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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闯入黑暗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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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息间,沈宜陌又一次的选择推开她们而将自己困于阴暗。

    如同在黑暗中待久的人,见到光的第一反应是刺眼。

    习惯难改,何况是心里的。

    她总是这样,任由周遭的世界逐渐暗淡,始终不肯去追前方的光。

    她自卑吗?她靠实力在脱颖而出,她的人生路处处都是人声鼎沸。

    她自信吗?她却始终不敢依靠与自己并肩战斗的伙伴。也许在她眼里,她们是自己永远无法成为的光。

    “我们失约五分钟,韩翊姩,你看着点儿向熙,别让她做亏本买卖……”

    若是五分钟后她们出不来,掉头离开……不必收尸。

    她定会如几十天前休息室中向向熙保证的那般:不留活口。包括她自己。

    沈宜陌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因为一同受困的不止她自己,还有王怡鸿。所以若是真走到最后那一步,她会拼尽全力保全她离开。

    她对自己还有这个自信。

    “沈宜陌你脑子被驴踢了?!”那头的许靖桉一听就炸毛了,“你到底智商多少?这一会儿咋就负数了呢?!”

    这头贴着墙的沈宜陌没回答,肩头被子弹擦伤了,翻飞的碎石划伤了脸。她没有去擦,而是单手拆下摇摇欲坠的耳夹,取出那粒红点。

    忙于定位的韩翊姩盯着电脑,红点却是在现于屏幕的那一瞬间消失了。车内的通讯器只是嘶嘶啦啦一阵忙音。

    沈宜陌单方面强制关闭了通讯器。

    “她缺心眼吧!”看到这幕的许靖桉忍不住爆粗口,“想让咱们白跑一趟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摆烂太久都让她忘了老娘我绝活是干啥的了!”说着她一把抄过韩翊姩的电脑,将地图放大缩小好几遍后,标记一处红点。

    可笑沈宜陌向来聪明,十几年来却始终不自知:朝夕相处中,自己也早已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光……

    “向队?赌吗?十成把握。”

    “笑话!一成也得赌!”

    巷内战况仍不容忽视,仅凭弹尽粮绝的两人根本撑不过五分钟。

    王怡鸿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就算弹弹到肉也禁不住人多势众。

    不远处的矮墙散出袅袅“炊烟”。

    沈宜陌心知肚明,说不感动是假的,无奈的占比更多。“一个两个总是这样,非得在这种时候闯进来。难得糊涂……”

    她们所有人,都难得糊涂。

    “给我俩爆破珠……一个也成。”

    “老大,咱们的人已经全部包围这里。瓮中捉鳖,沈宜陌她就算插翅也难飞!”属下还没殷勤几句,对讲就闪个不停。“队长,线报!三百米开外遭受敌袭!”

    “woc?上赶着送死?”属下看向还有闲心倚在墙上抽烟的方致榕。“不理解,不赞同……对不起话多了!”

    后者将燃烧烟蒂随手丢在地上,血水很快熄灭了上面的零星微火。“速战速决!一个个的这么久都解决不了两个人,还让一辆报废的面包车挡了道!”

    方致榕接过手枪,“给我炸了!老家伙们不满让他们来找我!”

    炸老一辈邪域高层的房子这种疯逼事,古往今来也就他方致榕敢干。

    “姐,你猜的没错……那咱们还动手吗?”王怡鸿见扑上来的亡命徒少了许多,抽身问道。

    “这时候主动出击当然比被动应敌好!准备好没?直接动手,左右最后都是咱们背锅。”

    一方始料不及,一方意料之中。

    点燃的爆破珠混入机箱中所剩无几的汽油,剧烈的化学反应蓄势待发;不退反进,趁着巨大的冲击力窜出两道身影。

    轰炸再起,沈宜陌拽住一心往前冲的王怡鸿,“你注意后面啊大姐!”

    最后三百米,分叉道间遥远的“裂谷”,没有任何遮挡物。

    “给我待这儿!想让人当靶子打吗?!”沈宜陌拉住王怡鸿。

    纯白的衬衫被血染红了大半;纯黑的衬衣水、汗、血混在一起,湿漉漉的。

    “方致榕!咱们谈个条件!”沈宜陌冲王怡鸿笑,比了个准备跑的口型。

    “你想干嘛!”王怡鸿搞不清这人想干什么。

    “我赌他想抓活的。”灰头土脸的人只是笑,但王怡鸿觉得这笑与她们互怼拌嘴时不一样。可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土墙外就传来方致榕肆意的笑声。

    “沈队长!现在想装孙子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你好歹也听听我想拿什么宝贝来谈条件吧!妈的你的人要是再像疯狗一样往前扑就别谈了!老娘现在就去死!你啥好也别想捞!”

    “停火!”方致榕心知利弊,眼前人疯起来和他不相上下。“沈队长何时开始做无用功了?”

    “谁告诉你这是无用功的?接好了!”捆着通讯器的石子被她掷出,被挡在前面的属下稳稳接住。“十足诚意,答不答应?!”

    “怎么样?”方致榕侧头询问属下,得到的回答是没问题。

    可他还未回话,矮墙后忽的又扔出一块石子。“记得分开两手接!”

    于此同时两人迅速离开遮蔽物,齐头并进。沈宜陌在外,王怡鸿在内。

    “别开枪!”属下来不及琢磨沈宜陌的话是何用意,两次投掷间隔时间太短,他下意识用惯用手去接。忘记手中先前那只还未交出去。

    乍一看这个举动无伤大雅,但真这么简单就太天真了。

    方致榕终究摸爬滚打多年,沈宜陌显然算到这老狐狸不会上当,两次投掷时间相差甚少。

    “蠢蛋别接!”来不及了。后者前者相撞,火花四溅。属下跌在地上抱着烧焦的右手哀嚎。

    那枚被沈宜陌克扣的爆破珠,经撞击销毁了到手的通讯器。

    心里博弈,无限魅力。

    沉睡已久的左轮手枪发出怒吼,笔直扎进血肉。肩膀伤上加伤,万万不能停下来。

    枪火不止,沈宜陌耳边汽车飞驰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终于能睡了。最后昏暗的视线只剩下乘光驶来的越野车。

    单手交接,向熙白筠各拽一个“扔”上车。许靖桉调头乘风而去。

    背景是鲜红的硝烟与飞扬的尘土,一缕银丝随登车而释放于指尖。

    “呵,将军……”

    细线脱手后的“睡前”总结。

    “你又搁这儿故弄玄虚些什么?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追究你不听指挥的责任!……卧槽?”向熙看着后面的追兵被尽数阻挡于她们方才栖身的矮墙。

    回头看着一昏死一累瘫的两人。“埋引线的速度快了真不少昂。”

    “咳咳!你以为我们想!妈的!姐你轻点儿!”王怡鸿忍不住冲正在为她包扎的韩翊姩咆哮。奈何人家这会儿根本不吃这套了。“该!”

    “我能拦的住我上司吗?你能拦的住向熙吗?为啥都是我的错?”王怡鸿指着躺在后排座位狭小横板上挨刀子的沈宜陌控诉。

    甩掉追兵还需时间,薛北翊决定即刻手术取出那枚左轮专用子弹。在左肩头的位置。

    “有本事你也晕死过去!”韩翊姩缠绷带的手又是一紧。“都给我闭嘴!”

    刹那间,鸦雀无声。开枪的开枪;开车的开车;开刀的、开口的都敢不废话了。

    十二点十七分:真·“将军”!

    ……

    “为什么?当我每次想把自己封于黑暗,总会有人那么及时的将我拉到光下?”

    “为什么?当我每次才有和你们并肩于光下的勇气,又总会陷入黑暗的漩涡?”

    “妈……你搞的鬼?是吗?”

    ……

    越野车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市区,车内后视镜前挂着的吊坠随土地起伏摇曳,车上的人却都没塌下心来睡。昏死的那个不作数。

    向熙喜欢向日葵,因此日常用品不少都是向日葵样式的。

    而她的车,她的挂饰自然也不会例外。

    拟人化的向日葵扬着大大的笑脸。向熙说,这会让人拥有好心情。

    而她本身就是这样的,炽热乐观、重情重义。

    这正是她们这群朋友选择这位队长的原因。也是沈宜陌不敢靠近,又不愿让向熙她们赌上太多去倾斜自己的原因。

    没有十足的把握而被迫过早的踏入黑暗,绝不是良策。

    但她忘了,其实她们每个人,早都长成了向日葵。

    永远朝向太阳,始终不会迷失于黑暗。

    只要朝向太阳,心中便不会再有阴霾。

    ……

    光与暗,梦境与现实的交织。

    庆幸我还分得清,哪个是真正的我;庆幸纯白的茉莉,还未被侵染为紫。

    我和你们,还不是对立面。也永远不会是对立面!

    昏睡的人并不踏实;失职的人也并不好过。

    拖着残部站在t先生面前,方致榕只觉得现在的他又抬不起头来了。

    这一切都怪沈宜陌这崽子!哦对,你养子唐冯也是个吃干饭的!

    他一路坎坷、兢兢业业,终于在t先生心里有了一席之地,得了能与他平起平坐的殊荣,如今一遭全葬送了!咬碎他满口银牙。

    靠在皮质沙发上的唐统面无表情,但傻子都猜得出来这货没啥好心情。

    他手上摩裟着亲军在现场找到的耳夹。慌乱中掉落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二叶草的简约款式,当真带给了她们幸运与希望。

    “说了这么多,所以结果就是:你带着一千有余的兵力,让两个花拳绣腿给跑了?”平淡的语气,但让人听了直打寒噤。

    “什伍街道办的先生找来,说你下令炸了他们的巷子?”

    “驿站的兄弟前来拜访,说你扣了他们的送货员泄愤?”

    “医院的院长下了通牒,说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就干脆不要去治病了!”

    “你说!我该怎么跟他们交代呢?”

    他每问一句,方财就感觉自己的腿软了一分,快站不住了。

    方财就是方致榕身边的那个蠢蛋属下,沈宜陌一颗爆破珠让他险些葬送了右手。现在还得挂着石膏来找骂。没办法,跟了什么样的主子挨什么样的训,造什么孽也要跟着得什么果。

    “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所有你搞下的烂摊子!”

    方致榕松了口气,这是看在他这几年劳苦功高的份上,给了个邪域里最轻的处置。

    t先生站起身,踱步到红杉木制的风水展架前,抬手拿起了正中央放置的相框。上面是三名男子的合影。其中一位是他,另外两位看来只觉得分外眼熟。一位穿西装,一位着皮衣。

    足足和她们二人有八分相像,相框下方木条上刻着:1995年htz合影留念。

    “都是老朋友啊!这么多年了,她们丝毫不逊你们当年呢……可惜,不站在咱们这边喽。”

    他说完这番无厘头的话又再次沉默了,抬手将相框放回原处,再去擦拭那一层上其他的。

    候着的方致榕和方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又困惑的听着,越听越玄乎。

    这场精神折磨长达四十八分钟,待方财随自家主子出来只觉得后背全都湿了。

    “老大,咱们……”方财看着方致榕那脸菜色,但也不好不问。

    “蠢货!走啊!放人!送礼!装孙子去!”方致榕揪住方财的耳朵,提溜着他挨家挨户为这场闹剧赔礼道歉去了。

    被骂了一路的方财:‘您老开心就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傻我蠢我该死……’

    无能狂怒的方致榕:‘沈宜陌!劳资和你势不两立!什么要求活捉都是屁话!她必须死!’

    ……

    休息室的门扣上了,只留下t先生一个人在里面感慨往昔。

    仔细看你就会发现,摆满陶瓷玉器的木架布满尘土,独独那层摆放相框的区域一尘不染。

    最后一个相框被从头到尾细细擦拭,放回那张合影旁边。

    不是很对称,他又小心摆弄了好久才满意的叼着香烟坐回沙发。

    阳光透过虚遮的百叶窗,打在相框刻字的位置。

    三人合影的右侧是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揽着一位怀胎十月的孕妇。

    三人合影的左侧是那位身着皮衣的男子抱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女孩,他的夫人靠在站在一旁笑的幸福。

    右侧那张标注为1998年1月全家福·z

    左侧那张标注为1998年1月全家福·h

    沙发一侧的矮柜上,还摆着一张相片。不同的是已经开始落灰了。

    是t先生领着六周岁养子的合影。

    标注是:1998年1月全家福·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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