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柳意如
“如今，九钺和她的丈夫也离开金陵了，我也念她是个苦命人，”她的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冰冷陌生，“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我嫁来这个冷血的家族，只不过是换给柳家朝堂上的利益。”
秦韶知道这些年柳意如的处境，也懂她的苦闷，在这样的家族，没有一丝感情，连同儿子女儿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更何况是不曾爱过的妻子呢？
“柳……母亲，我想，我该唤你母亲，”秦韶看向她，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我从未怪您，您能让我见到生母，这便是您的好，您从未排斥过我的到来，这几年确实是我不够孝顺。”
柳意如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责怪，笑着回答他。
“好，”她笑着看向秦墨二人，眼里的冷漠消失殆尽，“我嫁进来三十六年了，从秦临川与九钺有了小韶之后，我的父兄极力反对，他们曾劝过我，与他和离，你们也知道，这样的世道，女子被休，背的骂名是最多的。”
“可您……也何仍旧为他生儿育女？”
秦韶很不解，为了这样的丈夫，怎么会甘愿与其相伴一生。
“笙儿，是新婚夜那日的酒里，被下了药才有的，老二是他一次醉酒，将怨恨发泄在我身上，才有了他。子瞿啊，你的亲生父亲早在二十年前走了，”她眼里布满泪水，“是我的疏忽，让秦临川找到了谢可寅。若是当年我再勇敢些，我和他便不会是如今这番下场，天人永隔。”
秦墨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早有耳闻，无论柳意如如今如何说辞，他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他见过那个名为谢可寅的男人，那男人一身书生气，端庄儒雅，不像是这些大家公子，一尘不染，总是和京都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男人像是天上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与柳意如确实相配。不过是天妒良缘，拆散了本是相恋的二人。
“谢家？这谢家的二公子却是对的上，”秦韶扭头看向秦墨，见他面上波澜不惊，似是早已知晓，“如此说来，母亲哪怕是与他和离，也是再难寻觅良缘。”
“嗯，谢可寅死后，谢家没有为他服丧，而是直接埋进祖坟，”秦墨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平淡地说出事实，“谢家对待一个不入流的儿子，从来都是一样，没有差别。”
柳意如不意外他的态度，他从小被养在府里，连自己亲自去看他的日子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亲生父亲——谢可寅，他这样的态度是再正常不过的，平静地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如此说来，谢家当年也是看上了这门婚事，不过是被秦家截胡了，谢家不会善罢甘休，自然，谢可寅的下场不会很好。
不过，能让他进祖坟也是最后的面子了，谢家不是小门小地，这些面子也是要有的。”
秦韶眉毛挑了挑，转头去看秦墨，他知道这个二哥从来不会让人去猜他的心思，因为不看他的眼睛，是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难受，还是愉悦。
他知道，谢可寅也可谓是奇才，当年也是京都有名的才子，与柳意如也是良配，才子佳人，可谓天作之合。
不过是秦家想要站稳前朝的地位，拉拢了柳家，当然，给了柳家一定的地位和权力，其中就包括柳家在沧州的百亩良田，和几处作坊。
这是秦家给的聘礼，让柳意肖坐上工部尚书的位置，柳家过世的老爷子，也有了爵位，这是不可小觑的实力，是秦家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
“老爷，来晚了一步，九钺二人已经离开金陵，如今下落不明。”
探子跪在一旁等着上座的男人下达命令。
“如此……柳意如，倒是有些本事，小看你了。”
秦临川眯了眯眼睛，眼神里的戾气很重，他从未想到，这么多年，九钺的下落一直无法找到，原来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在阻拦。
他想不通，柳意如对九钺，有什么想法，如此护着九钺？
“查到那个男人是谁了吗？”
他幽幽的开口，像是很在意这件事。
当然，他很介意这件事，他可以有很多妾，也可以有侧夫人，但他介意他的妻妾在外有情人。
他就是这样固执的人，没原因，也没有由头，想要感情上主导的位置，却又不能做到一生只爱一个人，三妻四妾或许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
他享受被爱的感觉，却又厌倦去爱一个人，就是这么自私又病态的一个人，主导着如今的京都时局。
“这……属下不知该如何说。”
那探子在试探秦临川的心情，心里有些希望自己的主子心情能好些，却又觉得自己是奢求。
“说。”
“是，”那探子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又低下头来，“那男人是二十五年前惨死的司空小先生——司空洛溪。”
“司空洛溪，”秦临川摸了摸下巴，对于这个答案没有太意外，倒是自言自语起来，“好一个司空小先生，做得好啊，九钺，你竟然嫁了他……”
他想不明白，九钺为何会选择对他视而不见，他不明白九钺明明爱的是他，却又和司空洛溪诓骗了所有人，两人远走高飞，甚至拜了堂，结为夫妻。
他认为自己的地位是所有女人都无法想象的，他甚至想着，这样的地位，哪个女人不想要得到，得到了就有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他错了，九钺想要的不是虚假的感情牌，是名正言顺的位子，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她本就是天空翱翔的鹰，不是笼子里任人观赏的金丝雀，她渴望自由，也活在自由里，不曾被束缚。
在九幽门养胎的几个月，她看清了他的嘴脸，虚伪，乖张，自私，唯我独尊……所有的爱慕在那年都已经消失殆尽，从没有如此清醒过得一个人，到底要有多清醒，才能狠心当下，放下自己年少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