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酒
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住沈千俞，“起来吧，地上凉。”
穆寒川力气很大，沈千俞像个小鸡崽子一样被他拽起来，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眼前的青年惊慌失措，穆寒川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仿佛认命一般，搂住他的腰，让他不至于跌倒。
“几岁了？还站不稳。”穆寒川故作淡然地说，手却没有松开。
“放开，这只是意外！”沈千俞恨不得原地消失，他不是在丢人，就是在丢人的路上。
“呦！你俩是和好了，也太快了吧，这就抱在一起了。”章易最喜欢调戏小年轻，尤其是脸皮薄的。
沈千俞像是被刺到一样，挣扎着从穆寒川手里逃脱，尽管脸上表现如常，耳朵尖红如滴血。
“老不正经的，说什么呢？沈千俞是个不错的演员，有悟性，还差一点技巧。我是在指点他。”
穆寒川是那种脸皮厚的人，说谎话不打草稿，唬人的话一套一套张嘴就来。
他的手收回到衣袍底下，指尖发烫。青年的脸微凉，腰很细，身体炽热。
“穆寒川你这话也就哄哄刚入行的小朋友。”章易眼光一转，盯着沈千俞：“确实有一个刚入行的小崽子。”
“导演，我不算刚入行。”沈千俞仔细想，按照这具身体来算，他已经进入娱乐圈好几年。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崽子。
穆寒川抬眸看一眼沈千俞，没说话。
“穆小子，剧组打算给小千俞办个小型的杀青宴，你来不来？”章易挤眉弄眼地对穆寒川说。
“不……”穆寒川看着沈千俞抿成一条直线的嘴，似乎只要拒绝他就会哭出来似的。
“我来。”他将拒绝的话收回去，想后悔已经来不及，烦躁地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穆魔王：狐狸精！烦死了。】
【狗友杨：呦，还有能让大魔王烦心的人。在哪里，我要看看！】
【狗友杨：徐梅姐不是让你远离他？不听嫂子建议。】
穆寒川关掉微信，眉头皱起。人类的悲欢不能共通，他这些狐朋狗友只会火上浇油，关键时候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穆前辈，你能告诉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意吗？”沈千俞并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但此时他想知道答案。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穆寒川不想再纠缠，他面色如常地回答。
“走走走，吃饭去吧。我已经订好桌了，等着你们两个呢。”眼看着情况不对劲，章易立马引开话题，拉着穆寒川往前走。
“你说些什么呢！没看人小年轻都要哭出来了吗？”章易恶狠狠地警告穆寒川，他挺喜欢沈千俞的。
“章老头，你夸张了啊。”穆寒川冷酷地反驳，他知道某人是绝对不会哭。
有些事情让人烦躁，他需要独自一个人想想。穆寒川跟着导演走，一个又一个的烦恼从心中蹦跶出来。
沈千俞跟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起初还能从他脸上发现沮丧的神态，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平静。
“我该明白的。炮灰哪有那么容易和反派男二成为朋友。”
世界线不是围绕他展开的，穆寒川的主战场和他沈千俞没有丝毫关联。
记得最初做炮灰任务的时候，沈千俞也和人交过心，结果都不尽人意。很多时候会被背刺，下场不美妙。
说是小型杀青宴，其实很多人都来了。
彩带砰的一声炸开来，杨画捧着蛋糕来到沈千俞面前：“剧组就我一个女演员，千俞可不许嫌弃姐姐的蛋糕。”
“不嫌弃的。”沈千俞很认真地说，一个念头从心里划过驻扎下来。
萍水相逢也行，做个有好感的普通人便够了。
大大的红包放到沈千俞手里，他听到杨画纳闷地说：“千俞是不是因为杀青难过啊？姐姐会想你的。”
蛋糕很精美，沈千俞尝了一口很甜，“我也会想杨画姐。”
早已落座的章易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对着穆寒川说：“你真没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咋越看越不舒服，小脸皱巴巴的，怪让人心疼。
酒杯被倒满，穆寒川压下一口酒，涩涩的滋味翻上来，“我知道。”
何止沈千俞不对劲，他也不对劲。大家都不正常。
临近杀青宴结束，沈千俞依旧没来找穆寒川，只是一杯又一杯酒喝下去，脸上通红一片，注意看会发现他走都走不稳。
穆寒川几乎将桌上一大瓶烈酒饮尽，奈何他的酒量好，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别处，脸色越发阴沉。
“真不管？人家小朋友多伤心，我看人家把你当朋友、前辈、老师呢。你一回来，甩人脸色，人心里不堵得慌才怪。”
章易喝得多，容易把心里话一骨碌往外倒干净，“我看人小孩挺好的，多有悟性，又肯吃苦，对人也不错。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穆寒川，你总是端着，有意思吗？”
章易胡子拉碴，眼睛婆娑地盯着另一边的小青年。难得看上一个好苗子，舍不得让人受委屈。
刚入行的小年轻容易对帮助自己的前辈产生好感，可惜前辈无情。
“嘭”的一声，穆寒川将酒杯用力放下，大力拉开椅子，面如沉水地靠近沈千俞。
围着沈千俞的一群人见穆寒川过来纷纷让开，影帝看起来好吓人。
“你们怎么都走了……”沈千俞摇晃着站不稳，是不是又要抛弃他。
指尖都透着粉色的手开始胡乱摸索，触碰到一片温热的胸膛。迷糊带着水光的眼睛呆呆地向上看。
“我知道你，你是反派……”话都说不明白，声音很小，只有靠近他的人才能听清楚。
宽大有力的手拽住沈千俞往外走，奈何青年不肯配合，“我还在吃饭，朋友们在等着我。你放开！”
醉鬼的话不能听，穆寒川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明知酒量不好，却仍然要喝酒。
“好好好，我带你去找好朋友。”顺着醉鬼的话总没错，只是让穆寒川不明白，沈千俞为何执着于朋友。
“要找一个很好的朋友，比反派好一万倍。”沈千俞怒气冲冲地说，眼睛睁都睁不开，攻击力只有一点点。
顺毛的手一顿，穆寒川按照沈千俞的思路去思索，反派等于他。所以，他在沈千俞心中应该很重要。
“你都不知道，反派最喜怒无常。他之前对我很好，怎么甩都甩不掉，就因为一次拍戏事故，他要跟我绝交！”
“哪有这样的人，明明又不是我去招惹他的。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炮灰。”
“最重要的是，那天我想联系他。却没有反派电话，我连反派微信都没有”
话题逐渐诡异，穆寒川听着忍不住笑出声。
真没想到，有些人看起来聪明冷淡，其实心里敏感又爱撒娇。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哪里好笑，我走了那么多世界，好不容易找到的朋友。”沈千俞抬起头，凑到穆寒川面前，露出尖尖的牙，威胁着说。
很像一只孤立无援被抛弃的小兽。
穆寒川打开微信，从沈千俞口袋里掏出手机，“好，我帮你加好友，不哭。”
醉鬼意识不清，力气却很大。沈千俞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闷声闷气地说：“我要自己加。”
加完微信，完成好友任务之后，沈千俞体力不支东倒西歪，靠在穆寒川怀里，睡眼惺忪。
“虽然我只是个炮灰，但是我也是个很厉害的炮灰，高贵的炮灰。”
“好好好，高贵炮灰。谁也惹不起。”
穆寒川像是哄孩子一样应和着，他没对沈千俞的话产生什么怀疑，很多中二少年都说过。
“也只有喝醉了才像个刚出茅庐的小青年。”
他感叹着说，公司里很多和沈千俞差不多大的练习生，个个都朝气蓬勃，时不时犯傻、出错。像沈千俞这样机敏沉静的很少。
“那个，穆老师。我来接沈千俞。”许诺从阴影处走出来，他倒吸好几口冷气。
“沈千俞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希望穆老师多多包涵。他还小，不懂事。”
万能金句，他还小不懂事。
穆寒川将沈千俞搀扶着放到车里，“没事。记得他醒之后煮一杯姜汤，多放点糖。要不然他头疼，不肯喝。”
许诺呆若木鸡地站着，目送着影帝离去。
“小祖宗，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究竟做了什么？”他看着沈千俞向天望去。
小小的杀青宴成为沈千俞一辈子跨不过去的坎，每次回忆起来，他都无言以对。
沈千俞盯着手机里烫手的微信联系人，很好，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他和穆寒川的微信像被冻住一样。
【沈千俞：穆前辈，我没有做什么吧？】
【反派大boss：没有微笑jpg】
“烦死了！”比做炮灰更难的是做一个和反派相勾连的炮灰。
他为什么不像其他文里的主角一样，喝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炮灰连这项技能都不配拥有吗。
沈千俞暴躁地揉一把头发，“我怎么会那样，好变态。”
“千俞，我给你接了一个综艺。看着还不错。”许诺担任沈千俞经纪人之后，很用心地帮他选综艺、剧本。
从程满事件之后，沈千俞的名气上升不少，主要是有穆寒川撑腰。但却没有一个好本子，这个综艺也是他争取了好久才拿到的。
“行，许诺哥。”沈千俞咸鱼瘫在沙发上，关掉微信。
希望工作能够帮他逃避人生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