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亲
周末的相亲定在他任教学校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
小姨还特地给崔灿打了个电话说：“这是你姨夫同学的孩子，现在是名律师，长的很漂亮和你般配的很，你抓紧机会”
崔灿哭笑不得：“谢谢小姨”
崔灿如约去了咖啡馆，刚坐下打开手机。
“你好”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崔灿抬头一看，是个雪肤乌发的美人，穿一件棕色风衣，戴银框眼镜，气势很强。
但崔灿觉得这位女士有几分眼熟。
他思索片刻才试探性的问道：“张淼淼？”
女士已经坐了下来，让服务员过来点完杯咖啡，才抬眼看崔灿，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她摘下眼镜甩了甩头发：“崔灿，好久不见”可不就是好久吗，张淼淼本科和研究生都在另一个城市，起初偶尔和崔灿还有联系，可后面难免来往的少了，渐渐的就不联系了。
崔灿甚至都不知道她也回本市工作了，他此时正懊悔因为不上心，连女方的名字照片都没问，连忙尴尬的掏出手机和张淼淼互相扫码加了个微信。
“你变化好大”加完微笑崔灿笑着说。
可不就是变化大吗，如今的张淼淼浑然是一位都市丽人的模样，那里还有半点高中时小胖妞的模样。
张淼淼笑着扫视他一眼：“你倒是没怎么变”
“这些年光呆在学校了，比不上你们这些职场精英变化大”
“学校是个好地方啊”张淼淼感叹道：“听说你现在在c大当老师”
崔灿点点头，问道：“你呢，听小姨说你现在是名律师”
“嗯，我们律师所离这里不远”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崔灿便陷入了沉默，虽然是高中同学，但到底多年没联系，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反倒是张淼淼喝了口咖啡主动开口问道：“何超前年结婚，你去了么，我当时正好手头有一个案子，没抽出空”
“去了，他女儿现在都快上幼儿园了，前几天还问过我们学校附属幼儿园了”何超和他的初恋修成正果，如今正在家担任傻爸爸的角色，算是他们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从一而终的人了。
张淼淼浮起一个笑容怀念道：“还记得以前上高中时他总没个正行，没想到如今都当爸爸了”崔灿也想起当年初见时何超他一头黄毛吊儿郎当的不良少年形象了，却没想到他这人却是难得的痴心专情，笑着摇摇头：“可不是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呢”张淼淼敲了敲手指，顺利把话题转到他身上：“高中同学都当爸爸了，你还出来相亲，没个对象？”
崔灿也笑了：“你这说我，你不也是”
两人互嘲两句，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倒是消失了些许。
因本想着来和女方见一面再寻个借口推辞掉，崔灿后面还特意安排了工作避免相完亲还要吃饭的尴尬情况，没成想到这相亲对象竟是高中同学张淼淼，于是接到学生催他返校答疑的催促电话时，便显得有几分草率了。
张淼淼却很坦然，她拿起外套站了起来说：“走吧，正好我待会儿也还有点事”
“抱歉，下次再请你吃饭”崔灿愧疚道。
“你现在比高中时客气多了”张淼淼笑着道，想起崔灿刚入学时那放诞不羁的劲头和何超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好像是后面遇到了那个人，他便开始变化了。
现在一眼看去，倒是越发像那人的模样。
好像是他不在了，崔灿便代替他长成了他长大后的模样。
“是吗”崔灿自己倒是没有察觉。
他准备去门口公交站坐公交去学校，张淼淼却拦住了他：“走，我送你”
“你不是待会儿有事吗”
“也没那么急”
张淼淼的车是辆红色的女士宝马，看这车也应当知道她这些年赚了不少钱。
崔灿不由感叹道：“果然还是你们这些职场精英赚钱”他这大学老师听上去不错，可一年到手的也就那么多，他去年利用学校给的安家费付了个首付，如今还在苦哈哈的还房贷，那里及的上张淼淼何超等人半分潇洒。
张淼淼笑了笑没说话。
她车里几乎没有装饰，就是4s店原厂出来的模样，也不如其他女生一样喜欢放些玩具玩偶，便显得这车里氛围有些冷硬商务。
张淼淼又放了首歌，崔灿便没说话了，低头在手机上先让学生们把问题拍照发过来。
等到车子驶入学校附近车道，张淼淼才关了音乐问他：“怎么样”
崔灿一脸茫然抬头的望着她：“什么怎么样”
张淼淼笑了：“我的条件怎么样啊，我，张淼淼女，今年27岁，在市区有两套房，一辆车，存款7位数，身材样貌自认也还在中上范畴，崔灿，你对你的相亲对象满意吗”
崔灿沉默片刻才说：“你是知道我的事的”
张淼淼不自觉的用拇指摩挲了下方向盘，笑容却越来越大：“什么事？你这十年一直都单身的事吗，那我听介绍人说了，还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完全不看相亲对象的资料。”
崔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越发沉默起来，抿了抿干涩的唇：“不是，你知道的我可能不喜欢……女生”
张淼淼嗤笑：“那你有和其他男人谈过恋爱吗，你就是和那人有过一段罢了，不过是那时年纪小，你恰好喜欢了一个性别一样的人，怎么就敢断定自己不喜欢女生？还是你对其他男的也动过心？”
张淼淼透过前排反光镜打量着他，想起这两年已经逐渐有很多男同学发福了，心里对崔灿的相貌体格越发满意。
“这倒是没有”崔灿犹豫的答道。
张淼淼将车停在c大门口说：“我就不开进去了你在这里下吧”
“好”崔灿拿好东西下车，正要和张淼淼再说下这个事。
就见张淼淼摇下车窗意气风发的对崔灿道：“那我张淼淼条件也自认不算太差，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便一踩油门驶了出去。
崔灿在后面吸着汽车尾气感叹道，张淼淼，这些年变化真的大啊。
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崔灿想了想拿出手机在微信上和张淼淼发了一段话。
‘张淼淼，你如今事业有成又青春靓丽，应该不缺男孩子追，没必要和我这种人纠缠在一起’
再说那张淼淼神气的说完那番话之后，就连忙开到最近可以停车的地方，掏出化妆镜看了一下自己的模样，脸红红的，哪里还有刚刚半点职场女强人的模样。
她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
‘加油，张淼淼，你终于把十年前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你刚刚表现的很棒’
‘你真的很棒’张淼淼给自己打完气，终于想到自高中起每一个努力向上的深夜，想到那个心心念念一遍一遍重复着名字作为支持她坚持下来动力的少年，忍不住流下泪来。
没有那一份光鲜靓丽背后不需付出同等的努力。
等张淼淼默默流完泪，收拾好情绪与妆容，再打开手机便看到崔灿发来的这条消息。
“……”
她深吸一口气，才掏出手机一字一句回道：“崔灿，我喜欢了你十二年了，你是哪种人，那种了不起与众不同的人”
“还有，你也说了我如今什么也不缺，那我自然要选择自己想要的男人”
张淼理了理头发，给自己补了妆容，再出现在人前时便又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职场丽人了。
说回崔灿看到张淼淼回过来的微信，无奈笑着摇摇头。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人里最勇敢的一直是张淼淼。
这次会面之后，张淼淼便时常来学校找他。
久而久之连崔灿的学生都知道了，调笑道：“崔老师，听说你被一个富婆姐姐包养了”
崔灿批改论文的笔顿了顿，决定给这群小兔崽子周末多加一份课业。
看老师的笑话，一定是太闲了。
张淼淼的步步紧逼，让崔灿无从招架。
偏偏从那以后她也不再说起感情的事，只是和崔灿一起聊聊天，吃个饭，或者来他们学校图书馆看看书。
这些小事，仅凭一个高中老同学的身份崔灿都不好拒绝。
而张淼淼也和张萍取得了战略性会面，显然已经做好诱敌深入的全面准备，而自从她把一直在家呆着的崔岚搞到w县一家相熟律师事务所去做点行政工作后，张萍更是三句离不开这姑娘了。
连崔岚每天都我淼淼姐长，我淼淼姐短。
崔灿甚至还知道三人有个小群，张萍把自己的感情问题事业问题啊什么都和张淼淼说，崔岚也好不到那里去，她不好跟哥哥妈妈说的一些话全部一股脑对着张淼淼倾诉。
等到崔灿回过神来，张淼淼在他妈和他妹心里已经成了比他还不可或缺的人。
比如崔岚，半年不给他打一个电话，如今一打电话就是：“哥，我看淼淼姐很好，你赶紧把她娶回家给我当嫂子吧”
“大人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每天早点回家，少出去瞎混”崔灿训斥道。
“我都快二十了”崔岚不满道，自己也是大人了。
“反正你自己注意点，我最近听妈说你和你那个小男朋友可不老实，你警告他一下，小心我回来打断他的腿”崔灿这话一出，崔岚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连忙随意敷衍几句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还恨恨的想到‘我哥真是天下第一老古板’。
天下第一老古板的崔灿挂断电话后也陷入了沉思。
一个女生为你做成这样，崔灿不是不感动的，有时间他甚至在想，张淼淼说的对，她条件又不差，又那般喜欢自己，跟她在一起多好啊。
好到崔灿甚至可以想到张萍崔岚高兴的神情和家里亲戚称赞的话语。
可这般想完之后崔灿又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他觉得他这样想压根没有尊重张淼淼。
他明知自己对张淼淼缺了些什么，却还沉沦于人家的温柔好意之下，这是何等的渣男行为啊。
那天晚上，崔灿站在阳台抽了一晚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