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土匪温柔
立于高楼之上的叶子贤红着双眼,他双手撑着栏杆,满目狰狞的盯着郁袭吩咐身后的官兵,“将长风公主给我碎尸万段。”
正欲动手之际,不知谁朝闹市扔了几串噼里啪啦正燃烧的鞭炮,霎时间,闹市受惊吓的人群都慌作一团,你推我挤的发出尖叫,紧接着几个霹雳弹也扔向了人群,爆炸后的霹雳弹散发着浓浓的烟雾,视线受阻的人群惊慌失措的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四处逃散。
连叶子贤也被烟雾迷了双眼,很快失去了郁袭的身影,一群官兵试图朝郁袭的方向追去,被一群辨不清方向而慌乱的路人反方向冲撞,寸步难行,等烟尘散去,郁袭已消失在他们的视野,白羽也不知去向。
叶子贤气的暴跳如雷,他指捏成拳,一拳击在木制栏杆上,一截栏杆无辜中枪,被击断成两截。
心情低落的白羽走在幽静的小巷,身后跟着的花慕蝶是一脸春风得意,“哎,小白,别这样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应该再找个姑娘,把感情转移,就会把前面那个姑娘给忘了。”
“可我不想忘,还有……”白羽严肃的警告他,“不许叫我小白。”
花慕蝶有些嬉皮笑脸的,“好好好,白公子,你这是在折磨自己。”
“我就想折磨自己。”
花慕蝶仰天长叹,“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白羽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目光茫然的望着深巷,声音带着一丝失落与疲惫,“她……还安全吗?”
“放心,落叶和飞霜都暗中保护她,不会有事。”
“公子……”
温柔不知从哪一条巷子窜了出来,看到白羽兴奋的跑上前拉着他的手,“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白羽面无表情的抽回手,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不认识,姑娘请自重。”
“可我认识你啊,我叫温柔,这次来就是想找你,我要与你成亲。”
……
这姑娘脑子是有问题吧?
白羽异样的看了她一眼,“巷子尽头左拐有家医馆。”
温柔笑呵呵痴望白羽,“我没病,就是有病,也是相思病。”
花慕蝶走上前,瞅的温柔上下打量,挡着白羽朝温柔挥了挥衣袖,“大姐,你谁呀?”
“谁是大姐?我还是个姑娘。”
花慕蝶摸着下巴再次打量温柔,一身男装松松垮垮,头发凌乱的盘在头顶,灰头灰脸的,动作粗鲁。
“我还以为是个大哥呢!”
温柔不高兴的斜眼瞟他一眼,“你瞎吗?”
花慕蝶也不生气,冲她莞尔一笑,“我不瞎,只是觉得离谱,即便你是个姑娘,也不能见一个男人就拉着与你成亲吧!”
温柔撇撇嘴,“我又没拉你成亲!”
“算好没拉我,拉了我我也不会和你成亲。”
温柔双手叉腰瞪着花慕蝶问,“怎么?我很差吗?”
“不是很差,是非常差。”
“你……”
温柔气的怒目圆睁,她的手几乎戳到了花慕蝶的额头,“你好意思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一个大男人穿着一身红衣,这么骚气,哪里像个男人?简直就是个人妖。”
第一次被人说成了人妖,令花慕蝶黑了脸,“大姐,请不要人身攻击好吗?”
“什么人身攻击啊,事实胜过雄辩,你没有照过镜子吗?”
花慕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连君子风度也抛之脑后,就还真的和她杠上了,“大姐,你没照过镜子吗?你看你一身不男不女的样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女人的特征,还这么凶,更不用说女人味,你这是嫁不出去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温柔张牙舞爪的冲他咆哮,你这个死人妖,信不信老娘打的你满地找牙。”
花慕蝶一脸鄙夷,“粗鄙的男人婆……”
“你这个死人妖……”
温柔一拳挥了过去,被花慕蝶钳住又推开,“别逼我打女人,哦不,你还不能称之为女人。”
简直就是侮辱,温柔嗷嗷叫嚣,“有种来啊,死人妖,谁怕谁。”
自己长的好看,又没招谁惹谁,口口声声被骂死人妖,花慕蝶也不甘示弱,“你这是嫉妒我,男人婆,母夜叉。”
一旁的白羽听的头都大了,他抚额自叹,转身离去。
花慕蝶和温柔两个人还在双手叉腰,相互推搡,互骂的脸红鼻子粗。
“你就是个死人妖……”
“你就是个男人婆,母夜叉……”
“人呢?”
两人突然停止了争吵,空寂无人的巷子安静的下来,两双眼睛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白羽的影子,只有屋顶的猫眯着眼,慵懒的看着他们。
有白羽在的地方,郁袭并不想离开,她驻足在一间茶楼,单手托腮,出神的望着门外人来人往。
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慌乱的冲出几个人,还大声的尖叫着,“有鬼啊……”
这大白天的,哪里会有鬼?
郁袭淡定的喝着茶,这时从茶楼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门口附近的一桌人吓得四处逃窜尖叫,“有鬼呀……”
郁袭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衣袍的长发女子,站在了茶楼门口,脸上白的瘆人,双眼画着浓浓的烟熏妆,可能因为天气太热,烟熏妆随着汗渍流到了脸上,加上那血盆大口,多一个吸血厉鬼的模样,甚是恐怖。
茶楼里的人都吓的退到墙角,瑟瑟发抖。
女鬼幽怨的目光望向郁袭,“大铁锤……”
一出声郁袭认出了她。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温柔委屈的告诉她,“有个人说我像个男人婆,然后我自己化了个妆,别人都说我是鬼。”
郁袭摇了摇头,她将温柔带到阁楼,洗去烟熏妆,淡扫峨眉,去对面的羽衣华裳店挑了一件玫红色的衣裙,替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双螺髻,戴上白兰玉珠花。
果真人靠衣装,焕然一新的温柔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郁袭这才发现,温柔原来是一个清丽可人的小美人。
温柔紧盯着铜镜中的那个清纯的女子发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不敢相信铜镜中的人是她自己。不禁皱了皱眉头,铜镜中的女子也皱了皱眉,她咧开嘴笑了,铜镜中的女子也咧开嘴笑。
“大铁锤,真的是我耶。”
温柔兴奋的不得了,她站起来,便抱着郁袭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
“啊,头晕,快放我下来。”
温柔放下她,自信满满的踱着大步,痞子气的笑道:“我现在出去没有人会说我是男人婆或鬼了吧?”
她打开门由于步子太大,不小心踩到了裙子,整个人扑通一声摔趴在了门槛上。
郁袭看着她摇摇头,建议道:“若想你的如意郎君对你刮目相看,光改变外表是不行的,你还要由内而外的改变。”
温柔听从了郁袭的建议,她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温柔贤惠,并开始从步伐开始,不可以再大步流星的走路,而是要像小女子那样踱着碎步或小步走。
整个下午,她都头顶着一只碗踱了碎步,小心翼翼的在房间练习走路,墙角堆着一堆摔碎的瓷碗,她一气馁郁袭就鞭策她,就这么坚持了半天,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熬到了饭点,温柔坐在饭桌前,单腿曲膝豪爽的踩着凳子上。
郁袭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她,温柔立马放下了脚。
郁袭教导她,“姑娘家站要有站样,坐要有坐样,在人前要正襟危坐,双腿合拢,不可以这么豪放,还有……”
郁袭看着叭叽叭叽扒米饭的温柔继续教导,“吃饭喝汤不要发出声音,尽量细嚼慢咽,有益健康。”
听着教导的温柔朝她吐了吐舌。
至于才艺,温柔甚是得意,所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她便找了一把唢呐,就站在大街上毫无顾忌的吹了起来,声音高亢洪亮,意犹未尽,来来往往的路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她还不知收敛,沉浸其中,郁袭却黑了脸。
没脸看的郁袭只好拉着她好言相劝:“这个不适合你,咱们换一个。”
旁边的一位大哥却拍手叫好,凑近温柔套近乎,“姑娘啊,我正准备组建一支乐队,正好缺个像你这么强的唢呐手,要不考虑考虑?”
温柔一听兴奋起来,这绝对是对她的肯定,敢情遇到知音了,她不顾郁袭的劝阻,激动的问道:“真的吗?大哥做哪行的?”
“义庄抬尸的,以姑娘这么高亢的唢呐声,以后不愁没生意。”
温柔的鞋子踢飞在那位大哥的头上。
唱歌跳舞完全不会,于是去了歌舞坊,温柔手脚不协调,动作生硬的甩着水袖,混在一群婀娜多姿的姑娘当中格格不入,转身旋转的时候姑娘们动作轻柔的收了脚,只有温柔一脚扫了过去,将四周七八个姑娘全部绊倒。
她决定去学习拉胡琴。
刺耳的声音连续在耳边不间断的聒噪,郁袭实在受不了,躲去了门外。
房顶的落叶和飞霜也听不下去了,两人捂着耳朵,可刺耳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飘进耳朵,心脏如被锯拉的嘎吱嘎吱的难受,两人差不多都憋出了内伤,飞霜忍无可忍的破瓦而下,正拉着带劲的温柔,看着从天而降的飞霜愣了一愣,问:“你怎么在这儿?”
飞霜不言不语,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胡琴,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碎,然后换了一副笑脸给她建议,“你不适合这个,还是换点别的吧。”
然后温柔又去学弹琵琶,只是那琵琶弦儿也太脆弱了,稍一用力就断了,她还暴着脾气怪琵琶的质量太差,失去耐心的温柔气的将琵琶砸烂丢在门口,大声的吼着:“老娘不学啦。”
郁袭冷哼,“你没有一技之长,你怎么和那么多的姑娘去争?”
温柔泄气的坐在地上,“这些乐器也太难了,我不学了。”
“难什么呀,人家别的姑娘都会。”
温柔决定学吹笛,三更半夜都不停歇,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半夜相当鬼畜,令客栈所有的人以为在闹鬼,纷纷门窗紧闭,窝在床上不敢出声。
屋顶上的两个人憋的内伤吐血,落叶几乎全身在抽搐,飞霜则崩溃的哀叹:“这郁袭怎么受得了?”
温柔最终放弃。
乐鸣轩,以琴艺立足于江南盛地,乐鸣轩的头牌姑娘妘婳才色双全,其琴艺超然脱俗,听说其琴音有高山流水之大雅,余音则绕梁三日,可让百鸟盘旋不归。多少高粱子弟为博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
就这样,郁袭和温柔手挽着手踏进了乐鸣轩,道明来意后,妖艳妩媚的老鸨摇着团扇爱理不理的发话,“我们这里不招学徒。”
温柔将一把匕首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嚣张至极,“老娘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郁袭小声的在一旁劝道:“你是来学艺的,不是来砍人的。
“没事儿,”温柔痞痞的笑着,“对付这种人就要简单粗暴才有效。”
老鸨如履薄冰的望着她,“敢情你们是来砸场子啊?”
温柔:“你不收,老娘就砸场子。”
老鸨吓的尖声大喊着,“快来人呐,有人砸场子啦……”
几名壮汉听罢立刻破门而入冲了进来,温柔收了匕首,一阵拳打脚踢,将几名壮汉通通打趴在地。
然后邪恶的看着老鸨,将拳头掰的咔咔作响。
“女侠饶命……”
“妈妈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吗?”
果然土匪就是土匪,遇到这类人,郁袭还是相信温柔的以暴制暴,更有效果。
面对温柔的威胁,老鸨只好连连点头,擦了擦额头,定了定神,又面露难色的说:“如果让我们乐鸣轩的头牌来教,学费会很贵的哟。”
郁袭将一沓银票拍在案几上,看着银票,老鸨这才露出了笑容,她将银票揣入袖子,“既然姑娘这么诚恳,那妈妈我就勉强收了,只是这一天两天的可学不会哦。”
言下之意是要吃要住还得花钱。
郁袭又拿出一沓银票拍在案几上,老鸨笑眯眯的又将银票收入自己的袖子。
郁袭的豪豪爽令温柔惊讶,她小声的问郁袭,“大铁锤,你哪来这么多钱呢?”
“这个你别管,认真学就是了。”
很快,她们便见到了乐鸣轩的头牌妘婳姑娘,确实是个大美人,只见她静静的抚琴,眉目沉静,气质如兰,没有半点谄媚俗气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