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游戏
校门终于不再上锁之后，颜行予要么跑网吧开黑，要么在宿舍捧着手机血战到天亮。
陈栩都怀疑他是单方面放弃自己了，担心得几天没睡好，直到他俩同时考的一个证书出来，自己低分险过，颜行予接近满分，他就再也不想管这个家伙了。
颜行予经常不分时间分享游戏链接到朋友圈，祁淮在他一条凌晨四点的朋友圈下留言。
祁淮：[那么好玩？]
颜行予一般分享完没多久就删，他熟练地删了之后，顺手给祁淮敲了条消息：
[好玩。]
祁淮很快回：[能不能教我。]
颜行予：[你们社会人都那么闲的？]
贝晓晨一天能发五六个朋友圈抱怨社畜996，他三次约颜行予打篮球，三次都放了颜行予鸽子。
祁淮：[没工作]
颜行予：[来，我再喊几个人组队一起带你。]
颜行予：[一点也不会？那我罩着你了。]
这次祁淮没有秒回，颜行予已经不耐烦地切进游戏里，才看到回复。
祁淮：[好，你罩着我。]
颜行予在群里喊了几个人，陈栩正好没事，也被他拉进游戏。
陈栩看了一眼阵容，大喊：“你把那个小号踢出去啊！耽误老子发挥！”
颜行予：“他是祁淮。”
陈栩：“……”
陈栩：“学长大人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
五个人都认识，颜行予想也没想开了麦：“学长你选那个辅助……就拉到最后，选那个……你跟在我后面，别乱跑，对着我砸技能就行。”
进了游戏，颜行予又怕祁淮送人头被队友骂，先警告一番：“辅助是学长，都注意点，他是爸爸罩的人。”
祁淮声音慵懒：“嗯，他保护我。”
陈栩：“……”
对面一战士在公屏打字：
[老婆声音真好听！]
[怎么办我不舍得打老婆怎么办？？？]
颜行予的人物是个法师小仙女，对手的角色和他在神话传说中正好凑一对，也是游戏中公认的cp，很多情侣就爱玩这一对。
颜行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了，二话不说放招，砍掉对方一半的血。
[老婆怎么不说话了？？？]
[老婆呜呜呜不要打我啊！]
颜行予想去支援陈栩，发现祁淮没跟上来，掉头去找他，眼睁睁看着祁淮的小辅助，一个大招把对方送回老家。
祁淮的语音传来：“刚才怎么了？”
“……”颜行予有点不敢相信，“你，拿了一杀。”
对手很快复活回来，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一边游击保命，一边调戏颜行予的小仙女。
[哎哎哎老婆别打我啊！]
[老婆大人手下留情！]
这路是不能打了，颜行予眼不见心不烦，掉头去打野，发现祁淮又没跟上来，还没来得及喊，系统提示他辅助拿了人头。
开局两个人头，都是祁淮这个什么都不会的辅助拿的。
祁淮：“他怎么自杀了？”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就像，对方太菜，不虐天理不容。
颜行予：“你杀的，系统没提示你吗？”
祁淮：“我以为是摔进河里淹死了。”
颜行予提醒他：“游戏中不存在这种死法！”
陈栩原本聚精会神打游戏，听了他们的对话，嘴角一抽，一不小心就被对方补死了。他抬头哀怨地看了眼颜行予。
颜行予卖力指挥：“学长你跟紧我！技能往我身上丢！”
陈栩：“……”
陈栩心道你们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行叭。
第三次复活的对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装什么小白花啊辅助！！！]
[就xx会玩是不是！]
这局打得很快，那个对手被祁淮各种“不小心”宰了六次，几乎是盯着他杀，一复活就死，最后干脆不打了，直接在公屏上开骂。
陈栩简直没眼看了：“颜颜，学长真是第一次玩吗？”
颜行予：“……”
颜行予顺手点了举报，又点开刚拿了mvp的祁淮的账号，连人物皮肤都是系统送的，战绩为1。
确实是个新手号，刚才扮猪吃老虎也不是假的。
颜行予：[这就是你的不会玩？]
颜行予：[有本事你换个登录方式再跟爸爸联机！]
祁淮：[这么快就发现了？]
祁淮：[我玩的确实不好，可能是因为生气，刚才那局发挥得好。]
祁淮：[还玩吗？我开另一个号。]
颜行予迟迟才敲出一个字：[玩。]
祁淮的大号玩的是辅助，颜行予和他打排位去了。
这次依旧开着麦，祁淮：“我保护你。”
他带着点歉意，嗓音又很低。
颜行予操纵人物，跃跃欲试，第一秒冲出去。
“别乱跑……”祁淮无奈，“算了，我给你开免疫。”
颜行予懒得说话，瞥了眼对话栏。
队友：[一对？]
另一个队友：[酸臭味？]
最后一个队友：[我不配合你们岂不是显得我很孤儿？谈恋爱？]
颜行予：“？？？”
颜行予想也没想地辩解：“我们是朋友，不是，你们怎么可以想那么多？学长，你跟他们说！”
祁淮低声笑着：“对，现在还是朋友。”
颜行予放心了：“看吧。”
陈栩比较菜，自觉去打随机局，正酣战呢，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消息，提示他群里有事。
等这局打完，陈栩点开群，看了一眼，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抬头，颜行予还在聚精会神地指挥。他实在有口难言，等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豁出去了：“颜颜。”
“怎么，饿了吗？”颜行予摘下一只耳机，看他，“我也饿了，你想吃什么，轮到我去买了。”
陈栩差点哭了：“看微博呀。”
颜行予的游戏角色从游戏中强制退出。
他上了热搜。
又开始了。
全网都在骂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营销号不约而同发布新闻。
说颜行予几个月前的黑热搜都是他自己安排的，是为了预热，而他真正的目的是因为提前知道祁家的事，故意借此机会先炒作起来，为获得祁家家产做足准备。证据就是，他的洗白超话里的那些评论：
“喵喵蹲在屏幕面前疯狂舔某人的颜！见了鬼了！”
“我家仓鼠又趁我不在家把见过塞到颜哥照片后面啦！”
这次甚至不用一点点积攒网友的怒气值，直接从顶峰出发，曾经的黑料被翻出来一炒再炒。
看，就是这样，他们骂人从来都是张口就来。
“一看就是有阴谋的，不是我说，颜行予简直把舆论利用到极致了。”
“为了利益连自己也黑？？？这他妈的要不是他自己的骚操作，我都不信！”
“u1s1颜行予很帅，还是那句话，有这张脸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事，别怪我们瞧不起你。”
“卧槽他妈的这种抽烟酗酒xd纹身的人怎么又又又又上热搜了！浪费公共资源！”
“课代表来了：颜行予，抢走了属于颜家真少爷的生活，在得知被抱错后，亲生父母不去找，十几年如一日地扒着颜家父母吸血……”
颜行予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努力忽略它。
陈栩担心：“颜颜……”
颜行予摆摆手：“我没事，你游戏机呢，给我玩会。”
陈栩把ps4递给他。
颜行予不知道自己选的是什么游戏，他记得是地狱难度，操纵人物拼命地去找死。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开口，不能解释。
必须闭嘴，必须咬牙承受。
死了n次之后，颜行予手指都僵得打不了弯：“我去睡一会，睡醒了就没事了，你也睡会儿吧。”他淡定地安慰陈栩，也安慰自己，慢慢往上铺爬，“过几天就没事了，我再躲几天。”
陈栩低头看手机，收到一条好友验证。
[他怎么不玩了，祁淮。]
陈栩点击“通过验证”。
祁淮：[他呢。]
没名没姓，陈栩知道他在问谁。
陈栩举起手机，拍了张颜行予躺在床上的照片发过去。
[学长你看热搜了吗，千万别信啊！！！都不是真的！！！]
祁淮几乎是同时回他：[我知道。]
颜行予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
可笑的是，当一个人想放空的时候，时间会变得特别缓慢。
手机屏幕亮了。
任何声音都会让他一惊一乍的，他开了静音，甚至不会听见嗡嗡的震动声。
是颜夫人的电话。
拿到耳边的时候，颜行予都能猜到她要说什么，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我给你发消息你装没看见？”颜夫人的声音里充满克制，她生气的时候会压制不住脾气，所以才会选择发短信的方式。
“我没看手机。”
颜夫人命令道：“我在你学校门口，出来见我。”
颜行予熟练地戴好口罩帽子，走在路上的时候，看了眼短信。
[网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行予走到校门口，看到那辆曾经来学校接他的车，司机站在后门处，在他走进的时候拉开车门，并没有急着上驾驶座。
颜夫人坐在后座，眉宇间有股无名火：“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之前一直找借口，一点小事都不肯办。”
颜行予这几天智力下降，一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皱了皱眉：“什么？”
如果是几天前，颜夫人可能没那么多耐心，但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他的反应：“你知道我想给颜砾争取什么，所以你就来截胡了？你跟祁淮都是一个学校的，你还参加了校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是不是。”
“你先搞清楚截胡的意思。”
“你说什么？”
“祁淮跟颜砾有什么关系？”颜行予有点渴了，感觉能喝一吨水，“得是颜砾拿到手你才能说我是截胡的吧。”
颜夫人看他的眼神倏地多了深意：“你果然是想……你果然也做着梦呢，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网上的事不是你安排的？像上次那样？”颜行予有些不耐烦了，说到最后，带着低吼。
颜夫人瞳孔颤了颤，过了会，才说：“上次是……但这次，你的目的被人发现了。”
颜行予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他竭尽全力忍着：“我……什么目的？”
颜夫人冷冷看他一眼：“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是已经和祁淮搞好关系，现在他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不可能再理你。我也是，竟然被你蒙蔽了双眼，早该想明白。”
不然为什么，颜行予会在祁家的事出了之后，一次次找借口违背她的意思。
总之，都有了解释。
颜行予噗嗤一声笑了：“对，他不会理我了，又怎么了？”
颜夫人的表情竟然温柔了许多，十拿九稳地看他一眼：“别让我再发现你又耍什么小心思，我有自己的孩子，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要明白，就算是因为你让颜砾吃了那么多苦，一直以来，我也没有亏待过你，是不是？”
颜行予很聪明，她之前不是没有担心过，但一直以来颜行予的配合，确实迷惑了她。
她需要重新审视她这个翅膀硬了的养子了。
颜行予：“是……”
“颜砾没有恨过你，你却妄想和他抢东西。你这种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颜行予说，“您放心，我知道。”
颜夫人轻描淡写地赶人：“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走吧。”
颜行予下了车之后，连车门都忘记关，司机笑着关上车门，又上了驾驶座，缓缓发动汽车。
后视镜里还能看见颜行予独自往回走的身影，司机咧嘴笑笑：“他还是很孝顺您的。”
颜夫人颔首：“是，没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