处。你刚工作不久，这些道理你得学会去感悟，不要等吃过亏才明白这些，那样的话，会对你很不利。”
“爸，道理我都懂，可是真要我去做的时候，总感觉违背自己的原则呢？”
“你的原则能斗的过整个社会？你的原则能帮助你进步？你的性格我是了解的，所以才希望你不要重复我的老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学会主动成长。以前你们部务委员秦岭的性格多刚啊，就因为在一次民主测评中说了真话，也是说了要提拔之人的坏话，得罪了领导，被冷落了整整四年啊！李波，你说我们的政治生命一共才多少年啊？有几个四年经得起这么折腾的啊！后来，在别人的指点下，秦岭主动向领导承认错误，承认自己的幼稚，这个插曲才算过去。”
听了这话，李波这边沉默了。
“李波，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不是让你去贪污和腐败，而是告诉你一个道理。你可以有原则，但是一定是在大环境背景下，而不是你教科书般的教条。你要学会在不违背自己良心的情况下去做事，不然会很容易走到你的原则的对立面。”
“那他们送的这些东西我该怎么处理呢？”
“我的建议有两个，你自己看是否符合你的实际。一个方法是，你可以回赠他们一些东西，但是价值一定要比他们送的低，否则会弄巧成拙，会让人觉得你看不起人。这个方法呢，有一个弊端，人家会觉得你这个人喜欢装，不利于和他们打成一片。另外一个方法就是，你请他们吃一顿，带上他们送的烟酒。这样既不违反原则，又能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尤其是烟酒这两样东西，在饭桌上最能拉近感情。具体怎么做，要看你自己。学校以外的东西我教给你了，你必须要自己去实践，只有在不断的尝试下，你才会有所悟，才能有所成长。”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浩揉了揉疲倦的双眼说道：“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啊！刚到基层不到三个月，就学会了那么多的人情世故，虽然不是很适应，但李波还是觉得很兴奋。本来带着兴奋劲，还想给几个村干部喊出来喝一顿，再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索性只叫了董厨子。
“董哥，睡了吗？找个地方喝点啊？”
刚从胜利村回来的董厨子，立马来了兴致，兴奋地说道：“李书记你怎么知道我缺酒啊？每次给人家上门帮厨，只要是路途远的，肯定是最缺酒的。”
“我看镇里有家烧烤店不很晚才关门吗？”
“李书记，你听我的。我是厨师，做菜不比烧烤店强多了啊！我待会炒几个小菜带过去，足够两人吃了。”
“那好，就听你老哥的。”
李波看了看宿舍里的酒，果断拆开拿了一瓶，然后把酒塞到了床底，当着董厨子的面把别人送的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李波总觉得有点膈应。烟拆开，也拿了一包放在桌子上，其他的收在抽屉里。
很快，董厨子就拿了两个凉菜、两个炒菜过来。
“李书记，下次要喝酒提前和我说，家里有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老哥，你这已经是给我改善伙食了。”
想着李浩跟他说过的话，李波想先在董厨子身上试一下，然后再把所有人一起喊着聚一聚。虽然，他和董厨子已经很熟了，但有的时候，私下两个人的聚会更能拉近距离。
“老哥，今天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我们先走一个，一杯一口，我干了，你随意。”说着，就将一两杯的酒一饮而尽。
“李书记，你客气啦，我正常这个点也还没睡呢，这么多年都形成习惯了”
说着，也是一口把杯中酒给喝了。
“老哥，今天就我们两人，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我就跟你老哥说了。我刚来，很多时候做的很多事情，如果做的不好，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啊！”
“李书记你要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觉得我们两个搭班子搭的还是很好的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你说话做事还是略显书生气的，但现在，我都快觉得你这个大学生比我还老成呢！”
“你觉得我今天的分配如何呢？”
董厨子看了看满脸真诚的李波，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