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火烧山
崔灿刚一回到家，就受到了他妈张萍萍女士的无情铁扫迎接。
他一边跑一边跳脚躲避叫嚷着：“妈，你干啥打我啊”
张萍萍女士却是气的胸口直抖：“你还敢躲，说，山上的火是不是你放的，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崔灿却是迷惑了一瞬：“火，什么火”
张萍萍女士也渐渐从愤怒中找回了理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不是你？你停下，我不打你了，咱俩详细说说”
崔灿这才知道‘放火’的事情由来。
昨天夜里崔家对面的山上起了火，镇上的人折腾了一夜才将火势控制下来，但还是烧掉了不少树木植物。
这些年国家推行的退耕还林活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么大批量植物被烧毁，损失堪称不小。
而最坏的消息是昨天有人在山上看到了崔灿及附近几个孩子，报告给了镇上，当即就有镇政府的人找上门来。
崔灿听见这事第一时间反应是否认，但慢慢又想到了些什么。
昨天他们去对面山上玩过家家，为了煮饭，大胖哥从家里偷了打火机，好像的确是点了火……。
这事他得捋捋。
他歪头对他妈说：“妈，我不记得了，但这事好像和我没关系，你先去煮饭，不然爸回来了又得生气，我再想想”
张萍萍并不怎么相信他，但对崔灿说的他爸要生气这事心存顾虑，因此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等你爸回来收拾你”
崔灿嘻嘻哈哈的笑着，并不怎么畏惧。
他眼珠子一转就往门外跑，想去问问伙伴们这事详细经过。
却看到向阳在门口朝他挥手。
“怎么了”崔灿问道。
向阳是他邻居家男孩，两人相差不到一岁，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向阳搓着手，他自小和镇上其他孩子一样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因为家境的原因生的有些瘦弱，年纪虽然比崔灿大上半岁，个头却还要低上一点。
他仰起头问崔灿：“你听说了么，今天有人来问昨天的火”
崔灿不甚在意：“我们又没放，怕啥”
向阳低下头支支吾吾，声音低若蚊蚋：“昨天不是轮到我们家做饭了么，是我做的，走的时候好像是忘了灭火”他生的瘦瘦小小，相貌却是白净乖巧的，因此总被人误认为女孩，过家家时没有女孩愿意当他‘老婆’，因此崔灿惯和他是一家，两人轮着当‘老公老婆’。
昨天便轮到向阳当老婆了，因此是他做饭。
却没想到竟发生如此祸事。
他垂着眼睛，小小的脸上满是沮丧，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本来叔叔他们就不让爷奶养我，发生了这种事，他们肯定都不愿意要我了，我要去当叫花子了”
向阳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山中穷困，土地贫瘠，没有工业，务农也往往难以获得好收成。
年轻人便多不愿意呆在家里，成双成对的外出打工。
向阳的父母便是其中一对，他们为了一家人生计出门打工，但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乱给冲散了，早几年就离了婚各有际遇，向阳便成了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被看不下去的爷爷奶奶捡回来养。
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早已做不了工现在也是靠子女们养着，谁又愿意多养一个闲人。
崔灿和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看着向阳瘦弱的脸庞上满是恐惧担忧，一份责任感由心中迸发。
他咬咬牙说：“你别担心，有人来问，就说昨天是我点的火，我忘记灭了”
“崔灿”向阳抬头震惊的看着他。
崔灿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肯定的点点头：“反正我爸妈又不会不要我，大不了被打一顿而已，再说你昨天不是当我媳妇才做饭的么，做丈夫的就是要替媳妇承担的”
“就这么决定了”崔灿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可是你”向阳还有些犹豫。
崔灿一把把他推了出门：“你快回去，我听见你奶叫你吃饭了”
向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崔家。
晚上，崔灿爸爸崔建民醉醺醺的回了家。
镇上的孩子大多都是父母双方或者一方在外务工的，但崔灿却是难得的父母都在身边。
这都离不开他有个在镇上人看来颇有些本事的爸爸—崔建民。
崔建民在镇政府谋了份职位，又攒钱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让张萍萍守着，一家人日子过得倒是不算差，一周甚至还能吃上几回肉算是镇上的中等家庭。
但他为人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经常会训斥张萍萍，因此张萍萍有些怕他。
但他对唯一的儿子崔灿却是不错的，父子俩关系很是亲近。
因此趁着张萍萍还在厨房忙活，崔灿连忙跟他爸坦白：“爸，昨天山上那场火是我不小心放的”
崔建民瞪直了眼睛，鼻翼一颤一颤：“你说什么！”
崔灿心中有些害怕，但一想到瘦弱的向阳又鼓起勇气把向阳对他说的话对着崔建民转述了一遍，只是这次忘记熄火的变成了自己。
崔建民解下了腰上系的皮带，狠狠的甩了下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皮带的力道和平日里张萍萍拿的扫把可完全不一样，男人力道又大，崔灿几乎当场被扇的翻了白眼。
张萍萍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连盘子都拿不住了：“这是在做什么，你要打死你亲儿子不成”
“我恨不得现在就打死这个小兔崽子”崔建民怒吼道。
崔家向家只有一墙之隔，向家自然也听到了旁边的动静，向奶奶夹了一筷子咸菜对向阳说：“崔家这小子就是个祸头子，你以后可别跟他玩了”
向阳素日里都是个乖孩子，可这次却难得反驳了奶奶，咬着牙低声说：“他不是祸头子，他是个好人”
“你说什么”向奶奶诧异的看着他。
“我说他不是祸头子，他是好人”向阳像是被压抑到了极点，低声吼了一句，也不再理会爷爷奶奶的惊讶径直跑了出去。
他跑去崔家门口，也不敢露面只是藏在墙角，眼巴巴望着门口。
等听到崔建民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只剩下张萍萍的唾骂和崔灿痛苦的抽泣。
再到最后灯也灭了，万籁俱寂，向阳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家。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念：“崔灿才不是坏人，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好人”
……
第二天一早，崔建民便从家里拿了几条烟往镇政府那边去了。
他找了熟人，赔了不少好话，又送出去几条烟，几千块钱，让这场火灾最终被定义成为了山火。
但这件事也让崔建民意识到不能再让崔灿在外面瞎混了。
那年九月，张萍萍给崔灿买了个新书包，带他去学校报了名。
崔灿也就光荣的成为了太平镇一小一年级一班的一名小学生。
与此同时，向爷爷也终于攒够了钱，带着超龄一岁的向阳去镇一小报了名。
一小的一年级只有两个班，自从知道两人都要去上学时，崔灿和向阳便盼望着能分到一个班，等到后来张萍萍带着崔灿在一班教室碰上了向爷爷带着的向阳时，两个小孩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崔灿冲向阳比了个耶，向阳躲在向爷爷身后冲他露出了个甜甜的笑。
崔灿心想，这向阳莫不是真的跟其他人说的一样是个小姑娘。
不然，怎么笑的这么好看。
分座位时，崔灿身边坐了个小女孩，他偷偷扯了人家辫子，顺利把本来就不高兴上小学的小姑娘给弄哭了。
哭着说不要挨着崔灿坐。
年轻的班主任给他换了个位置，可一连换了好几个位置，崔灿都有办法把同桌们弄得主动要求不跟他坐。
班主任才发现自己班上估摸着来了个刺头。
她头疼的对崔灿说：“崔灿同学你到底想怎么样。再有人来告状，老师就给你单独弄个位置坐讲台边上了”
崔灿眼睛咕噜一转，指着第一排坐的端端正正的向阳说：“老师，我要和他坐一起”
班主任皱着眉在两个看着天差地别的孩子之间打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向阳和崔灿便正式开始了小学的同桌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