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清风、美景、美人——一应俱全,这气氛旖旎得恰到好处，然后只听一嗓子：“不许欺负爸爸！”
盛缙：“……”
叶子在旁边蹦蹦跳跳，整个崽义愤填膺，他垫起自己的小短腿试图去扯大爸爸的胳膊,把现场那点些微的暧昧搅得一干二净。
盛总在心里磨牙：这次度蜜月一定得把小崽子送到他祖父母那里。
何泽书看着盛缙的侧脸,眼见他在自己亲儿子手里吃瘪,心里好笑,在他手上“啪”一拍：“行了,松手——”
“书……何泽书？”
——旁边突然插进来相当熟悉的声音。
何泽书稍一愣神，再一抬头,发现一个老熟人正朝自己这边小跑过来——正是田野。
何泽书眼前一亮，正准备热情打招呼,再定睛一看，发现田野身后还有个人，看身形也蛮熟悉……这不是田佑吗？！
“怎么来这儿了？”田野拍拍何泽书的肩膀，“哦……之前听你说进组拍戏,合着是来这儿啊？”
这俩人是真的互相对脾气,所以《追爸》综艺之后也一直在微信上有往来,大致知道对方的动态。
本来吧，“他乡遇故知”——蛮值得高兴一事儿，何泽书很开心能在这儿偶然撞上熟人,但田野身后带着的这位亲哥哥……
“两位田老师,真是巧了。”盛缙先一步开口打招呼,声音坦然，完全听不出跟田佑有什么罅隙。
何泽书拍拍崽崽的背，叶子落落大方走到两个叔叔面前，笑得很甜：“两位田叔叔好！”
“叶砸！”田野半蹲下来,轻轻捏了捏叶子肉乎乎的小脸，又上手搓了搓，看得出心情颇好，“诶呦喂！跟两个爸爸一起出来演戏！我们叶子出息了，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叶子被夸得心花怒放，两只小肉爪一叉腰：“诶嘿！叶子超棒的！”
“早知道你在这儿，mia肯定死缠烂打也要跟过来，”田野感慨，“我跟你说啊，你mia姐姐现在可上进了，尤其是知道你开始演戏之后，啧啧啧，小小年纪就知道卷了，以后肯定是一代宗师，能按着她爸爸打那种——哥？你怎么突然哑巴了？”
田野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个人，一回头，才发现田佑离自己足足有五步远。田野脑门上慢慢冒出来一个硕大的问号：“哥？你干嘛呢？”
田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看样子是不准备上来打招呼，五官完全僵在脸上。
田野：“哥？”
眼看场面就要陷入莫名其妙的尴尬，何泽书开□□跃气氛：“我们是来这儿拍戏，海滨城市+影视基地，也就这儿了，你们呢？”
田佑感觉到气氛的僵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哦……我们，哦对，之前给你说的，我准备办画展，目前暂定在m市的美术馆，我也是过来谈正事儿的好吧。”
叶子在旁边插了一句灵魂提问：“那田佑叔叔是来干
嘛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田佑的表情更僵硬了：……()_[(()”
田野：“哦，他没什么事儿，跟过来散心的。”
叶子这个崽相当机灵：“就跟叶子不想上学的时候找借口蹭大爸爸的出差一样？”
田野一拍手：“太对了。”
这俩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聊得相当欢畅，田野是完全不管他哥的死活，也没在意田佑相当不对劲的状态。
突然，田佑的声音很僵硬地插进来：“你来拍电影，是因为邢烨然的建议？”
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莫名其妙绕到邢烨然身上，何泽书愣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确实是受了烨哥的启发，但也有其他偶然的成分在……”
田佑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他还是站得很远——这完全不是一个能正常交流的社交距离。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愿意多走几步路，近点儿聊。
“我看到网上剧组的官宣消息了，”他微皱起眉，抬起眼睛，看向何泽书，里面情绪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们、两个，一起出演……”
“还是你牛逼啊！”田野突然插嘴进来，瞬间把田佑再三踟蹰也没说出口的话给截断了，“带着盛总来演电影，啧啧啧，拐甲方爸爸来当乙方，可真有你的。”
田佑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他无声地瞥了自己亲弟弟一眼，又无声地转回头，周围的空气都越发的阴沉。
何泽书的目光在脸色迥异的两兄弟中间徘徊：好怪……
他主动同田佑走近了点儿，想缓和一下奇怪的氛围：“学长，两个月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这是一种很客气的温柔，但被他的声音、语气、动作带动，何泽书面前和身后——两个男人的表情变化相当有趣。
比如田佑，僵硬的五官稍稍有了软化，他紧盯着何泽书，似乎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澎湃，但最后只是声音微哑，相当克制地点点头：“挺好的，你呢？”
再比如他身后的盛缙，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周围的气压嗖嗖地降，镜片背后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抓”在田佑身上，如果视线的温度有物理意义，那只怕田天王现在已经变成一座冰雕了。
何泽书冲他一笑：“很充实，很有意思。”
田佑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松弛下来，他稍低着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那就好。”
——不得不说，再成熟的人也有幼稚的时候，比如我们盛总。
这一刻，他靠理性已经无法解析自己眼前的场景：比如，明明老婆在两分钟前还红着脸被自己抱在怀里，怎么现在却跟别人——这里特指别的觊觎他的男人——温柔讲话，叫他“学长”，还冲他笑得这么好看。
这合理吗？
于是盛总大步走上去，攥住何泽书的手腕，若无其事：“亲爱的，我们刚刚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儿回去，商量筹备婚礼的事吗？”
他话音一落，就像一颗炸弹在平静的水面上炸开—
() —在场几个人表情一个赛一个的精彩。
何泽书是一脸迷茫：？婚礼？
刚刚什么时候说要早点回酒店？又是啥时候讲到筹备婚礼了？
田野是惊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拽住何泽书的胳膊就是狂摇：“啥？婚礼？你们复婚了？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不跟我讲啊？你小子不够意思啊！”
何泽书被他一通狂轰滥炸搞得晕头转向：“就是最近，呃，一时兴起的事……不用专门通知吧？这不等于伸手找你要份子钱吗？！”
田野：“哈？一时兴起结个婚？你小子真行啊！”
这两个怨种基友又掰扯起来，叶子在《追爸》上已经看习惯了眼前这幕，在旁边笑眯眯地围观。
这场面不可谓不热闹——除了田佑。
刚刚盛缙一开口“亲爱的”他就觉得不妙，等听到“婚礼”这两个字，他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何泽书他……结婚了？
他心里早有预感，在看到《十年》官宣双主演消息的时候，在网上看到这两个人路透的时候，他们总是自然而然地待在一起。
自然而然……
田佑想起来自己在网上刷到的那些评论，大都是一些难以入眼的彩虹屁，他总是一边告诉自己“别去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一边又忍不住像自虐一样翻看。
大多数乱七八糟磕cp的言论也就跟阵烟一样，飘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有句话，田佑以为自己没往心里去，但时至今日，又见到这两个人，于是乎又从他心里翻涌上来，揪着他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他们站一起好自然啊，总感觉就该这样】
田佑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在潜意识里，他知道是有这一天的。他没有在何泽书面前直白表露过自己的心意，至少这个时候，他可以不那么狼狈，他应该有个体面的收场，至少这个时候，他可以坦然微笑一下，祝何泽书幸福。
田佑张张嘴，他从没感觉发声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
“何泽书……”
何泽书按住田野的漂亮的脸，把这个扒着自己的二百五推开，转向田佑：“学长？”
田佑突然就哑了。
他想起来《追爸》拍摄的最后一天，面对盛缙的指责，他无地自容的那一幕，盛缙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弹出来，不受控地、仿佛审判一样——
“你似乎一向觉得自己很有勇气，但无论是镜头里，还是我面前，你甚至不敢……”
“不敢说你爱他。”
田佑看着何泽书的眼睛，心里翻涌上来一阵磅礴的情绪，足以折断一切理智的船帆，像是没有经过思考，他大脑一片空白，嘴已经发了声：“我爱你。”
盛缙太阳穴瞬间爆出青筋。
何泽书一脸茫然，完全没搞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田野转向自己亲哥，因为转得太突然，脖子甚至发出了一声“嘎吱”：“哈？”
但情绪一旦喷涌而出就不再受控，田佑按住何泽书的肩膀：“我爱你，从五年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