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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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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凤炎火顺着淡金色的尾针线慢慢将林恙晖的一身血肉烧了个干干净净,垂落的血滴也被火焰吞噬。

    在林恙晖没了踪影后,暗红色火焰也在瞬间溃散,只剩下些升腾的黑雾。

    卫南漪伸出手去,莹白色的指尖落着淡淡光晕,轻轻朝前一点,那缓缓上升的黑雾渐渐变成了细碎的光点,逐渐变淡,消失不见。

    当真是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篷帐中有低泣声响起,又在瞬息消匿,沈素朝着林青绮望了过去,借着烛火,沈素看清她眼尾的湿痕,眸中水光,她轻咬住唇瓣,柔白的手掌颤巍巍地曲着“多谢你们,先去我篷帐那吧。”

    她没有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感中,替沈素和卫南漪指明了方向。

    按理说她们应该告辞了,只是

    沈素又匆匆撇过林青绮一眼,她虽是没有哭哭啼啼不停,可身体还在发颤,那拿过刀的手背更是青筋凸起,抖颤不停。

    还是将她送回去的好。

    不然林青绮在慌乱下出了纰漏可就不太好了。

    有了林青绮的指引,她们很快就来到了林青绮的篷帐,悄无声息地藏了进去。

    这会儿的天早就完全暗了下去,几番折腾下,竟是到了深夜。

    她们要走,可林青绮默不作声地挡在了她们跟前,看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素将篷帐掀开一角,外面有巡逻的盛涟门弟子经过,两两相依还在说说笑笑,也不知等着他们发现林恙晖不见了踪影,是否还能笑出来。

    她是能感应到这盛涟门驻扎地还有门中长老神识覆盖的,只是要规避这些对于卫南漪而言并非是很困难的事。

    卫南漪跟在了沈素身后,指尖上淡金色的流光颤动,薄薄的光壁从地底升起,慢慢跟篷帐的布料融为一体,在做完这些后,卫南漪才问看着还有些没有缓过来的林青绮“少宗主还有话要跟我们说”

    林青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背脊挺得笔直,膝盖用力一弯朝着沈素和卫南漪跪了下去“你们不止帮了我,也帮了地牢中囚住的一百二十一个灵魂,我们欠你们一份人情,我会还的。”

    沈素让胥荣将林青绮扶了起来“青绮姑娘,我杀他不是为了你的感谢,只是因为他想杀我,不得已先下手为强而已,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垂在膝盖上的手指缓缓缩紧,林青绮坚定地摇摇头“不,要还的。”

    沈素笑了笑,没有将林青绮的话放在心上。

    她都不想要林青绮的感激,卫南漪更不会想要了,如果林青绮只是为了这个,那她们也就没有什么好留下的了。

    沈素笑了笑,转身就要带着卫南漪走。

    在她们即将离开篷帐的时候,林青绮喊住了她“卫仙子,林姑娘你们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沈素转过身。

    眸光所及,满是渴求。

    林青绮像是纠结了许久,这才鼓足了

    勇气冲着她们开口,若是遭遇了拒绝,怕是很难再张口。

    沈素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可她还是停住了脚步“你得说说是什么事,我和夫人才能回答你。”

    “我有两根骨头上被种了天阶离魂咒印,用的是林恙晖灵根气息为引,必须要有他同等修为才能顺利解开咒印。”

    她看似在求沈素,可事实上只是在求卫南漪。

    这屋里还有个狐三白修为跟林恙晖持平,可狐三白是妖,妖大都是不通术法之辈。

    既然明白林青绮是在求卫南漪,沈素也就将做决定的机会交托到了卫南漪手上。

    卫南漪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林青绮,林青绮有些着急“秘境试炼的规则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需要悯仙镜不是么离魂咒印会影响灵力的纯粹,我以现在的身躯继任宗主,也是拿不出悯仙镜的。”

    听到悯仙镜,卫南漪果然有些动容“你确定吗这会很疼离魂咒印只能种在骨头上,一旦种进体内也就会跟血肉筋脉相连,要想彻底接触咒印,就得将血肉筋脉骨头全数碾碎,施以解咒而后将碎骨碎肉取出。林恙晖现在已经死了,这咒印继续留存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依着卫南漪所言,林青绮是没有必要去承下这一份痛苦的。

    林青绮却出乎意料地坚决“我想帮你们,而且他既然是死了,那就什么都不该留下来才是。”

    “好。”卫南漪还是答应了林青绮,沈素也没有拒绝林青绮的理由。

    林青绮趴在了床榻边沿,卫南漪站在床边取出三指宽的短刃。

    刀刃极薄,竟是隐隐约约能让烛光透过。

    刃尖冒着褐红色的光晕,分明还没有靠近林青绮的背就已经沾上了血色,一股血腥味在篷帐中蔓延开。

    狐三白刚刚因为对离魂咒印的好奇,朝前靠了两步。

    这会儿看到卫南漪手中刀刃,猛地朝后退了两步。

    听着响动,沈素奇怪地睨了眼他“狐长老,你怎么了”

    狐三白瞥了瞥卫南漪握紧的刀刃,低声跟沈素说道“看到那把刀刃没有,上面有我的血。”

    这倒是不奇怪,毕竟卫南漪自己常用的灵器都被江谙霸占了,她现在用的都是江蕊平的。

    江蕊平打过狐三白。

    不过一眼,狐三白被拽进了记忆的旋涡中,面色透着几分灰败“此刀刃名唤蝉翼,刀如其名,刀身薄如蝉翼可锋利无比,在没入血肉的瞬间能轻易搅碎血肉骨头,除了疼就再也感受不到旁的了,那是江蕊平早年间折磨人的把戏。”

    沈素初觉心惊,想着那是江蕊平,又觉平常。

    要求杀人兵器柔善,处处留情,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她默不作声,狐三白原是噤了声,看着卫南漪指腹从刀刃上划过,刀刃被点出银白的光线来,他又勾起来了些不太好的记忆,他忍不住提醒着沈素“首领大人,早年间人人都传卫南漪柔善慈悲,可你瞧瞧江蕊平狠厉的手段,她有哪样

    是不会的,仔细想想她也并非善类,你寻她为道侣,日后还是小心为好。”

    狐三白这才是诠释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竟是连卫南漪都忌惮害怕上了。

    沈素的眸光追着卫南漪而动。

    她双手捧着短刃,唇边有淡金色的灵言溢出,灵言幻化成一个个繁琐的金字飘入短刃,每多没入一个金字,短刃上就会多一道血丝。

    卫南漪的耳尖朝后微微颤动,分明是在听着什么。

    有人在偷听啊。

    没想到卫南漪居然将狐三白字字挑拨都听过去了,沈素唇瓣勾起不易察觉地笑来,她望着卫南漪的背影,喃喃道“夫人待我极好,又怎会舍得伤我。”

    狐三白轻轻摇摇头。

    若不是顾及卫南漪,现在就要拽着沈素好好谈论一番。

    他终究是没有再继续张口,跟沈素一般目不转睛地去看卫南漪破咒。

    可沈素看似专注在卫南漪破解咒印,目光却时不时会瞥向卫南漪泛起嫣红的耳根。

    沈素摒除心中杂念,看着卫南漪端起来桌上的油灯,火光印在刀刃上,光影在银白刀身摇曳。

    她用刃尖轻轻一挑,灯油就从盏中飞溅出来,溅出来的灯油尽数洒在了林青绮的后背,落下的瞬间灯油便烧了起来,不多不少刚好烧掉灯油落下位置的衣料。

    火苗消散以后,林青绮后背的肌肤露了出来,那里落下烫红的印记。

    印记很是特殊,呈现在眼前是个难以辨认的不规则图案。

    林青绮瑟缩着脑袋,不自觉地咬住了垫在双臂下的这布枕。

    卫南漪没有犹豫,掌心冒出淡金色的灵光,灵光先是涌向了油灯灯芯,而后顺着灯芯一路朝上,包裹住了短刃,在灵光包住短刃的瞬间,卫南漪握着刀刃的手就歪了歪,手中刀刃脱了手。

    刀刃竟像是突然丧失了重量一样,轻飘的像是一片落叶,慢慢飘向印记。

    在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刀刃又忽然间尖锐锋利了起来,刃尖正正好扎破了印记中心的皮肤。

    剧烈的疼痛折磨着林青绮的神经,她不敢发出声音,将软枕咬得更紧了一点。

    不过瞬息,那印记所覆盖的皮肤就被蝉翼卷得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色的碎骨,只是她的血肉很快就变做了黑灰色,就连碎骨也被染成了黑灰色,上面隐约能够拼凑出个印记来,卫南漪念着一段长诀,淡金色的灵力不断朝着林青绮伤口涌进,黑灰色的印记随着灵力的涌出慢慢变淡,在印记完全消失以后,林青绮的血肉碎骨再次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卫南漪朝着林青绮后背的方向一伸手,微微弯曲,那把完全没入林青绮体内的蝉翼就飞了出来,回到了卫南漪手中,而那些碎骨和肉泥也跟着短刃飞出,散落在了地上,油灯朝下一斜,灯油和火星子同时落下,吞没了那滩碎肉碎骨。

    林青绮早已疼出一身虚汗,后背则是出现了一个血洞。

    卫南漪给她止住了血,喂她吃了一颗凝补丹“四个时

    辰后骨头就会长回去了,这期间你得忍着疼,别乱动。”

    林青绮无力地点了点头,整个人有几分虚脱“多谢。”

    还好她平日里不怎么亲人,除了胥荣和木远,这夜里旁的人很少来打扰她,也不用害怕被人看到,等着明日血肉骨头也就长回去了。

    只是怕什么,总会来什么的。

    “林姑娘,你睡下了吗”

    结界所阻碍的是里面的声音传出去,而不是外面声音传进来。

    温软的女声从篷帐外传来,林青绮差点从床上坐起来,扯动了伤口,又跌落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女声实在是有些耳熟,沈素觉得她好像是在何处听到过这道声音。

    她还没有想起来是谁,胥荣倒是在边上嘀咕了起来“白姐姐过来了。”

    白。

    林青绮认识,还姓白的,沈素下意识地想到了白箬衣。

    沈素和卫南漪对望了一眼,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白箬衣的另一重身份,天道给余暮寒选的天妻。

    十二灵根自然根根都关乎着余暮寒的未来,不过重中之重的还得是连着第十二根灵根的白箬衣。

    碍于她们当中无人跟白箬衣熟悉,她们之前还想过等着盛清凝醒过来,再让她找白箬衣谈谈,没想到倒是在这里撞上了白箬衣。

    她怎么这个时辰来找林青绮

    她们很熟

    沈素心中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林青绮装聋作哑地爬了回去,瞧着是要装睡了。

    “林姑娘。”

    外面的声音又响了一次。

    林青绮趴在床上的脑袋微微扬起一点,她在犹豫要不要接话,沈素已经伸手抓过来了胥荣“那个白姐姐是临仙山的白箬衣”

    “嗯。”胥荣点了点头。

    还真是白箬衣,沈素便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

    沈素打量了林青绮两眼,这才又问着胥荣“她们很熟”

    胥荣很是肯定地点点头“林姐姐平日里不太亲近人,我和木远平时都是以动物身体跟着她的,活人当中她最愿意跟白姐姐说话了。”

    “不,我跟我跟白姑娘不熟。”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林青绮这会儿倒是出声了,还是矢口否认她和白箬衣相熟的事。

    卫南漪到底是临仙山的人,白箬衣还是她师妹的徒弟,江绪的师姐,她们虽未接触过,也算是有些辈分上的情分在,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小心又轻柔,生怕是真惊醒了熟睡的人。

    白箬衣在小心呵护她跟林青绮之间的感情,她倒是满口否认起来了。

    “你这话让她听着了,怕是要寒心的。”

    沈素也觉得怪,她多嘴问了声“难不成她有哪里高攀了你不成”

    “不,不是的。”林青绮否认的更快,她苦笑一声“我白姑娘是个好人,就算真有人高攀,应当是我才是。”

    她离油灯不远,可火光印上去也没能照亮她的面容,相反让

    她整个人都落尽了暗角。

    那是一点光彩都落不下的黯淡。

    林青绮不是觉得白箬衣不好,她是觉得她自己不太好。

    沈素半蹲在了床边,平视着林青绮的眼睛“你刚才说要还我人情还作数吗”

    林青绮趴在床上,没有应话,可她脑袋轻轻点了点。

    碧蓝色的水雾在沈素眼底浮动“青绮姑娘,我希望你问白姑娘要颗珠子。”

    沈素想过了,她们给盛清凝刺激的不轻,盛清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可她们必须要在进秘境前拿到灵破珠,让沈吟雪的灵魂完整起来,并且跟余暮寒的命格产生联系,这样才能借走他的命。

    现在或许是个好机会。

    白箬衣站在夜色中,衣袂随着夜风轻摆。

    她站得笔挺,怀中抱着个竹篮子,篮子里是新鲜采摘下来的桃色蜜果。

    青丝乱拂,遮盖住一点视线,她站了好一会儿,耳边还是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

    有点怪。

    白箬衣看得分明,林青绮篷帐中还有微光亮着,又怎么会没有人呢。

    林姑娘是不太理人,可她向来是愿意理她两句的。

    或许她该走的。

    只是这样的念头刚刚起来,立刻就泯灭了。

    师尊常常教导她要善待弱小,要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宽以待人,虽然盛清凝自己并不是这样的性子,可盛清凝也说了,这些都是她师父传下来的,她是没跟着师父学好,可师父教的总是没错的。

    白箬衣也觉得师祖所言应当不会有错的,所以她理该关怀些林姑娘。

    余暮寒他们都说这林姑娘不近人情,也不亲人,纵然是对她好,她也是不会领情的,可真算起来林青绮已经搭救过她两次了,不过也摔了她两次也就是了。

    她其实很好相处的,只是要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超出她觉得安全的距离,她会觉得不舒服。

    可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交朋友本就该互相迁就,既然林姑娘不愿意她靠太近,那她站远些不久好了,她并不觉得余暮寒他们是对的,因为她没有觉得林姑娘不好相处。

    林青绮虽然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弱小,可这恰是她最可怜的地方了。

    她分明大多时候都小心提防的像只手脚被斩断,浑身尖刺都被抽空,又重新长回来的小刺猬,她只是有点难以相信他人而已。

    这么久还不应声,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白箬衣也不确定林青绮究竟是不想理人,还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歪着脑袋慢慢朝着林青绮的篷帐中挤进去一点,撑开了门帘,视线得以飘进篷帐中,那林姑娘趴在床榻上,微微阖着眼眸,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后背有道明显的伤口。

    她早知林姑娘在盛涟门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可也没想到少宗主受了伤,篷帐中竟是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白箬衣掀开了门帘,提着竹篮子就进了篷帐。

    她快步走到了床边,竹篮子被顺手放在了床榻边“林姑娘,你受伤了。”

    白箬衣的声音惊醒了半昏迷着的林青绮,她睁开眸子,见了白箬衣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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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看看。”白箬衣刚想看林青绮的伤口,林青绮的手已经搭上了身旁的被褥,用力一拽那被褥就被她扯过来盖在了背上,伤口被扯动,鲜血涌出,渗透了被褥,洁白的被褥很快就被染红了大片,好似艳红的花朵在被褥上绽放。

    白箬衣没有想到林青绮会连伤口都不给她看,她有短暂的呆滞,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她在林青绮床边放下了一瓶丹药“林姑娘,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知道林青绮不愿与人亲近,眼下伤在了背上。

    白箬衣要走了,趴着的林青绮终于是冒出了细微的声音“白白姑娘”

    刚刚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白箬衣对于林青绮会喊她应当是十分满意的,她脸上有了笑“林姑娘,你愿意让我看伤口了”

    林青绮看过去。

    目光所及,一片温柔。

    骗她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林青绮泄了气,趴在布枕上一声不吭,白箬衣还在思考要不要主动一点上手,篷帐的门帘就又被掀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胥荣,胥荣端着滚烫的热水,见到白箬衣在篷帐中,有些讶异“白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胥荣平日里示人的都是妖身,白箬衣并不认得她,可她认得这个声音。

    “你是胥荣”

    胥荣端着热水走到床边,她点点头,柔软的帕子下一刻就搭上了林青绮渗出汗珠的脸。

    白箬衣见篷帐中终于是有了个会说话的人,急忙问道“林姑娘怎么了”

    “我们今日里出去的时候,碰上只熊妖,不分青红皂白就跟我们打起来了,林姐姐为了保护我,受了伤,那妖的天赋能力好像有点特殊,林姐姐回来后连口舌都不太利索了,盛长老来看过了说是灵魂受到了损伤,喂着吃过金水丹了,可金水丹只能固魂,也没有办法修复魂魄。”

    她似是信赖极了白箬衣,将知道的全盘相告,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瞥了眼篷帐外,压低了声音“还请白姐姐莫要外传,现在秘境历练在急,林姐姐出了这档事,要是闹大了还不知要出什么变故呢。”

    “好,我一定不外传。”白箬衣不疑有她,目光望过去,那在替林青绮擦拭汗珠的帕子,恰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怪不得她不与我说话,原来是灵魂受损了。”

    白箬衣的目光慢慢下落,渐渐划到了被血染红的被褥上,她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余师弟手中倒是有颗珠子能够修复灵魂。”

    她想到了余暮寒,人霎时间就消失在了篷帐中。

    等着白箬衣没了影,胥荣停下来帮林青绮擦汗的手,那方帕子也抽了回来,她紧张地帮林青绮掀开了被褥,重新给她止血。

    林青绮吃痛也只是咬着布枕,一声不吭。

    刚

    刚从篷帐中消失的沈素等人也慢慢走了出来,好在这白箬衣也是个金丹巅峰,修为并不算高,她们想要逃过白箬衣的办法有很多,甚至连满星玉都不用动用,所以白箬衣进来的时候,她们就站在篷帐外听着动静。

    胥荣的谎话,她们也是半句不落。

    卫南漪望向胥荣的眸光有些诧异,狐三白则是直接惊叹出了口“这小姑娘比我们族中的小狐狸还会骗人。”

    胥荣听到了狐三白的声音,她给林青绮止血的手顿了顿。

    她们当中不奇怪的也就只有沈素。

    “小素,你怎么知道胥荣可以的”

    刚刚林青绮半天也冒不出一点声音,她们就知道林青绮是不忍心骗白箬衣的,沈素就点了胥荣进来,胥荣的骗局出乎意料的精彩。

    沈素指了指胥荣,又点了点木远,跟卫南漪说“林水嫣带出来的,应当都是会点的。”

    在辟幽谷重逢的时候,沈素就发现那些孩子十个有九个都是跟着林水嫣长歪了。

    林水嫣的人生信条可是成为强者中最奸诈的人,跟着林水嫣生长,骗人算什么,没有养成那张见她就挤兑的嘴就不错了。

    不过还是挺意外白箬衣态度的,她竟是都不用胥荣点到灵破珠,自己就已经去问余暮寒借了。

    她人好是真的,关心林青绮也是真的。

    林青绮伤口的血止住了,她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整个人都笼上了一片阴雾,她喃喃自语“我骗了她可,可她对我很好,我不该骗她的。”

    她怎么在这上面较劲了。

    还好让胥荣进来了,不然真等着林青绮亲口说,她怕是能因为愧疚,原地将自己埋了。

    沈素纠正了林青绮“骗人的是胥荣,不是你。”

    林青绮视线朝上抬起一些,勉强将卫南漪和沈素她们收进眼底,她艰难地启唇,满是落寞无助“我我也是参与者。”

    沈素一时间也不知该夸她有担当,还是该劝她莫要有这样大的负担。

    亮晶晶的眼眸微微转动,沈素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

    “青绮姑娘,你骗了她,你再救救她,不就扯平了。”

    “救她”狐三白和卫南漪也都看向了沈素。

    沈素见她们两也跟着林青绮一块看了过来,扁扁嘴“夫人,白箬衣不是天妻吗”

    她想过了。

    横竖要有人找白箬衣谈,盛清凝去谈也是谈,林青绮谈也是谈,不如让她们两都跟白箬衣谈谈。

    就算一个人说,她不信。

    两个亲近的人都说她总该信了,最重要的是这能减轻林青绮的负罪感。

    而且林青绮入局也能成为助力。

    现在林青槐和林恙晖都死了,林青绮就是盛涟门名正言顺的少宗主,现在秘境之事在急,盛涟门想要交出悯仙镜,仓促之下应该会让林青绮立刻接任宗主,纵然是实力差了些,可总归是有门内长老扶持她。

    她要是肯帮忙

    ,那四大宗她们也就有两大助力了。

    临仙山江谙的话语权甚至高过盛清凝,在江谙彻底溃败以前,并不能算是她们的帮手。

    林青绮被沈素的话牵动了思绪,她忍不住问着沈素“天妻,什么是天妻”

    “青绮姑娘,你觉得余暮寒怎么样”

    沈素没有先回答林青绮,而是问了林青绮一个问题。

    提到余暮寒,林青绮不太自在地搓了搓胳膊,她对余暮寒有些排斥,厌恶涌到了眼底,语气还算平静“他是白姑娘喜欢的男子,不过他并非良人,我见过他跟别的女修纠缠不清,我也劝过白姑娘了,不过她好像没有太在意这些,她只在意余暮寒对她的心有几分真。”

    上次偷听余暮寒和白箬衣对话的时候,沈素还以为白箬衣对余暮寒没有生出多少好感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她肯定是喜欢余暮寒的,只是她身为天妻,她原本拥有最完整的故事,最真挚的感情,在这些都发生了偏差后,她对余暮寒的爱也在发生偏差,白箬衣不是丁点爱意就能虏获的女子。

    可好感肯定是不缺的,甚至算深的。

    倒是林青绮

    沈素眼眸微眯“你讨厌他”

    林青绮没有否认,她甚至在片刻犹豫后点了点头“如果他不是白姑娘喜欢的人,我应该会杀了他。”

    在说到杀字的时候,林青绮眼中凶光毕露。

    原来她跟江绪一样是站在极端恨意上的人,只是因为白箬衣喜欢余暮寒,她在克制忍耐。

    不过也不排除她离余暮寒比江绪离余暮寒要远的因素,毕竟江绪在落月城的时候就跟余暮寒产生过很深的摩擦,恨意和爱意是一样的都会随着接触是件长短而增加,身在不同的宗门,林青绮跟余暮寒产生矛盾的机会有限。

    沈素还在思考,林青绮的眸光忽然间浑浊了几分“我不知道你为何知道我是林青绮,而不是林青槐的,可他不知道,他好像跟林青槐有过情,将我当成林青槐纠缠过,我厌恶林青槐,也厌恶他。”

    沈素腰肢微微弯下,唇边有了化不开的笑意“这很简单,因为林青槐是我杀的,我想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原来她真死了”林青绮浑浊的眸光渐渐清明,重新注入了光彩,衬得她整张虚弱的脸都红润了几分“死得好”

    盛涟门一直没有找到林青槐的尸首,这一直以来也是林青绮的心结。

    如果林恙晖是恶人,那林青槐也不逞多让。

    同是作为炉鼎而诞生的,林青槐却因为那一身血脉跟林恙晖站在了同样的阵地,林青槐拿走她脸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气恼。

    可被害者做了施害者的帮凶,她还引以为傲,这才是林青绮最厌恶她的地方。

    这个消息很悦耳动听。

    “多谢。”她今日已经跟沈素和卫南漪说了太多声感谢的话了。

    噩梦纠缠她近百年,在她眼中早就强大不可摧毁,她连去挣脱

    的勇气都要靠别人给予,可现在一切伤痛又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他们死得悄无声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沈素没有让林青绮在她个人思绪中停留太久,她深深地望了眼林青绮“林青绮,你应当知道我雁碧山有位能掐会算,窥探天机的皈苍前辈,皈苍前辈前些日子算到白箬衣命中有一劫,她将会被余暮寒害死,只有断情绝爱,不再对余暮寒动情,她才能逃过一劫。”

    她还是没有告诉林青绮所有的真相。

    虽然她看起来比江绪有理智的多,可她毕竟也站到了极端面。

    沈素说了谎,十二灵根谁都会为余暮寒死,可只有白箬衣是不会的,也就是最后变得不再是她自己,变成男权的依附品而已。

    她夸大了事实,只是希望白箬衣身边多一个提点她的人。

    皈苍的名声很响,饶是林青绮这样的小辈刚到雁碧山也听长老们说了,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你为何要让皈苍前辈窥探白姑娘的命数”

    她不太信沈素,这很正常。

    沈素手还牵着卫南漪,她将卫南漪往身边带了带“你是不是忘了,我夫人是谁。”

    那张脸,那个人,那个名字,她刚刚听到林恙晖喊了。

    “卫南漪,临仙山上一代大师姐,本该继承临仙山宗主之位的人也就是白姑娘的师伯”

    她绕清楚了这样的关系,终于是信了几分沈素。

    沈素骗人自来擅长顺势而为的,她顺着林青绮的话接道“白箬衣是我夫人师妹的徒儿,真要算起来应当要唤我一声师伯夫的,我关心她,让皈苍替她算算命又有什么不对的。”

    “师伯夫”林青绮面色微微僵硬,她望着卫南漪欲言又止。

    她不看还好,她这样盯着看,卫南漪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眼神闪烁,不自觉地回避着晚辈打量的目光。

    林青绮憋了许久,转过头冲着沈素喊出来一句“你,你比江谙好些。”

    卫南漪总是忧虑着她和沈素在别人眼里不相配,无论是外貌年纪还是其他,可事实上大多数人在惊觉她是卫南漪的瞬间都只会觉得沈素配不上她。

    沈素跟卫南漪不同,林青绮的目光在她这没有什么威慑力,她不怕林青绮看。

    听林青绮拿她和江谙比,还生了气,她眸光微转,忽然道“你跟箬衣同辈,还是她的朋友,按着辈分你也该喊我一声师伯夫。”

    “小素。”卫南漪有些无奈,望着沈素连连摇头。

    这不是第一次了,沈素上次还说不介意沈逸文喊她师姐夫。

    她怎么热衷于占些辈分上的便宜

    林青绮一怔,随即惊慌失措地摇摇头“你是白姑娘的长辈,我如何能随着白姑娘叫原是我不配的”

    卫南漪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很轻易就能发现林青绮看她自己看得太低了。

    在面对不需要杀死的人,卫南漪还是很容易心软的。

    她伸出手,想要碰碰林青绮,只是伸到半路还是收了回来,她只是轻声道了句“不过一个称呼,你愿意随着她喊,当然是能喊的。”

    这样的劝慰显然是不太有用的,沈素没有给林青绮钻进她自己小世界的机会,她一句话就斩断了林青绮所有负面的情绪。

    “白箬衣现在陷入了困境,你愿意救救她吗”

    沈素还没有等来林青绮的答复,就等到了篷帐外的惊呼。

    “林姑娘”

    天妻果然是有她该有的份量。

    纵然余暮寒现在不比以前那般对她上心了,可真等着白箬衣跟他讨要东西,他还是给了。

    白箬衣回来的很快,打了沈素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卫南漪急忙转动满星玉,在瞬间遮住了她们,较为意外的是将本该留在篷帐里的胥荣一并遮住了,还没等着她们将胥荣推出去,白箬衣已经掀开门帘进来了,她手中还紧紧握着一颗半透明的珠子,正是她们在余暮寒手中见过的灵破珠。

    白箬衣没有看到胥荣,怪异地蹙起眉尖。

    只是情况危急,容不得她细想,她将珠子塞到了林青绮手中“余师弟已经将灵破珠送我了,你拿着,何时养好了,何时还我。”

    灵破珠塞到了林青绮掌心,白箬衣也就准备松开手了。

    “白姑娘。”她刚刚松开一点,林青绮就反手握住了她。

    白箬衣很是讶异地看着林青绮握她的手。

    她是知道林青绮一直很讨厌跟人肌肤相近的,不然她也不能被摔两次。

    可林青绮现在居然一反常态,主动握住了她的手,甚至她等了好一会儿,林青绮也没有松开她。

    林青绮深呼两口气,这才鼓足勇气将白箬衣的手往她怀里拽了拽,似是觉得不妥,手又往上挪了挪,最后带着白箬衣的手落在了她脖颈处。

    指尖所触,香温玉软。

    白箬衣眼眸都圆了些“林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僵直着手指不敢乱动,林青绮被褥下的身躯不住轻颤,可她还是没有松开白箬衣,她连呼好几口浊气“刚刚有人跟我说,余暮寒命里克你,你再这样喜欢余暮寒可能会死,我想帮你。”

    白箬衣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明白。

    林青绮声音中几乎染上了哭腔“想要你不喜欢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喜欢上别人我,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可我很了解你,白姑娘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你碰了我,你,你得负责。”

    她竟是想用这种办法让白箬衣远离余暮寒

    别说是白箬衣,躲在满星玉下的沈素都看傻了眼。

    白箬衣指尖缩了缩,指尖所抵还是林青绮脖颈处的滑腻肌肤,可也仅限于此了,她不太确定地问“这也算吗”

    林青绮因为害怕,涨红了眼,泪花在眼眶中闪烁,咬着牙道“算”

    白箬衣猛地抽回了手,她逃一样离开了篷帐。

    “林姑娘,我,我还是改日再来看你吧。”

    肌肤上还有一点点残余的余温,林青绮垂下了眼眸,失落地说“我好像救不了她,她被我吓走了。”

    她知道沈素她们还在。

    卫南漪收起了满星玉,她们也就再次显露了身形。

    林青绮手轻轻一扬,那颗灵破珠就被抛向了沈素。

    沈素接住了灵破珠,看着又回到了那副半死不活样子的林青绮,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想象不到刚刚她的行径。

    她是想林青绮多劝上两句白箬衣,没想到林青绮剑走偏锋。

    沈素握紧了珠子,轻声跟卫南漪说“夫人,你还是给她种个封禁术吧,有些事不能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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