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关相配
“陆总，陆二少不，陆启又在公司下面闹着要见您。”秘书alice面露为难道。
黑色皮椅上的男人慢慢摘下眼镜，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将咖啡杯凑到唇下。
原来的陆氏是陆老爷子一个人的陆氏，陆庚为他做牛做马将近二十年，明里百依百顺，其实早就暗自安插自己的人马。
至于那些冥顽不化的挡路石，自然也清得一颗不剩。
都说唇薄的人情也薄，但陆庚的唇就算是薄，也总是让人忍不住前仆后继。
特别是那两片唇上扬的时候，就像是罂粟花开放一样，鲜艳夺目，又蛊惑着你走向深渊。
在alice眼中，陆庚总是很少笑，公司别的小女孩要是看见了，多半又要一晚上睡不着觉，但她不会。
她只会在心里默默点上一支蜡，祈祷被陆庚想到的那个人能活久一些。
“所以我用不用通知保安强制叫他离开？”alice问道。
陆庚这才放下杯子，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不用。”
他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不是一般国人的那种黑，仔细看的话，其实有些冷冷的灰色。
是一双狼的眼睛。
alice不由打了个激灵，把头埋得更低。
“那我”
“叫他上来。”陆庚站起身，整了下自己的领带，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衣摆轻轻拂过桌角的一个相框。
那是一片落满红叶的枫树林，中间放着一把摇椅。
摇椅却是空的，孤零零伫立在这片红色的海洋，像是只遗失方向的小舟。
陆庚身体一顿，用手指仔细擦去相框上的灰尘，又抽出专门的清洁纸，把自己的指纹也给抹去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把它摆好，往秘书那边走去。
“你在发什么呆？”陆庚皱着眉问。
alice猛地回神：“没有没有，我这就给您开门”
在陆总还不是陆总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宝贝相框，只能他可以看，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半步。
公司总在猜测，那上面会是什么人，能让陆庚这样的人这么在意。
一部分人猜测是陆庚的夫人，一部分人猜是陆庚的儿子，绝大部分则猜测是陆庚的初恋情人。
“偏执疯批冷血美人，你们不觉得，和咱小陆总很像吗？”
十七年前，二十三岁的陆庚第一次来到公司，其他年轻女孩就是这么评价的。
那会儿alice还只是个十八岁实习生，她不懂其他同事说的东西，但她觉得，陆庚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就是表情冷了点。
“别想了，咱小陆总都结婚了，儿子都有了！”
“啊？不会吧，这么快就进入婚姻的坟墓啊”
“不然他怎么会看上去这么不开心呢，豪门世家，商业联姻很常见的，估计是娶了个不喜欢的人吧！”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alice不禁回忆，之后，那群嚼舌头的人，都被各种理由被劝退了，最后留下的实习生，只有她一个。
现在，陆庚终于坐在了父亲的位子上，那个相框也跟着公之于众。
大家也遗憾地发现，他们谁都没有说对。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个风景照，还有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但alice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她从没见过陆庚那副表情，温柔得几乎是变了个人，就连她那颗早就对陆庚免疫的少女心都跟着复苏了。
坐在那把摇椅上的人，一定是陆庚最爱的人吧，alice想。
只是那把椅子，为什么会是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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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枫的事情我了解得不算很多。”
迟家客厅内，黑发男人留着干练的寸头，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乍一看或许还像个大学生，其实早就带了个“总”字，不过周诩本人倒对此表示可有可无。
“老周他们，身体还好吧？”迟爸爸从烟盒捏出一根烟，递给周诩，周诩下意识想接，又忽然顿住手，面带歉意地摇头。
“他们身体很好，谢谢伯伯关心。”周诩说。
迟爸爸叼着烟“唔”了声，自己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后缓缓呼出烟雾，夹在指间好奇地问：“哟，戒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诩笑了声，只是说：“不敢不戒。”
至于为什么不敢，二人心知肚明。当然，心知肚明不代表接受，周家这独苗苗哪儿都好，偏偏在取向方面出了差错，迟父不是老古董，可还是觉得心里别扭，怎么就不能喜欢个女孩呢！
不过好在他见过周诩相好一面，白白净净挺温柔一男孩，看上去就是这种关系偏于“女性”的那位。
迟父不知道什么“攻受”，在他的概念里，只分为“偏于男性”和“偏于女性”。
至少人小周还是那个“偏于男性”的嘛！每次想到这里，迟父也就不那么别扭了。
“但我们还是很担心，”任女士止不住地叹气，“我觉得那个男人看上去就不像个好玩意，阴森阴森的，虽然，还挺帅。”
迟先生一阵咳嗽：“咳咳咳！”
“行了你！咳嗽就少抽点！你看人小周怎么这么听媳妇话！”任女士边指责边笑着替老迟拍背。
迟先生心说媳妇什么媳妇，哪有管男娃娃叫媳妇的！
再说，他陆庚再帅，有你亲老公帅？！
这会儿，走廊传来开门的声音，是迟颂和陆听枫放学回来了。
“妈——！开饭了没——？”
一到冬天，人的饭量就会翻倍，更别提半大的孩子，早就饿成嗷嗷待哺的小鸟。
任女士：“开开开，就知道吃！也不说哥哥好！”
陆听枫跟在后面，看见周诩的时候还愣了下，礼貌地点了下头。
“周哥？你也在啊？”迟颂已经很久没见过周诩了，却觉得还是原来的配方——周诩一直是这样，永远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邻家大哥哥感觉。
“不对，现在是不是该叫您周‘总’啊？”迟颂嬉皮笑脸道。
周诩无奈地削了迟颂一脑袋：“少贫。”
他说完就要告辞，走前还不忘把一叠票放在茶几上。
“这就走了？不吃了呀小周？”任女士刚从厨房热好菜出来，隔热手套还没来及摘呢。
“先不吃了，伯母，这是小秋画展的票，公益展，可以分给朋友去玩玩。”周诩说。
“‘知秋’画展，林知秋谁啊？和周诩什么关系？叫得这么亲热？”待周诩走后，迟颂啧啧道。
迟爸爸扒拉着米饭哼了声：“少问！吃饭还堵不住嘴！”
迟颂：“”没事凶什么？
越不让知道，迟颂偏要知道，对了，陆听枫就是周诩介绍的，之前陆听枫又说，他之所以能成为自己的家教，是因为他表哥，而他表哥，就是姓林
！！！
“林知秋你表哥？”回房后，迟颂翘着个二郎腿，手上抖着那叠票。
陆听枫点点头，把最新整理出的练习题递给男生。
“是我表哥，他这周末办画展，”他简单解释道，“他是个画家。”
迟颂接过练习题，眼神却像是黏在了陆听枫的侧脸上，分都分不开。
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后，迟颂就发觉这个人是真好看。正脸是美得好看，侧脸则是更性感。
是那种凌厉的性感，特别是不笑的时候，多看几眼就会心跳加速。
这晚陆听枫穿了件深色的羊绒衫，正好卡在他向前凸起的喉结下方，脖子白而颀长。
好想去咬他的脖子，迟颂无厘头地想，想看他生气，然后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
“总盯着我做什么？”陆听枫指了指练习题，有些好笑地问，“傻了？”
迟颂这才回过神来，耳朵悄悄地红了。
靠！吃饱饭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思淫/欲的！
因为迟颂的进步神速，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做基础题了，而是专攻压轴题，为高分努力。
暗恋果然是一件分神的事，迟颂写着写着，心思不禁又飞回陆听枫的身上。
他接受新事物很快，同性恋就同性恋，反正他喜欢，也不许别人喜欢。
但是，陆听枫的态度又是怎样的？迟颂苦恼地想。
陆听枫一直待他很好，虽然有些行为带有点暧昧色彩，但并不排除陆听枫这人就这样。
况且之前挑他下巴还被压书桌上了，说明陆听枫其实很反感这种身体接触吧
最令迟颂生气的是，前几天他还从陆听枫桌斗翻出来一封情书！情书！
是其他班小迷妹塞的，叫什么马大花还是什么，一听名字就长得丑，气得迟颂直接把信拍桌上，威胁陆听枫不许看。
“都快高三了，怎么能乱搞关系！”迟颂义正言辞道。
陆听枫自然很听话地没有看，只不过眼睛却是耷拉着的，一副失望的小模样。
“咔嚓——”铅笔被暴力撅折了笔尖，迟颂把那道无辜配平题当成了马大花，快要把它戳漏。
“迟颂，”陆听枫再也看不下去，语气有些严肃，“你在这道题上花得时间已经超了快一倍，你今晚很不在状态？”
被抓包的迟大校霸后背一紧，埋着头不敢出声。
果然不能乱搞关系，他心虚地想，恋爱太容易走神了。
陆听枫默不作声地注视了他片刻，摘下眼镜说：“既然看不下去，那咱们来聊聊天吧。”
迟颂：“？”聊什么？
“想知道林知秋和周诩的关系吗？”陆听枫挑眉。
迟颂眉头一皱，因为最近自己的取向觉醒缘故，他会对这种话题格外敏感，特别是刚刚周诩口中的那句暧昧的“小秋”。
不会吧，没有这么巧的吧，这世上不能全是gay吧！迟颂在心底咆哮。
陆听枫无情地打破了迟颂的愿望：“他们是伴侣，已经在国外领证了。”
迟颂内心：“！！！”
迟颂表面：“哦，所以呢？”
陆听枫轻笑了声，慢慢倾身靠近男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一个很微妙的距离。
迟颂心如擂鼓，他觉得自己只要再往前一寸，鼻尖就会碰上对方的嘴唇。
陆陆陆听枫是要吻他吗？？？
“为此，林家取消了和其他家族的联姻，周伯伯也没有逼着周诩去和本来相中的女孩结婚，但事实上，两家人还是错过了‘最佳’选择。”
陆听枫的声音冷淡又疏远，迟颂的睫毛微微颤动，意识到陆听枫话里的意思后，猛地一撤椅子，声音酸涩到快要发不出来：“最佳？”
“当然，”陆听枫很自然地坐正说，“毕竟同性关系在国内并不被广泛接纳，一旦选择同性伴侣，家族产业的继承，商业间合作的维护，都成了致命问题。”
“你，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迟颂讪讪地笑了笑，“你又不是个同，将来肯定会找门当户对配得上你的贵族姑娘吧，还担心什么？”
话说出来容易，迟颂的心里却早就千疮百孔，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可悲，追人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对方从根本宣判了死刑。
灼热的视线黏在脸上，迟颂刻意垂着头，忍着鼻酸继续做题，显然是不想再聊了。
陆听枫转了下笔，眼中全是小兔子变成一只落汤兔的可怜模样，勉强压制住想把人揉进怀里的冲动。
小兔子的情绪太好懂，所有感情都写在脸上。陆听枫本以为自己会是高兴的，可真到了最后这一步，他却忽然又有些犹豫和不安。
陆庚和他谈话的场景历历在目，陆听枫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眼前的路荆棘丛生，而傻兔子就在荆棘路的那一端，还在满腔热情准备往他这边走。
或许男生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拎了，陆听枫移开目光，最终还是没忍心这样伤害他。
“配不配贵族姑娘都是以后的事。”陆听枫伸手把迟颂的椅子转了个圈，强迫他面对自己。
“现在，我只想让我的学生，能配得上我这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