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的算计(下)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得知馆陶长公主出城游玩遇上点名要杀窦太主的歹人拦道、董偃为保护女主人不惜以身犯险用假的馆陶引开歹徒,与建章营的兄弟们一起郊外打猎放鹰的霍去病立刻分出一大半的人马沿着董偃骑马的方向追击,务必将劫匪击杀殆尽!
“能抓活口尽量抓活口,抓不到活口就把他们的脑袋带回来!”
“喏!”
建章营精锐齐声领命,渴望建功立业的他们个个英姿勃发,杀气腾腾。
考虑到歹人可能岔道杀回,霍去病亲自带领剩下的禁军留在原地,保护馆陶长公主。
“敢在京郊重地撒野,就要有掉脑袋的觉悟!”
“霍将军威武!”
馆陶身边的奴婢们被霍去病的英雄气概感染,情不自禁地喊道。
霍去病闻言,板着脸纠正道:“我现在还只是侍中,将军什么的不能乱喊!”
“你如此少年英勇,将来必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将军。”
馆陶羡慕地看着霍去病。
即便再恨卫子夫抢走女儿的皇后宝座,她也不得不承认卫子夫命好,有个初次上阵就立下不世之功为大汉雪国耻的好弟弟,外甥生得丰神俊朗双目如炬,弱冠之年便有不输古来豪杰的英雄气概,假以时日必定成就绝世功勋。
“谢窦太主美言。”
霍去病虽然性格张扬,强势如烈焰,却也知道尊老爱幼,不会因为馆陶曾经因为私人恩怨绑架过舅舅就对馆陶无礼傲慢。
馆陶见霍去病如此礼貌,回想往昔,心中愧疚油然而生:“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住……”
“霍哥哥~”
银铃般清脆可人的呼喊打断馆陶的感慨。
霍去病循声,看到了马车后冒出个粉雕玉砌的小公主。
“你是——”
“我是娇儿啊!”
李令月欢快地自我介绍着,不顾奴婢的阻拦,提着裙子小快步跑到霍去病身前,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霍去病!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未来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
他果然如我想象——
不对!他比我的想象更加英俊帅气!
眼睛亮得像天生的星星,眉目的线条深刻坚毅如刀雕,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却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温暖,修长健壮的四肢蕴含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力量!
和他相比,控鹤府内所有的美少年、美青年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不是阴柔得让人怀疑是女人假扮的,就是腻得架火上能烤下至少十斤油!
李令月打量霍去病的时候,霍去病也在打量小公主。
——他虽然早就见过四公主,但如今日这般近距离却是第一次。
女孩虚岁才五岁,已经生得眉目如画粉雕玉砌,眉宇间散发着不输男子的英雄气魄,打量自己的眼神也毫无儿童的稚嫩,倒有几分皇帝看臣子的睥睨气势。
难怪诸皇子皇女中,皇上最喜欢四公主!
感慨之余,霍去病单膝下跪,与女孩视线平行:“小月亮,好久不见!”
“霍哥哥居然记住了我的小名!”
李令月伸手,搂霍去病的脖子:“霍哥哥,抱我!我要和你骑一匹马!”
“喏。”
霍去病满足小女孩的要求,将李令月抱在怀中,准备与她同骑一匹马小跑几圈满足女孩的要求。
此时,鹰隼突然回到霍去病肩膀,瞪大金色鹰眼,和女孩乌溜溜的眼睛四目相对,颇有几分争宠的味道。
“别闹!”
霍去病少年神勇,单手轻松抱着虚岁五岁的李令月,空出的那只手拍打鹰隼的脑袋。
鹰隼被霍去病打得脖子一阵紧缩,重新抖擞时注视李令月的双眼已不复犀利。
李令月甚至能在它的眼中看出讨好的味道。
“霍哥哥,你的鹰儿好有意思,下次去上林苑,可以把它借给我玩吗?”
“当然可以。”
霍去病爽快地答应了。
很快,李令月过足了和霍去病一起骑马的瘾,待在马车旁与鹰隼玩游戏。
简单了解情况后怀疑今日之事别有内情的霍去病向馆陶了解具体情况。
等到刘陵乘着马车带着全副武装的门客们浩浩荡荡地前来“拯救”馆陶时,霍去病已理出大概头绪,看到明显早有准备的刘陵等人,拔剑挑帘问话,一气呵成。
……
时间回到现在。
面对霍去病的长剑,刘陵故作镇定地表明身份:“我是淮南王之女刘陵,你是谁?”
“霍去病!”
霍去病冰冷地回答道。
刘陵心头大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霍去病!
要知道,霍去病从小被刘彻当亲儿子养大,在刘彻心中地位不是皇子胜过皇子,而且霍去病崇拜舅舅卫青,卫青此人军事才华堪称举世无双,对刘彻更是忠心耿耿,自信能买通满朝文武的父王也没有信心让卫青屈服!
事实上,刘陵养那么多剑客,很大部分就是为了卫青——只要父王正式发兵起事,她就让门下剑客倾巢而出,与父王事前安排的潜伏在大将军帐下的忠义死士里应外合,刺杀卫青!
现在,霍去病就在她面前,少年俊朗,英姿勃发,浑身散发着当空的太阳一样灼热滚烫的气息,哪怕多看一眼,躲在暗处的自己都可能被他的光芒刺瞎眼睛!
“你……你就是霍去病?卫大将军的外甥?”
刘陵脱口而出。
霍去病:“翁主好像对我舅舅很有兴趣?”
“卫大将军名满天下,又至今未婚配,哪个女人不想做他的妻子?”
刘陵强忍不适挤出笑容:“我虽为翁主,亦是女子,恨不能以身相许!”
“就凭你也想做我舅妈?!”
霍去病冷笑,长剑归鞘,看了眼围在马车边全副武装怒目瞪视的门客们,嘲讽道:“翁主外出带这么多武士,是准备去很危险的地方吗?”
被霍去病嘲讽妄想嫁给卫青,刘陵的面子本就已经挂不住,闻言,怒道:“本翁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你小子无关!”
“是吗?”
霍去病唇角泛起嘲讽。
此时,马蹄声再度响起。
霍去病派出追击“歹徒”的建章营勇士护着惊魂未定的董偃等人归来了。
此番追击,他们大获全胜,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身上沾着“歹徒”的血,挂在马鞍上的革袋被鲜血染透,鲜红腥臭的液体顺着缝隙一路滴滴答答地流!
……
“主人!主人!”
董偃连滚带爬下马,扑倒在馆陶身边:“董偃活着回来了!”
“董郎……”
馆陶也是老泪纵横。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和董偃之间是她用金钱权力换董偃的青春和甜言蜜语,但经过这一次,她突然觉得董偃对她是真爱!
咚!咚!咚!
严格执行“抓不到活口就带回他们的脑袋”命令的禁卫精锐们依次下马,将装满脑袋的布袋扔下,溢出的鲜血顿时把草地染得一片血红,更有几个布袋没扎牢,滚出血肉模糊的脑袋!
“霍少,我等未能抓到活口,但带回了他们的脑袋!”
“做得好,回去我让舅舅重赏你们!”
霍去病夸赞众人。
馆陶一边安抚哭泣的董偃一边笑着表示要送整车的金银布匹美酒牛羊肉犒赏他们。
小公主也掏出整袋的金豆子,作为奖励发给大家。
连胆小的奴婢们看到半个时辰前还不可一世的歹徒如今只剩下脑袋被装在布袋里带回,也无不露出如花笑颜,眼神火热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将士们,恨不得以身相许。
众将士被大家如此夸赞奖励,越发斗志昂扬,杀气腾腾。
唯独刘陵一行人看着满地的血迹,气得浑身发抖,内心又惶恐又愤怒,随行的剑客们更是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下内心的愤怒!
霍去病!卫青!
我淮南王府与你们不共戴天!
结果——
“翁主姑姑,拦路害人的歹徒被霍哥哥的人斩杀是大喜的事情,为什么你看起来反而不是开心?”
早在霍去病撩车帘与刘陵对话时,李令月就看出刘陵神情异常。
现在见刘陵的随行人员竟因为禁军精锐带回的头颅而神色大变,联系史书记载刘陵和她的父亲淮南王刘安意图谋反的事实,她开始怀疑被斩杀的拦路歹徒是刘陵的门客假扮!
仗着自己是个孩子,李令月故意嘲讽调侃刘陵。
刘陵被小公主的“童言无忌”气得无话可说,只能装虚弱按住额头:“我随父王修道,闻不得血腥,更见不得人头……”
“原来姑姑见不得血……既然见不得血,你的门客随从怎么又个个佩着刀剑?”
李令月继续“童言无忌”,拆穿刘陵的虚伪。
刘陵:“……”
要不是馆陶和霍去病在场,她真想掐死这个小小年纪就说话比刘彻当年还刻薄的臭丫头!
刘陵的门客把刘陵奉为主人,见她被小公主刁难,有人按捺不住,拔剑冲李令月吼道:“翁主见不得血和我们佩刀剑有什么矛盾!再乱说话,小心你的——”
话音未落,白光破空,狂徒的脑袋带着血沫飞了出去!
“以下犯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