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五岁的他
白硕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后背完全感觉不到疼。
上完年前最后一节家教课，准备走的时候结果乐依气呼呼的看着他。
白硕纳闷了“怎么了？”
乐依双手抱胸，头转到一边“哼！”
白硕还以为是小孩舍不得何西，他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因为自己。
“别不开心了，过年多好玩啊，年过完了何西就回来了。”
“不是。”
“那是什么？”
乐依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白硕，把白硕看的一下慌了神“小祖宗，你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那你为什么欺负何西哥哥？”
“啊？？？”白硕一俩迷糊“我欺负他？”就他那个武力值不欺负我都算他手下留情了
“你还装，我都看见了，何西哥哥胳膊上好大一个伤，都紫了。”
“我怎么不知道。”
“乐澄都告诉我了，今天何西哥哥教他弹琴的时候，胳膊上好大一个伤口，看着可吓人了，难道不是你打的？”
“我哪有那本事。”
白硕将昨天的事挑大致内容讲了讲，乐依才终于不哭了，擦擦眼泪一脸鄙视道“你这么大个连何西哥哥都护不住，还要他亲自动手。”
白硕“”
干的漂亮
两人走的时候，乐家奶奶硬塞给两人一人一个红包，说是当压岁钱。
二人走在路上，看着街上已经开始有卖年货的小贩了，白硕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着这里呆了半年了。
这半年来不是学习就是忙着赚钱还没来的及好好转转。
“何西，我们今天吃火锅吧，我请客。”
白硕既然开口了，何西哪有拒绝的道理，走了没5分钟就看见一个菜店，何西抬脚就走了进去
“不应该去超市吗？”
“就你那两个钱到超市还没出来就没了。”何西纳闷“难不成你一直都是在超市买的菜？”
“这倒没有，大多数时候都是邹云给我送的。”
何西一听就明白了，“真是大少爷。”
白硕也没理会何西“这里有火锅菜吗？”
何西叹了口气“你进去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菜店不是很大，里面的人倒是不少，可能是快到饭点了。
菜品种类很多，放的也整齐，看着倒不输超市，穿过一个货架，后面还有一片区域，是专门卖火锅菜的，素菜、肉类火锅底料一应俱全
“这东西还挺全的。”说着白硕拿起一盒肥牛卷“我去这最起码比超市便宜一半的吧。”
看着白硕一惊一乍的样子，何西凑上去小声道“你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能不能别在这个小菜店丢人。”
白硕闻言笑道“怎么，嫌丢人啊”
还没等何西说什么，白硕突然拿起一个菜，大声道“哇，何西，你看这个菜好便宜啊。”
何西直接一巴掌上去糊住白硕的嘴，“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正说着突然感觉掌心一热，顿时将手撤了下来
“你有病啊！”何西没找见纸，直接拿白硕的衣服当纸擦
白硕也愣了，顿时脸都红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嘴有点干舔了一下，谁知道你手上来了。”
何西“你要是不丢人我能上去吗？”
白硕一噎，“行行行，我的错。”
这下俩人都安静了。
白硕在前面拿菜，看见什么都想拿一点，何西看着一堆没用的乱七八糟，深呼一口气就开始把没用的往外挑。
等白硕一回头，发现自己拿的好多东西都不见了
“何西”
“嗯？”
“我买的东西呢？是不是你拿掉了”
“对啊。”
看着何西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白硕“要不你给我当媳妇，别说挑掉几样东西，就是全挑掉我也没意见。”
见他这样何西气笑了“你想的还挺美，得，你拿吧。”
白硕拿起来仔细一看就后悔了，什么橡皮打火机，美工刀巧克力，白纸样的面饼，一个一个还死贵，在面子和钱之间，白硕犹豫不决
“你拿呀。”何西看白硕愣在原地，嘲讽技能拉满“怎么？忘了刚才拿的是什么了？没事，我帮你”
说着就要将东西拿回来，白硕一下站在货架前面挡着何西，嘴硬道“我又不想要了”
“切，德性。”
二人结完账，五十块钱装了满满一大袋子，两人一人提一头向家走去。
走到半路，白硕手里提着的塑料袋突然断了一根绳子，何西眼疾手快的将那一袋子东西拦了过去，白硕看着何西风轻云淡的样子完全不像哪里受伤了。
“你手抽筋了？”
白硕忙将东西接过去，赔笑道“手滑手滑。”
何西看着着一袋子菜“你等会把邹云也叫上吧。”
“叫他干嘛？”
“人多热闹啊。”重要的是，邹云厨艺好，他一来，何西等吃就可以了。
“行，我等会问问。”
邹云接到消息来的贼快，一进门就被何西笑眯眯推到了厨房。
看着吭哧吭哧干活的邹云，白硕好像懂了
“你行啊，我说你怎么想到他了，结果是把人叫来干活来了，真是奸诈”
何西看着突然坐在沙发上白硕“那请问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我也奸诈，再说我掏了钱的”白硕心安理得的躺在沙发上
等邹云收拾好把菜端上桌的时候俩人已经喝完半瓶饮料了。
“草，老子下次来再帮你们搞这个我就和你俩姓！”
几人围着桌子吃火锅，邹云来的时候还带了啤酒和烤串，结果一个没看住何西又喝多了。
何西一喝就醉，邹云还一个劲的灌他。
等邹云走后，没人陪他喝了，何西就拉着白硕陪他喝。
俩人窝在一个沙发上，沙发不是很大，两个小伙子坐在上面多少有点挤。
不知道是喝多了懒得动还是俩人坐一起暖和，愣是没人动。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电视里放着相声，俩人就算是不说话也不会显得安静。
“我给您学一学，我给你唱一唱。”
“好，我们听听”
“胭脂粉好比那迷人的药
蜜糖嘴好比两把杀人的刀。
芙蓉面就是这个勾死的鬼儿，
小金莲好比这个恶毒魈。
杨柳腰如同是绊马的索，
风流眼逼我走上独木桥
只说你花容月貌人娇俏，
却原来貌美心毒虚情假意内藏刀。”
电视上那逗哏唱的也好，本本分分的，也没使什么包袱，二人也算听的津津有味，一段唱完白硕‘噗嗤——’一声笑了
何西被打断多少有些不高兴，看着白硕“你笑什么？”
“我笑这有些人看着貌美如花，却是个惹不起的。”
白硕若有所指，何西喝的有些迷糊倒也没听来弦外之音，只觉得白硕笑的突兀，定是没什么好事。
抬脚就照着白硕踢去，白硕被踢得莫名其妙，抬腿就压下了第二脚“你干什么？”
何西一脸傲娇“打你还要理由？”
何西喝多了不讲道理也不是一次两次。
白硕怕他撒酒疯，一使劲将人压到沙发上，结果下一秒何西抬腿就踢到白硕的麻筋上了
“卧槽！”
那酸爽一下就让白硕落了下风，局势顿时发生了扭转，白硕反被何西按住了，这一下让白硕清醒了不少。
何西俯下身“你上次不是问我怎么打那黄毛的吗，要不要我现在给你现身教学一下？”
白硕爬在沙发上，胳膊被扭到身后，闻言忙开口道“不用不用。”
何西的打法不像是报班的那种，更像是流氓打法，怎么能快速见效怎么打，笑话，要是再来一下指不定打哪，男子汉能屈能伸。
何西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和他打，见他开口也就没再压着，慢慢的起身，白硕被压的胳膊酸，揉了揉胳膊才撑着起身，结果起的猛了眼前一黑，向后一倒压何西身上了。
何西下意识就想把人推出去，还好目前还算清醒，看着白硕身后的茶几还是没狠下心，毕竟那茶几还是挺贵的。
白硕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何西有点不想起身了，就这么抱着他也挺好的，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被白硕抱住的那一瞬间何西有点蒙圈，抬眼看向白硕
那一瞬间他承认他色迷心窍了
不过还好，白硕还算清醒，二人除了相互溜了一下鸟之外，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那场相声俩人都没有听完，等白硕关电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演到第几个节目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随着一阵优美的旋律传入了白硕的耳里，白硕扯了扯被子，没扯动，翻了个身把用枕头盖住耳朵。
手机那头的人倒是有点持之以恒的劲头刚挂没几秒钟又打了过来。
终于不响了
“你好，哪位”电话对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但是邹云很清楚接电话的不是白硕，邹云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看了眼手机‘没错啊，是白硕’
“啊，那个，何西？”邹云试探性的问了句
“邹云？”何西揉了揉太阳穴
“啊，对对对，是我。你和白硕在一起呢？”
“你有事？”
“啊，没，没什么大事。”话音刚落就听对面传来一声“谁啊，大清早的烦不烦。”这声音，这语气，这才是白硕
“没事我就先挂了，等会再给你打过去。”还没等邹云开口对面就挂了。
邹云看了眼手机，早晨七点，这会白硕大概率还没睡醒，所以他和何西睡一起了？
邹云坐在床上看着手机，越想越怪，整个人都像事石化了一样，良久后说了句“卧槽？！”
这边何西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拿错手机了，看着一旁睡得正熟的白硕，何西也陷入了沉默。
昨晚他俩怎么睡一起了？
他好像喝醉了，然后打了一架？
然后
回想结束后，何西就放心了，还好没发生什么。
下一秒白硕就被踹到了地下，一脸懵逼的看着何西。
等等，何西？
白硕还没来的及发脾气就清醒了。
何西拿出手机扔给白硕“刚才邹云给你打了个电话，我接了，你等会给他解释一下，还有，他好像有事找你，鉴于上次的事，你最好现在就给他回一个电话。”
说完何西就出去做早餐了，屋里就剩白硕一个人和手机。
等白硕出来的时候何西已经走了。
白硕吃着早点，给邹云打了过去将手机放在一旁开了免提
“白硕？”邹云试探性的问道
“嗯。”
邹云舒了口气“你和何西你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装，今天早上何西接电话的时候你在旁边吧，我都听见你声了。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白硕叹了口气，心想‘这怎么说？互相溜过鸟的关系？’
“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哦，没什么大事，这不快过年了嘛，就想问你今年打算在哪过。”
“在这过。”
“你不回去了？”
“回哪啊？”
“回你家啊，你别给我说你今年连家都不回了？”
白硕将手机拿到厨房，边刷碗边说“回去干嘛？没我人家指不定更开心呢。”
“你快别闹了，你不回家人何西难道也不回去？”
“反正我交了房租的，他总不至于把我赶回去。”
“得，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管了。”
白硕看着空荡荡的家，白硕打算出去转转，逛着逛着就走到了上次看见何西的那个疗养院了。
这家疗养院是一家公立疗养院，每年都会有大学生来这做志愿加志愿时数，所以当白硕一进去就被当成大学生志愿者拉走了。
白硕一脸懵逼的被拉去干活，一直干到中午才有时间在食堂吃了顿饭。说是干活其实也就是打扫一下卫生陪这里住着的老年人聊聊天。白硕路过一间房间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一盆向日葵，看起来眼熟极了
房间里的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只是一个背影都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女人正面向窗外晒太阳，察觉到门口有人立即起身向门外走去。
白硕看着眼前和何西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有些吃惊，直到那人叫了句“何西？”白硕才回过神，察觉到门外站着的不是何西后，女人的神色显而易见的落寞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你是来做志愿的孩子吧。”
“对，阿姨好，我叫白硕。”看着面前端庄温柔的人，白硕少见的有些拘谨
“你好，刚才认错认了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沈千华退后一步请白硕进去，白硕一进门就看见不大的房间摆着一架钢琴几乎占了半个卧室。
“您孩子叫何西？”白硕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人
“对，他瞧着和你差不多大。”谈及儿子，沈千华的神情不自然的带着点骄傲
“真巧，我有个同学就叫何西。”
“是吗？那还真是有缘。你在哪上学？”
“宁城一中。”
“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上大学了。”
“我今年高二。”
白硕看向钢琴上摆着的向日葵，沈千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喜欢花吗？”
“我父亲比较喜欢。”沈千华闻言了然的笑了
“很奇怪吧，一个大男人会喜欢花。”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到毫无攻击性的女人，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白硕都会放下不少戒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任何人都可以喜欢美好的东西，何必拘泥于性别。”
沈千华拿起那一小盆花“男孩子也需要懂一点花的，不然以后另一半生气了都不知道送什么。”
“您的丈夫很爱您吧。”
“是啊，他为我种了一花园的花。”女人满脸的幸福，可是下一秒突然就变了，她看着手里的花面目狰狞，疯了一样的将手里的花砸到地上。
白硕愣了一秒，连忙按响了床头的闹铃，医护人员来的很快，一针镇定剂下去女人平静了很多，很快心理医生就来了
沈凡从病房出来后，看着白硕一个人呆愣的坐在椅子上，接了杯水递给白硕“你没事吧。”
白硕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接过水，热水隔着水杯将温度传给了白硕，“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你第一次来不知道。沈阿姨的情况比较特殊。”
白硕想问些什么，沈凡见他神情犹豫“我叫沈凡，这里的志愿者都叫我凡姐，你想问什么？”
“何西。”
“你认识何西？”
白硕点点头“他是我朋友。”
沈凡有些意外的看着白硕“何西倒是很少交朋友，看来他还是挺喜欢你的。”
“你们都认识何西吗？”白硕知道这是他离了解何西最近的一次了，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快速了解一个人“可以给我讲讲何西的事吗？”
“何西之前一直都在这里做志愿者，你别看何西现在不爱和人交流也不爱笑，在他家出之前也是个很开朗的孩子。沈阿姨和何叔叔也支持他，总是给院里捐献物资，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熟络了起来。”
“他们家出什么事了？”白硕问
沈凡倒是没想到白硕不知道，毕竟在宁城这不算什么秘密“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何叔叔当场就去了。
何西和沈阿姨被救了回来，从那以后何西就不爱笑了，沈阿姨也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那一年何西刚考上高中被宁城附中录取，出了事后他一个人悄悄的拿着中考成绩单去了宁城一中。
等沈阿姨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办了入学。沈阿姨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力，没照顾好何西，病情也逐渐加重。
第一年还好，第二年当着何西的面发病了，这才没瞒住，那年他刚上高二想都没想就要辍学，后来我们好说歹说才劝住。
却也休学了一年，那一年里阿姨病情反反复复，每次发完病后何西就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哭，后来我们找到他想安慰安慰他，他就不哭了，憋在心里，后来他再躲起来的时候就没人去找他了。
整整一年从一开始的奔溃大哭到现在的不声不响，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却没人敢走到他面前，哪怕是抱一抱他。”
沈凡讲着，白硕在旁边听着“这三年我看着他慢慢变成一个人，你是他在高中交的第一个朋友，我很高兴，下次有时间过来看看吧，沈阿姨挺喜欢你的。”
白硕忘了他最后是怎么走出来的，站在那个疗养院里，站在何西曾经站的地方，看着沈阿姨的房间，明明上一秒还温柔的对着自己笑，下一面突然发狂。这样的经历白硕只是一次都感觉四肢冰凉，很难想象当时还那么小的何西是什么感觉。
他突然很想见何西，哪怕什么都不说，就那么静静的陪他一会或者给一个拥抱。
十五岁的自己在干什么呢？
可能还在想着如何能少上一节课？
如何能少画几张花画？
或是今天吃什么之类的问题，天真却可笑。
转过身走在回家的路上白硕不禁想何西现在在干什么呢？
送外卖？
当家教？
是在哪里赚外快或是在家里努力刷题。
他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何西为什么看不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