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具空壳
詹初宁走在街道上,这时候的天早就暗了下来,街上也是一丝光亮也没有。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詹初宁一边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想着岂无名的话。
“阿宁。”
詹初宁听见声音猛地回神,一抬起头,才发觉自己已经快要撞上面前一身白衣的男人。
他的手上提着一盏灯,暖黄的光照进她眼底。
莫名的欢悦从心底涌上来,詹初宁软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接你回去。”
沈怀廉嘴边噙着一丝笑意,伸手将她两鬓的碎发温柔梳理。
“我们走吧。”
“好。”
詹初宁和沈怀廉并肩一起走,长而宽的街道上,只有二人的淡淡影子和一点温暖灯光。
“我刚才去了一趟明月楼。”詹初宁垂眸看着摇摇晃晃的灯,这灯笼挺好看,让她一时间移不开眼。
“去找了花颜?”
沈怀廉没问她做了些什么,但也能大致猜到。
匪鸟已经将花颜的行踪说给她听,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嗯,她现在已经堕落成了恶妖。”詹初宁侧头,恰好沈怀廉也转头与她对视。
沈怀廉看着她,接着道,“若她已经是恶妖,除妖一事该交给齐山他们。”
沈怀廉还是担心,怕她受伤。
“可她顶着别人的脸,要先把她的异能压制住才行。”
“所以你刚才去明月楼就是为了这件事?”
詹初宁淡淡点头,没有注意到身边男人渐渐深沉的目光。
“你又过度动用了你身上的那股力量。”
稍微用神力一探,沈怀廉就察觉到詹初宁的气息不是一般的紊乱。
“我没事。”詹初宁心虚地辩解着,也不知道这话她说出口后自己信不信。
“虽然不能从根本上压制她的异能,但能让她以为自己的脸在别人眼中变得不同。”
“障眼法?”
“嗯哼。”
沈怀廉呵呵低声笑道,“你倒是有主意得很。”
“今夜过后,这帝都之内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同昭昭一样的容貌。”
话虽是这么说,但詹初宁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已经堕落成恶妖的妖兽,如果发现自己的异能无法正常施展,不知会做些什么偏激的事来。
两人走到忠良街头,沈怀廉说起他在浮台碰见的事。
“我进去那方虚空后,在那里面找到了阿虓。”
沈怀廉淡定向袖子里伸手,再伸出来时,手里抓着条黑色长尾。
继而便是阿虓的身子也从袖子里冒了出来。
“他怎么了?”
阿虓变成什么样岂无名没和她提起,想来他也不曾在意过这件小事。
阿虓是被魔族大长老带来的,本是想按照大少主吩咐安插在天子身边,时时监督天子行踪并且向大少主禀报。
没成想他桀骜不驯,不服他们的安排,自己给自己弄成了个被驱逐的下场。
“那天许安他们进入浮台,魔族长老看见了阿虓,便把他重新捉了回去。”
“也许是想重新培养他,磨磨他的性子。”
“我在那方空间之中找到他的时候,魔族长老不见踪迹,只有躺在地上沉睡的他。”
沈怀廉看了眼倒吊着睡得香甜的阿虓,不一会儿又把他重新塞回袖子里。
终于回到了院子,院里众人都已经歇息,沈怀廉将灯笼给詹初宁,“早些歇息。”
“好,明早见。”
詹初宁提过那盏灯笼道。
回到屋里,詹初宁把灯笼放在床边。
“咳哼——”
隐忍的声音从她喉间发出。
詹初宁松开帕子,就见上面的乌黑血迹。
果然是力量透支了。
詹初宁皱眉,捏着帕子倒在床榻上。
连被褥都没来得及盖上,詹初宁便已经陷入昏睡。
窗边的灯笼突然倒下,里头的灯火倏忽一下就灭了,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
隔天一早,明月楼中出的事就传遍帝都的大街小巷。
就连低调了许久的许安一行人,也听闻了宅院外路过的百姓说起那件事。
“你是不知道,明月楼里的掌事花颜今天一早就和染了疯病一样,拽着走到她身边的姑娘,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是谁。”
“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知道呢,许是在宫里仗着得宠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会被恶念缠身,自食恶果呢?”
明月楼一大清早就传出凄厉尖锐的叫声,声音有很多道,其中不免包括了被花颜掐着手臂纠缠的姑娘们发出的惊恐声。
白鸢自然是听见了外头正在谈论明月楼的事,她出门走到明月楼下时,多少也还能听见里头的啜泣声。
不止一个姑娘因为花颜吓得哭泣不止,而罪魁祸首在发泄一通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戴上面具就坐上去往浮台的马车。
她看着马车离去,眼睛却看见了街上百姓看不见的东西。
好重的妖气,是恶妖。
白鸢回来后已经和齐山许安说过了此事,正想和詹初宁说一声,却没看见她人。
“阿宁呢?”
白鸢皱了皱眉,“我听沈公子说她明明已经回来了啊?”
“也许是累了吧,昨晚我听见大门开的声音,那时候已经很晚了。”
许安整理着自己的捉妖工具,活动筋骨道。
“那我去叫叫阿宁。”
白鸢说着就起了身,走到詹初宁房前。
“阿宁?”白鸢试探着敲了两下,可能是力度太轻,里面并没有反应。
在试着敲了一会儿之后,连阿狄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宁姐姐……”
众人神色一凛,白鸢当即破门而入。
“阿宁!”
床上白衣女子没有回应,床边灯笼灰暗,斜斜倒在一旁。
而她的身下,血从七窍流出,彻底将她面下压着的白手帕染成惊心的红色。
白鸢惊惧地跑上前,动作及其轻柔地将她抱在怀中。
“阿宁别吓我们啊……”
许安当即上前查看詹初宁的伤情,片刻后凝眸,“怎么会这样?”
“她这是怎么了?”
“我……”许安艰涩开口,不可置信道:“为何我探不到她身体里的脉搏?”
“就好像……她只是一具空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