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3
“妖也有像你这样白净的吗？”红明忍痛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打的地方问道。
“当然有了，这世间的妖不说有成千上亿，几百只妖也是有的。有像我这样看不出来是妖的，也有一打眼就看出来是妖的。怎么看我长得如此俊朗的样子，便不怕我了。”
红明害怕的后退了两步，心想：妖就是妖，人都说妖是坏的，会吃人。他既然是妖，今晚看来自己难逃死劫了。
却不料那蛇妖一整晚都围绕着红明转来转去，有时候拿手摸摸红明的脸，红明只感觉那蛇妖的手异常的冰凉细腻，又瞧了瞧自己的手，粗糙干皴，不像那蛇妖的手一般，白皙透亮。
那蛇妖又抓起红明的手轻轻的摸着，看着红明那鸡爪一般的手，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又去抓红明的头发，干枯杂乱。最后接下自己腰间的白带子，用手作梳，给红明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红明原本被乱发挡住的脸立马在宝灵的面前完整的呈现出来了，脸型完美流畅。
那蛇妖给红明梳完头发后，就一直盯着红明的脸看，红明眨眨眼睛动动鼻头咬咬嘴唇，也不敢说话，就一直让蛇妖那样盯着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被看了多久，那蛇妖忽然开口说话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没有家，夏天睡街上冬天找没人的破屋，我啊，没人给我起名字，我就给自己起名叫红明。”
“红明？为什么给自己起名叫红明啊？”
“我也想被世人立庙修身，当那天上的神仙，烛火供奉，红亮光明。可惜，只是我的幻想罢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能够修仙，那都是有钱人家才能做的事情。”红明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末了抬起头对着宝灵大笑了一下。
宝灵却在红明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向死的失望。
“你没有家，我也没有家。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带你找个地方安家，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宝灵摸了摸红明的头，眼神里满是怜悯，并没有红明意料中的杀意。
“为什么？你是想把我养肥了再吃吗？”
宝灵无奈的笑了笑。
红明只见那蛇妖一跃，便跳上了房梁，两只腿在上面来回摆动，只听见那蛇妖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你的母亲是我的一位故人，对我有恩。我找到了你，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你要是过得好，我便不打扰你了，可如今你过得这么凄惨，我不会不管你，跟我走，虽说过不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生活，但好歹吃喝不愁，比你在外流浪好得多。”
红明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说认识自己母亲的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雀跃的仰头大声喊道：“我的母亲你认识的，你是她派来找我回家的吗？她怎么不亲自来找我？”
“你的母亲是玉国的公主也是玉国的圣女，她叫玉饶，她不在这世上了，她跟玉国一样没了。”
“玉国圣女？我的母亲就是他们口中的玉国圣女？”红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呼吸开始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你对你的母亲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宝灵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红明的面前问道。
“记不清了，一点儿也记不清了。我连自己流浪了几年都记不清了。”
宝灵蹲下身，摸了摸红明的脑袋，宠溺的眼神看着红明，说道：“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悠悠的笛声亮起，曲调简单，容易引人入睡，像是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好孩子，别害怕！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红明听见声音，睁开眼，发现自己变小了很多，坐在地上，被血水浸泡着，他缓缓地抬头，先是看见一双腿然后是一系在腰间的红色的腰绳再往上看，眼睛却被一道喷涌而出的血水糊住了眼睛。
“血，好多血！我的周围都是死人和血。”
“别害怕，睁开眼去看，是谁杀了这些人。”
红明听见声音，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上的血，看向四周除了倒下去的尸体，空空荡荡的，一个站立的生物也没有。
“没有活人，全是死人，这里有好多死人，大蛇我害怕！”
“别害怕，你的母亲玉饶公主也在那里，你能找到她吗？她长得很好看，喜欢穿红衣，喜欢散发，眉间有一朵扶桑花，很好认的。”
红明努力从血水里站了起来，衣服被血水浸透了，站起来的时候淋淋沥沥的往下面滴着，一滴一响，搞得红明快要昏倒。
他壮着胆子一具一具尸体去查看，他想找到自己的母亲，她的额间有一朵扶桑花，他找了一圈，最后却发现，那个额间有扶桑花的女子就是刚刚在自己面前自刎的女子。
他被自己气笑了，他一把扔掉那把剑，又哭又笑的拿袖子去擦自己母亲脸上的血水，却越擦越脏，越擦他越看不清母亲的容颜，只有那朵红色的扶桑花在红明的记忆中越发清晰。
大蛇的声音又从天空降下，“玉饶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只要翻找自己周围的尸体就好，不要害怕。”
红明将自己母亲的脑袋抱在怀里，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母亲的脸上，他还是看不清母亲的样子。
偌大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满地的尸体，他绝望的在这个世界嘶吼着，痛苦的叫喊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宝灵停止笛声，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红明，上前弹了他脑门一下，红明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宝灵，一把抱了上去，紧紧的拦住宝灵的腰，哭喊着说：“我看不清母亲的样子，我找到了，她就在我面前拿一把剑抹了脖子。我想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水，却越擦越脏，我不知道我母亲长什么样子，我看不清。”
宝灵将红明从自己身上拽开，握住红明的肩膀，眼神如炬，“在哪里？我问你母亲在哪里自刎的？”
红明只是摇头。
宝灵将红明推倒在地上，厉声说道：“我再送你进去一遍，你给我仔细看清楚了，所有的细节都不准给我放过。”
笛声响起，却不似第一遍那样简单平淡悠扬，而是急促复杂又带了那么几分的杀意。
红明被这笛声一催，眼皮不受控制的再次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