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莲蕊衣香
感慨了一番，贺宣就去梦周公，不知道今晚有几人为他失眠。
至于是谁把贺宣的底细告诉王琦，其实排除下就行，贺宣上京后得罪的人不多，张晃就算一个，还跟王琦有接触。
不过这事还真不是张晃查出来的，他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而是怀远伯爵府的庶子查出来的，张晃看上毛衣方子，却畏惧国公府势力，不敢下手。
只能借花献佛，把贺宣的毛衣方子告知杨若鸿，杨若鸿是怀远伯爵府庶出第三子，上面还有两位兄长，嫡出兄长自是伯爵府认定的继承人，已经娶妻出仕。
排行老二的在念书上颇有天分，正在国子监念书，过几年不管是考上进士还是补缺都有好前途。
杨若鸿却是个坐不住的，看书看不进去，习武吃不了苦，伯爵府世子觉得这个儿子算是废了，却也不能看着他自甘堕落。
下了命令，让他跟着管事学庶务，以后分府了，好有个一技之长，混个吃穿不愁。
杨若鸿天天跟着管事看账本，还去庄子铺子了解情况，好不容易父亲有所改观，前些日子还夸了他几句。
让杨若鸿更上心了，不过伯爵府的庶务大多是嫡母管着的，现在自己能接触到的，也就是小零小碎，做不出让父亲眼前一亮的大事。
听到张晃这个便宜亲戚说起毛衣方子，能挣到多少银钱，就上了心。
两人狼狈为奸，一个打着跟伯爵府交好的主意，一个想弄条挣钱的路子，就把贺宣的毛衣方子惦记上了。
知道这法子挣钱，原料还是便宜的羊毛，杨若鸿就派人跟着罗家旺他们先去收羊毛。
另一头，安排人混进庄子里，把织毛衣的法子学会。
两人打的主意倒是挺好，张晃担心国公府的势力，杨若鸿却不是很在意，毕竟自己从小也是伯爵府长大的，跟国公府几位公子比不了，比比贺宣却是绰绰有余。
国公府还能为了一个下属对自己如何，只要方子到手，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说不定还能让自己插手下南边的商事。
就这样，在贺宣不知道的情况下，多了一个打毛衣方子主意的人。
不过杨若鸿跟张晃也不是一条心，两人互相打着小算盘，要是真的出事了，就把对方供出来，好脱身。
贺宣是庶子这事，还是杨若鸿花钱买通了吴大人家里的下人，才知道的消息。（吴大人，当初去盘溪村传旨的翰林院学士）
不然安德县离京城动辄一个月的路程，去哪里知道贺宣的底细。
等了解清楚后，杨若鸿才真的放心，知道贺宣除了跟国公府有点子交情，其他没什么后台。
至于从六品的官职，起不了什么作用，京城这么大点地方，在街上用砖头砸人，说不定就是哪个衙门的官员，哪怕不是当官的，也有个当官的亲戚。
放心之后，杨若鸿安排人收羊毛的动作更加大胆，一边自己派人研究，一边让人去贺宣庄子里打探。
收羊毛，运输这些方面都没问题，可清洗这块就有些费功夫，直接用水洗，洗不干净这股羊骚味。
可偏偏贺宣庄子不让外人进入，于是上门的人屡屡受挫，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怕庄子里的人起疑心，打草惊蛇。
月华山脚下村子里的妇人，早就派人去问过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这些人知道的也就是织毛衣，捻线这点东西，至于怎么做成毛线的，都是庄子里的人亲自动手。
杨若鸿这会儿子有点被架上来，不得不往下走的感觉。
没想到这乡下地方来的小子，把小小一个庄子管的这么严实，倒也不是不敢来硬的，深更半夜闯进去，要是能知道毛衣方子倒也划算。
可打探的人来了好几回，连庄子都没进去，现在还不知道清洗羊毛的地方在哪块，贸贸然惊动了人，以后就更麻烦了。
最主要的是，贺宣的庄子跟国公府的不远，而且两边还有往来，万一闯了小庄子，引起国公府护卫的注意，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若鸿虽然不怕国公府因为贺宣找伯爵府的麻烦，但也没想横生枝节，这不，事情就卡住了。
杨管事和小竹这几日也感觉到了不太对劲，一个不知底细的妇人找上门来要干活，月华山村里的妇人也突然来问，还死活要进庄子里找杨李氏他们，叫出来都等不了。
发现这些迹象后，罗家旺立马提高戒备，让小竹去找了国公府庄子里的谢泰求助，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还请他们帮个忙。
庄子里早晚都有人巡逻，白天还好，下人们都出来干活，到了晚上，四下无人，罗家旺给家里几个男人排了夜班，两人一组，每组守两个时辰，在庄子里巡查，重点是公子的卧室和羊毛作坊。
不常用的屋子白天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关上门窗锁好，三进院子没人住，也给上了两把大锁。
在这紧张的氛围下，杨管事有些后悔，之前怎么没养条狗，这时候用来看门多好啊~哪怕提个醒也成。
第二天一早，就让赵林去其他村子打听，有没有出月子的小狗，抱一只来养。
贺宣在书院里按部就班，老老实实上着课，哪怕遇到有些同窗看着自己嘀嘀咕咕，也当做没这回事。
真没想到京城的书院，学子的素质竟然这么低，就因为嫡庶和借钱这点事，还能当个热闹传上两天，第三天，这事就被另一个大消息替代了。
参加书院联赛的人员名单出来了，大部分都是师兄，今年入学去参加的只有前三名，八成是替书院争光去了。
按照成绩排名，大家也不用纠结公平公正。
贺宣本来也没想去，对这事看得很淡，照常去师傅院子里做题，校对稿纸。
傅晶却被选上了，这家伙成绩好，本来就是种子选手，前三名有他一席，不去还不行。
参加书院联赛前，每天下午上完课后，还要参加先生们单独培训，主要是讲解联赛期间会遇到哪些情况。
还有行礼标准，书院出去的学子，出场的时候，行礼要求整齐划一，动作姿势仪态都不能比别的书院差，不然还怎么坐稳京城书院杠把子的位置。
傅晶回来的时候跟贺宣吐槽，书院还要去学子们每人带两身襕衫，颜色统一蓝色，布料倒是不限制。
总共三天的联赛，整这么多事情，弄得比祭祖还盛大。
听到这个比喻，贺宣没忍住笑意。
有了新事情，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休沐这一日，贺宣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看到山下的马车，心里有了猜测，果然，车里还藏着个美人。
“小美人”殷勤的很，看到贺宣就主动凑上来，嘘寒问暖，端茶打扇，等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就迫不及待的扑上来。
谢端心里苦啊，之前跟小四关系没确定，心里压有事无从诉说，就很烦躁，好不容易确定心意后，小四天天在书院念书，自己跟个独守春闺的怨妇似的。
五日才见一次，漫长的好像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而且上一次小四回来，也只亲了两口，啥都没干。
正值需求旺盛期的谢端只能每日在兵营发泄火气，跟着一群大老爷们训练，把没撒出去的火气都转变成汗水。
白日还好，夜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恨不得骑着越影冲上山，把小四抢回来。
这不等到休沐这日，早早的办完差事，跟着马车来到郊外，就为了提前半个时辰见到人。
还不抓紧时间多看两眼，不然休沐这半日，跟一眨眼似的就没了。
贺宣也是想念的，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空气里不由得就燥热起来，忍不住越凑越近。
按理说，贺宣走这条回家的路也有十几趟，从没有那回时间过得如此短暂，好像还没从炙热中回过神，马车就已经停在大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整理好的自己的仪态，除了脸红些，没啥大问题，这才下了车。
小竹在家里等着，主要是谢公子两主仆太主动了，没抢过他们，接公子的事就被拦走了。
这不，一听到马车声，大声叫小兰可以摆饭了，自己跑到车边上拿行李。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家里的事情还是晚些再跟公子说。
贺宣吃过饭，知道了庄子的近况，事情果然朝着自己不愿意的方向发展，收羊毛的幕后人，花了钱，没研究出来方子，想对庄子里的人下手。
这事还得跟三哥商量，毕竟现在羊毛方子已经不在自己手里，要是提前泄露，打乱了安国公他们布局，也有些麻烦。
贺宣把情况跟三哥说完，前几日，谢泰就安排了人手去贺宣庄子附近巡查，所以谢端也有所耳闻。
了解到更多内情后，决定让父亲去头疼，直接让谢华回府，把有人觊觎羊毛方子这事，告诉父亲，后续事宜，自有人会处理。
贺宣最低的要求就是，庄子里的人不要受到伤害，谢端把这条加到信里。
其实这事，也还算好办，就是看父亲要不要引出背后之人，如果要找出来，就把护卫放在离庄子最近的地方埋伏，顺藤摸瓜。
简单粗暴些的，直接找个名目，把打探之人抓起来，幕后的人自然要好好思量。
把家事梳理一遍，贺宣去冲了个澡，天气闷热，一天恨不得洗上两三澡，自己又是个爱出汗的，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可某人没眼色，就喜欢靠上来，大热天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贺宣刚洗的澡白洗了。
谢端也看不得贺宣热，但是府里的冰块用完了，这会儿下人出去别的地方买，还没回来。
看小四往另一边挪，谢端才反应过来，忙抓了把扇子，“我给你打扇，凉快点没有。”
贺宣感受到风，才往这边移过来。
“他们出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买到冰？”
屋子里的地刚用井水擦过，确实能凉快些，可很快就蒸腾了，谢端也没想到小四这么难受，心里暗自想着冬日里多存些冰块。
“估计不太好买吧。”
贺宣有气无力的回，这个季节，很多人家的冰块都用完了，要么就化了，想买到冰，比前两月的价钱还贵些。
欸~家里这么热，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山上有树多，还能凉快些。
其实在屋里也还好，可贺宣这个宅子刚买半年都不到，平时也没这么打理，绿化之类的没做好。
“要不去我府里，我们呆地窖，里面可凉快了。”就是有点味道。
“不了，就住一天，忍忍就好。”懒得来回折腾。
不让三哥继续出馊主意，贺宣问起京城什么时候才会凉快些。
“再过几日吧，等中秋过去，就舒服了。”距离现在也没几日了。
说起中秋，谢端想到书院肯定要放假，自己也休沐，正好两人可以腻乎几日，要不去外边玩一趟，今年都没出远门。
谢端长大后，每年都跑出去几回，游山玩水，体验生活，今年被事情困住，加上小四这边正热乎，都没想起来出门。
干脆趁着中秋有空，把旅途安排起来，来个携手同游。
小秋去买冰，空手而归，这几日正是秋老虎，闷热的不行，京城大多冰窖的存冰用完了，价钱高，还不好买。
这个时辰去买冰，也只是试试运气罢了。
贺宣叹了口气，手边的扇子挥舞的更快了，告诉自己，心静自然凉。
家里人都知道公子怕热，小兰还特意煮了凉茶，不是苦苦的那种，而是用白茅根煮出来的，清甜润口，装到壶里，吊在井里凉透了端上来。
有了这口茶续命，贺宣才好些，不过茶喝多了，晚饭都吃不下。
卧室憋闷，室外的暑气还没消散，两人就在正堂制香，不要觉得大热天的焚香会热，其实夏天算是熏香用的多的季节，最主要的作用有驱蚊，辟邪，甚至有些香还有止汗消暑的功效。
这会儿两人正制的叫做莲蕊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