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煮茶授业
出尘子转身行至院中小亭，让乱十一与他坐在一起。
只见他右手一挥，石桌上立时出现一炉、一釜[fu ]、一勺、两碗、两瓶。
接着再对院中水井一指：“起……”
只见井中一缕两指宽的水流，化作长龙飞入炉上釜中，再是左手拂过火炉，一股火苗至炉中无中生有。两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洒脱，不多一份也不少一份，看着就那么自然和谐。
趁烧水这当口，他起身行至亭外那几盆牡丹旁，在浇花的水桶里舀起一瓢水，一边浇花一边接着对乱十一说道。
“咱们丈人观，至始祖真人闭关后，你师叔定阳子便成了本观掌教。全观上下都以他马首是瞻，他悟性极佳，修为也极其高超！”
出尘子说到这儿，顿了顿，拿着水瓢的手也停于半空之中，陷入回忆……
“百年前正逢鬼门大开，世间苍生惶恐不安。天下两大主教——杂密、儒门，他们率领天下其他大小门派共赴丰都，围堵鬼门。”
“我们丈人观当时还是一个刚刚起步的教派，我龙跷师尊当时刚入合道境，但他仍是一人手持镇教道剑——轩辕，一剑便斩下鬼门涌出小鬼数万，鬼将上百，在这人间道中为我们丈人观立下赫赫威名。”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而且师兄师弟还是十人，大家一起跟随师尊参加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师兄弟中八人筑基，唯有师兄定阳子和老十，凭着过人的天赋已是踏入结丹。”
说到这儿，天空中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出尘子放下手中浇花的勺子，回到亭中。
此时炉上釜中井水已沸，他从一白玉瓶中取出一些细盐放入水中，待到釜里水如涌珠连泉时，方才取夹于水中不停缓慢搅动，水随夹转，形成漩涡，此时再将一绿玉瓶中茶沫倒入，随即茶香四起。
雨水落在花、叶上、泥土里，空气中带着花香泥甜，湿润润的与茶香交融，这院中一亭，一叟，一童。叟，轻言煮茶，童，托腮倾听……
“这场旷日持久的人鬼大战，一开始我们人间道是占着上风的，可鬼皇提多罗塔的到来，让整个战局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这鬼皇境界以达天鬼大圆满，只他一鬼便对我人间修士形成碾压。”
乱十一双手托腮，眼睛直直的看着火炉，似在思考什么，却又不得其解。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出尘子道。
乱十一急忙问道：“师父，你说这鬼皇已入天鬼，那他的这个境界和我们龙跷始祖的境界可有一比呢？”
“问得好！”出尘子微笑点头说道。
“我们人间道修士境界分为九阶，炼精、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还虚、合道，直至飞仙镜境大圆满，才能入那神仙道寻求永生。”
“地狱道的天鬼境便与我们合道境相同，也就是说，他与我师尊龙跷真人境界相同。但他可是大圆满啊！这差别可就大了。”
“那时，他与鬼皇提多罗塔大战也只是勉强自保，每每都被鬼皇压制，最终只有联合杂密派的朱士行、儒门的姬旦，发起车轮战，将鬼皇拖至力竭，最终完成斩杀，方才保住我人间万物苍生。”
“从此我们丈人观也成了这人间道里顶尖的存在，与那两大教派统称为三大派。”
“呼……”
乱十一长舒一口气，心中惊愕，更是对这修道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此时他看向出尘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向往。
“哎……这宇宙之内分为六道，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是为三善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是为三恶道，这三恶道与我三善道的争斗，可谓不死不休啊！”出尘子一脸惆怅，叹息说道。
此时茶汤又沸，出尘子边说边把茶汤盛于碗中。
“来，十一，尝尝师父煮的茶汤。”
乱十一手捧茶汤，轻闻后赞了句“好香的茶汤！”
“以前我家来人，父亲也常煮着喝。有一次来了一位叔叔，我父亲也是给他煮茶，这香味真是一模一样。”说着端起吹了吹茶沫，浅浅的喝了一口。
喝完他咂咂嘴，接着又说：“师父，说来也奇怪。我别的都不记得，唯独当时这茶汤的香气，我却记忆犹新，可惜没喝过，不然我还可以比较一下味道是否也是相同……”
“十一，你现在还太小，力不足。应暂时放下找你爹这件事，只有潜心修道，日后道行初成，行走于江湖之中时，你才能有能力去详查，追寻他的消息。”
“天道有轮回，咱们既然拜了这天，那就要信这天！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嘛！”出尘子摸摸乱十一的头说道，眼神中却有一丝悲意，一丝落寞。
说完，出尘子也端起茶汤浅浅品了一口，整理心神，又说道：“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海。所以要修成大道直至飞仙，你还有极其漫长的路要走。炼精便是你的第一步！”
言罢，出尘子起身至院中，褪去上身衣袖，露出赤裸裸干瘦上身，一声暴喝。只见他身体爆发出巨大能量场，身上筋骨“嘎嘎”作响，肌肉瞬间暴涨，弹指间从一干瘦老人，变为膀阔腰圆，虎背熊腰的壮汉。
“精运气走，气带精动，这便是为师刚才说的炼精了！”
“是，师父！”
出尘子收功合衣，回到亭中，饮了一口茶，挥手至空中一抓，手上便多了两本蓝色书册，并递于乱十一说道：“此两本书，一本是《炼精诀》，一本是《凝气诀》，往后你需专注《炼精诀》，待到十年之后方能修炼这《炼气诀》。”
乱十一满是好奇，拿出其中一本翻开就看。
刚一翻开，扉页上赫然一枚大大的印章，红底镂白三个字“东京热”！
他一时不解，接着再翻看，里面文字尽是他不解的内容，比如：“井空宽衣解带，坐在床前，她肤如凝脂……两人环抱，身形此起彼伏，高低涌动，一时间屋内……”
“师父，东京在哪？哪里很热吗？这个功法是必须在床上练的吗？还必须找这个叫井空的女师傅一起吗？”
乱十一一连串问题问出，出尘子老脸一红，急忙抢过那本写着东京热的书，稍作沉吟说道：“拿错了，拿错了，这是等你长大才能练的功法，是前朝京东，现开封府一名叫井空的大师所著。”
“来，这本才对。”
说着出尘子又凌空一抓，手上再次凭空出现一本蓝色书，这次他仔细看了下才递给乱十一。
“另外我已传书掌教真人，并告知已收你为徒，明日你便随为师上轩辕峰真人殿，拜见掌教真人和各位师叔。”出尘子赶紧岔开话题。
说完出尘子又交代了一些丈人观行走的规矩，安排了吃住，便出院施了个法诀，飘然而去。
出尘子离去后，乱十一便到厨房自己弄了一大盆米饭，足足的饱食了一顿，边吃边消化今天师父给他所说内容。
吃完饭已进戌时，回到房中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星空，想着这两年的境遇，还有曾经虽不完整，但却幸福的家庭。
以前父亲的宠爱，后来流浪的困苦，恶人的欺辱，这种种过去，令他不禁心酸流泪。
他躺在床上对着星空默默发誓：“爹、娘，乱儿如今已有师父照顾，你们放心，乱儿以后定会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必去寻爹的消息！”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昨日还在乞讨，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凄凉小童，如今却重燃希望！
可见天道不测，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