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谕
不好！
一股不安感强烈地涌上詹初宁的心头。
傅钟心中本来并没有把握，但一抬头就看见了詹初宁的惨白脸色，他心中突然畅快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染上几分得意。
看来这位天道大人，也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那般强大没有弱点。
只要能在那一天之前，逼她提前献祭自己的性命的话……
傅钟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这天下变成他的囊中之物。
他的这点微小变化自然逃不过詹初宁的眼睛，但她现在没工夫管傅钟，她只关心远在十里村的大家。
浮台视野开阔，詹初宁快步走了出去。
她正想往远处眺望，但没想到被其他东西吸引了目光。
皇宫之中，浮台脚下，竟然出现了一只双目赤红的妖兽！
詹初宁知道，狴犴军会利用驯化好的妖兽，平常也会带着它们在皇宫附近巡逻，但没有天子命令，狴犴军手下的妖兽是断断不会出现在浮台底下的。
可现在……
詹初宁再次往下看去，那只红眼妖兽正在趴在护龙塔上，撕扯着塔上的符咒。
天下顶级术士的符咒竟然对这只妖兽一点作用也没有！
符咒碎片被撕扯在地上，样子看上去和普通符纸无异，再加上刚刚被妖兽那样轻而易举地撕碎，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符纸不过是……
想到此处，詹初宁目光在符纸上稍作停顿，继而渐渐凝重。
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
刚才还不那么引人注意的符纸此刻如针一般刺痛了詹初宁的眼。
符咒……术士……
正当詹初宁想要再看清妖兽的模样时，一声声惊天怒吼从帝都四个城门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百姓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他们四处奔走相告赶紧逃命的声音。
危险，正在四处蔓延……
百纳川，三通阁前。
岂无名看了看沈怀廉，又瞥了眼传说中的思源仙君。
嘶，他和李思源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
难道是在凡间无意间拆了哪对有情人的姻缘？？
除了这个，岂无名想不到其他惊动他亲自来百纳川的原因。
岂无名的眼波在二人之间流转，似乎是在思考待会往那个方向跑才不会被俩人抓住。
沈怀廉淡淡看了看岂无名，却没有心思告诉他李思源的到来与他无关。
李思源，是为自己而来。
又或者说，是受某人所托为了阻止自己回人间而来。
“让你这么做的人，是谁？”
“神君，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啊。
李思源面露为难。
这一道指令突然从天而降，像是神谕。
但除了审判，世间再无第二位神明，这道阻止审判回到人间的神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就偏偏找上了他啊。
李思源心中不是没有猜测，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各种可能性。
太荒谬了，怎么可能是她呢？
虽然能和审判生出姻缘线的不会是普通人，但也不可能是……
李思源看着蠢蠢欲动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强行闯出百纳川的审判，心下一惊也来不及多想。
手中准备好的东西被李思源丢出，那玩意儿一靠近审判，就自动将审判束缚。
但在旁人看来，审判并没有异常。
“神君莫怪，莫怪……”
李思源抹了把汗，微微松口气道。
这东西和神谕一道去了司缘殿，变成手镯静静戴在他的手上。
可只有李思源知道，只要他一动用神力，那手镯便会化作另一股强大力量，遥遥指向尘缘木上代表着审判神君的那一段红绸。
这意思不言而喻，是要他找到审判。
所以，便有了眼前这幅景象。
沈怀廉挣扎了一下，发现是徒劳，便开口道：“岂无名，你先进去看卷宗。”
“哦……”岂无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听到沈怀廉的话马上就离开了。
“这是什么。”沈怀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不知。它和神谕一起下来的……”
“神谕？”
沈怀廉面上终于有了点表情，眉头微微蹙起。
“神君。”李思源忐忑道，“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还是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个。”
李思源不待沈怀廉回答，便施法在他的左手尾指上。
随着淡红色法力缠上沈怀廉的尾指，一截红绳慢慢显露。
沈怀廉的目光随着红绳的显现逐渐错愕。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尾指上的红绳。
看着红绳，他莫名想到现在在凡间的詹初宁。
不自觉的，沈怀廉的眼神漫上一丝缱绻。
但很快，沈怀廉便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李思源没说出口的猜测。
“你是说，神谕是她带来的？”
“我知道神君可能会觉得荒谬，但现在……”
“不，我相信你。”
沈怀廉嘴边牵起一丝笑意，“你未与她接触，自然不敢相信心中猜测。”
被审判神君肯定了猜测，李思源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那她不就是……”
“北山传说中的那位……”
“我早该想到的。”沈怀廉嘴边笑意被抚平，看着近在咫尺的百纳川与人间的交界处，而自己却不能走近一步。
“古有云，三界众生崇一神，唤天道。”
“天道悲悯众生，每一任天道将陨之时，天地灵气孕育出幼神，天道便会将幼神投入尘世，接受百世轮回，体会众生千种情感，万般无奈。”
“若幼神经受住考验，便可回到天上成为新神，也就是新的天道之神，重新掌管三界。”
“神君……”李思源从沈怀廉的语气中感觉到了悲伤，他不忍开口，“北山众仙都知道上一任天道早已陨落，谁都没想到传说中的新神是真的。”
北山众仙不是没有找过新神的下落，但天地之间，竟没有一处可寻其踪迹。
所以后来，除了审判神君，北山再也没有人相信世间还有其他神明存在。
“人间现在是什么样？”
沈怀廉乌黑的眸子半遮在长睫之下，眼中晦暗不明。
李思源顿了顿，他来的匆忙，没注意此刻的人间。
“神君稍等。”李思源大步离开，没过多久就回来，但步子变得有些凌乱。
沈怀廉一看便知有事发生，他抬眼望向李思源，就听李思源颤抖着开口。
“乱了，人间……全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