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向阳妈妈
两人白天外出游玩，晚上便回小旅馆睡觉。
日子过得平稳且充实。
没几天崔灿的十六岁生日到来了。
向阳要带他去他们旅行中最重要的目的地。
q大和b大，只有自己漫步在这两所中国顶尖学府时，崔灿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脑袋也要上这两所学校。
校园道路上多的是骑自行车的大学生，他们自行车踩的飞快，人人脸上均是不一般的自信
神采，这是一种在w县以及很多地方的人脸上难以看到的神采。
他们并不庸庸碌碌，他们知道自己未来可期。
崔灿几乎要为这些学生们的风采着了迷。
走出学校时他还在和向阳说：“原来想着随便考所首都的大学正是太错了，b大和q大是最牛逼的，不过你说我以后是上b大还是q大好呢，我喜欢b大的未名湖可是q大的工科好像要好一点，我理科成绩好，应该学工科好点”他皱着眉似乎真的十分为难的样子。
向阳看他为难的模样以及附近人听到后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嘴。
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幻想：“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好，去年咱们学校最好的是去了魔都的f大，前年有一个因为贫困地区学生项目才进了b大的考古系，可纵观w县中建校以来最好的成绩是一年有两个上了q大b大的，你上次期末考试排名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崔灿期末考试排名有所下滑，考了年级第七十六名，按照w县县中的教育水平来说这是一个稳稳211的水平但离中国最好的两所大学。
不说痴人说梦吧，但也比那好不了多少。
崔灿心知自己最近有所放松，心中颇有几分悻悻，可他又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因此仰着脖子叫嚣道：“我那是失误，失误，向阳你等着吧，我迟早把你拉下来也让你尝尝第一名之外的滋味”
向阳笑着应道：“好，我也想尝尝看”他看着崔灿的斗志勃发，心中的隐忧终于暂时放下了些。
逛完两所顶尖高校后，向阳又带崔灿去必客客吃披萨，这也是w县没有的一种食物，他们经常会在电视上看见，可身边却看不见。
“还不如校门口的卷饼好吃”崔灿辛辣点评道。
向阳笑的不行。
吃完披萨后因为实在撑得不行，两人决定不坐车了走着回去。
等行至某个过街天桥时，崔灿却不愿意走了，他拉着向阳，指着下面如蚂蚁般穿梭的车流：“你看，好多车”比w县加起来的都多。
“嗯，好多车”向阳肯定道。
崔灿又指着前面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厦：“房子也好多”
“嗯，房子也好多”向阳重复道。
崔灿怅然若失，这万千灯火里何时能有我的一盏，此时此刻，他无比期待自己能在这车水马龙的城市中拥有一盏属于自己的灯火。
似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向阳上前握住了崔灿的手，指着前方大厦的最高层说：“我们以后就住在这个顶层，视野一定很好”
崔灿也看着他笑：“好”
两人的眼角眉梢皆是对未来的期许。
许是良辰美景气氛正好，少年们不由的靠近了些。
天桥虽偏僻，却时有人走过，两人也不敢太亲近，只是互相肩并着肩，而手偷偷放在身前紧紧交叉握住。
自从上次ktv之后戳破那层窗户纸后，两人又每晚住在一起，少年人正是火性旺盛，虽不曾有真正突破性的关系发生，但亲密的挨挨碰碰却是做了不少。
可没有那次亲密有这次的双手紧握来的有力量，两人掌心挨着掌心，有热度从对方身体里传出，热意温暖蕴养着少年们的灵魂。
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崔灿和向阳都渴望着与对方有更亲密的接触。
但此处人来人往，到底还尚存几分理智，崔灿为了转移注意力故意不去看向阳的脸问：“向阳我的生日礼物呢”
“什么礼物”向阳愕然。
“不是吧，你真没给我准备礼物”崔灿大惊，瞪着眼睛看向他。
却见向阳轻轻笑出声来，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偏了，气急的要去打他。
却被向阳按住，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崔灿狐疑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q大习校徽胸章，白底红芯，配合着q大的图标倒看的十分像模像样。
向阳笑着道：“虽然你对选q大还是b大有些为难，但是我喜欢的专业倒是q大更好一些，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读q大了，可好”
崔灿眼角的笑意压根抑制不住，可嘴上还要逞强道：“勉强算好吧”
“但是我可不是光一枚胸章就能打发得了的啊”
“那你还要什么”向阳头疼的道。
崔灿把胸章握紧思索片刻才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向阳想也不想到。
崔灿疑惑：“你竟然不问是什么事吗”
向阳看着他，眼眸中似蕴藏了万般柔情，此时却也只得无奈的说道：“你说的那件事我又没答应”
崔灿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样。
可以前是以前，自己的生日礼物却是不能少的。
他说：“我不管，反正这枚胸章就是信物，我以后掏出来时你就得答应我”
向阳无奈的摇摇头应下：“好”
崔灿神气的点点头，把胸章放回盒子交给向阳，信心满满的说道：“现在先放起来，两年后我要你亲手给我戴上”
“好”向阳高兴应下。
他的少年理应如此意气风发。
那天晚上回到小旅馆两人难免亲热一番，可男女之事尚还一知半解，这男男之事就更陌生了，两人只得遵循本能亲热了一下。
等看着崔灿闭着眼仰起脖子舒服的长长□□一声后，向阳陷入了深思。这次回去他应当要好好研究一下了。作为一名学霸，对知识的渴求是刻进骨子里的。
甭管是什么知识。
玩了十来天后，两人也得计划着回去的事情了。
崔灿却意外接到了向二伯的电话。
是找向阳的。
崔灿把电话递给向阳，向阳先前表情含着笑，可后面就严肃了许多。
甚至拿着电话去了门外。
大约十分钟后，向阳回来了，面色微沉。
崔灿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事”向阳说：“明天回去不了了，我有点事要办”
崔灿点点头：“那我们明天早点起来”
“我自己去就行，你明天可以多睡一会儿”
崔灿抬头看他，向阳眉头蹙着，这是他遇到难题时思考时会露出的表情。
崔灿便不再追问：“好”
可等了一会儿向阳却自己改变了想法，主动上前拉住崔灿的手解释说：“是我二伯，他说我妈在首都，让我明天去见见她”
向阳的妈妈对崔灿来说是比向阳爸爸更陌生的词汇。
两人也算是从小相识，可如果说早些年见过向阳爸爸那头放荡不羁的白发震惊了崔灿的整个童年，那向阳妈妈，崔灿翻遍记忆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按理说，不应该啊，向阳即非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妈妈，可不好意思，崔灿从有记忆以来就有向阳的存在，可还真记不起向阳他妈。
向阳的妈妈就像是浮在一层浓雾之后，可两人到底是分离了七年，或许是这七年联系上的呢。
崔灿也不多问点了点头道：“好”
可向阳显然没办法如他一般平静，整个晚上都在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馅饼。
偏偏这小破旅馆的床又不大，旁边有点什么动静几乎能感觉的清清楚楚，崔灿睡得迷迷糊糊道：“你别动了”
向阳抱歉道：“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我不动了，你睡吧”他听到旁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后蹑手蹑脚的趿拉起鞋子，起床了。
小旅馆并不安全，大晚上也不敢去外面，向阳就站站在床边的那扇小窗前看着外面。
心烦意乱间竟然想到，都说烟酒解万愁，要是有烟的话此时来上一根也好。
崔灿睡着睡着发现身边空了，而习惯是一件很难改的事情，发现身边空了之后，他第一时间起来找人。
看到了窗边的向阳心中悬着的石头才落了下来，埋怨道：“大晚上不睡觉站在那里干什么”
向阳以为是自己的动静吵醒了他，道歉道：“我尽量轻点了，还是吵醒你了抱歉”
“不是”崔灿起身穿鞋去厕所放了个水才回来看着向阳眼下淡淡的青黑以及突然冒出的胡茬吐槽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丑”
向阳无语：“你跟我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委婉”
“跟你有什么好委婉的”崔灿顺口接道。
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说：“说说吧，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要见你妈吗，瞧你给紧张的”
向阳下意识的敷衍道：“不是”
崔灿定睛看他冷笑：“向阳我发现你这人可真不够意思，我家那点破事你什么不知道，我什么没告诉你，你呢，你爸我知道个名字，你妈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向阳心知崔灿是故意激他，可道理的确是这个理没错，他顺势坐到崔灿旁边说了起来：“我妈叫陆燕，十七岁和我爸结婚生了我，你知道我们老家的，他们在家里呆不下去就出门打工了，起初两人都在广市，后来我妈辗转来了首都”
“离得远了感情受影响，两人就离婚了，其实也不算离婚，毕竟结婚时年纪不够连结婚证都没领呢，我爸后来又结婚了生了个女儿去年过年回去了的，这个我和你说过暂且不提，我妈来了首都之后也再结婚了，她结婚对象……条件不错，两人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刚刚才满三岁”
崔灿点点头，听到这里尚且一切正常。
向阳却还在继续“她和我爸不一样，这些年她一直陆陆续续在给我二伯家寄钱，但她后面结婚的对象不知道她曾经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前几年他生孩子时我还和我外婆一起来看过她，他们都让我管她叫姑姑”
崔灿本来还淡定的听着，可听到这里确实猛地一惊，二郎腿也不翘了只盯着向阳看。
向阳将最难堪的话说出来后表情倒是平静了许多，有了几分平时淡定的样子：“她也不容易，我不想打扰她，可我二伯不知从哪听说我去首都非让我去找她，还说已经跟她打好招呼了”
可去找她了又能怎样了，自己的身份只能是她的娘家侄子，而自己的出现也并不会让她快乐，只会让她一遍遍想起年轻时的草率，以至于遗留下这么大一个后遗症。
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的错误。
而向阳也不愿意见她，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出生是来自于父母的错误莽撞，自己并非是父母的荣耀与期许，而是不受欢迎且被刻意遗忘的结果。
向阳从读书时就永远是学校的光荣，可这份光环也仅仅只限于学校，他成绩再好也没人会来给他开家长会，而他永远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因为读书的事情受到父母的责骂或者表扬。
他回到家里能瞧见的也不过是婶娘永远在斥责向轲让他好好学习。
没人知道他曾经有多羡慕。
可后来他渐渐长大了，便明白了，拥有不了的东西唯有勒令自己不去在意，一遍遍重复着告诉自己不喜欢，不在意，不需要。
当谎言重复一千遍便也就成了现实。
面对这个满是疾风骤雨的世界，唯有坚不可摧，方能不受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