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回来了
“咳咳。”
李思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神君请说。”
“你可与我说说我将记忆交于你时是什么样子？又发生了何事？”
“具体发生了何事我并不知晓，只知道当时神君目露哀伤，我也不好多问，只照做此事，将神君与那凡间女子相识的记忆封存，待到下次，也就是这一次神君到凡间时便尽数归还。”
沈怀廉想起花昭昭等人的反常之举，便问，“转世之后记忆被天道尽数抹除，为何今生还会记起前世零星片段？”
“神君竟是遇见这般情形？”
李思源一惊，“若是前世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太深，此生又恰好遇见前世同喜同悲之人，或许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一般凡人之间难以产生如此现象，当是他们之间还有妖兽相伴。”
“世间妖兽皆有灵性，受天道宠爱先天便在通灵一事上有过人之处，妖兽的异能正是从此衍生。”
“若神君所提及的凡人前世与妖兽亦有羁绊，那出现此般情形便好理解了。”
见沈怀廉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李思源呵呵一笑，“神君可找到前世与你有着羁绊的人了？”
沈怀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如此便不该是这副模样。”
李思源回想当初见到沈怀廉时的表情，不喜不怒，便如此刻面无表情，但那时他的眼中却有三分柔情。
“那该是什么样子？”
沈怀廉未经思考便问出口，待话说出自己都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李思源见此眉目舒展，一双眸子洞悉一切，“神仙在尘世行走，也当沾染些烟火气。”
“简而言之，就是融入凡人，感知他们的喜怒哀乐。”
沈怀廉略一思忖，“当如何做？”
“接触，模仿，靠近。”
李思源欣然道，“多与那人亲近，神君自能懂得我的意思。”
话说至此，沈怀廉心中便有了考量。
“神君可还有其他困惑？”
沈怀廉想了想，摇头。
李思源语塞。
本以为审判来此处寻他是为了托他加派人手，助其寻回那百纳川判官。
他在审判进入大殿开口前的瞬间便想好了好几种说辞推脱，如今倒是一个也用不上了。
李思源思及此处又有些忧心，毕竟百纳川现在无人看管，又正是繁忙之际，他司缘殿也走不开，若是真放任不管，最后善后的还是北山的各位神仙。
李思源不得不稍作提醒道，“神君可还记得下凡要务？”
“你是说找到岂无名？”
“正是！”
见他时时惦记着正事，李思源松了口气。
“既然仙君也惦记此事，不若拨几个小童助我……”
“神君慢走。”
李思源拱手道。
“……”
沈怀廉挑了挑眉，哼笑一声，“行了，不捉弄你。”
“等我找回全部记忆的时候，再上你这喝一壶好酒。”
李思源也直起身子轻松道，“一言为定。”
沈怀廉大步离开，李思源望着他背影。
兰亭在沈怀廉走后款款走了进来。
“亭儿，你可都听见了？”
兰亭犹豫了一瞬，继而轻轻颔首。
“瞧你的样子，可是何处不妥？”兰亭见李思源眉头紧蹙，不忍上前为他抚平。
李思源将兰亭的手握在掌中，温柔摩挲。
“我也说不上那感觉，就是觉得一切都太过平静。”
“审判神君是现世唯一的神明，而我们是仙，如今这世上怕是无人能做到让他失忆的同时抹去他大部分的情感和欲念。”
兰亭微愕，“你的意思是……神君以前不是这样？”
“自然。”李思源对她一笑，“以前的审判虽有情感但不对外人显露，但好歹还是有的，可千年来却愈发寡淡，流云涧也只留下一棵梅花树为伴。”
“何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正是不知，所以……”
李思源看了眼同样陷入不安的兰亭，伸出手揉揉她的头。
后面的话被李思源咽回肚子里，“别怕，有我在呢。”
兰亭眉间愁容因这一句话而化开，继而弯眼回应，“嗯，我知道。”
……
沈怀廉回十里村是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詹初宁无聊坐在树干上，将摘下的树叶夹在两指中间稍微使力飞射出去。
詹初宁的力道凶猛，那树叶直直射入土地，竟有一半牢牢扎进泥土之中。
沈怀廉回来便看见坐在树上的詹初宁在玩着树叶。
“我回来了。”
詹初宁似乎是没听见，沈怀廉正欲再度开口，便听一声响疾如破风从耳边擦过。
沈怀廉淡定站在原地，脚步未移动分毫。
树上的女子吓了一跳。
“你就不怕我伤到你么？”
沈怀廉将地上的东西看了个分明，仰头对她道，“伤了也无妨，有你在。”
詹初宁噗嗤笑出声，“你不会是听了村民们的话，当我是无所不能的了？”
“我可不像许安那样会医术。”
还未当上寨主的时候，十里村的村民便习惯唤她去各家帮帮忙，时日久了也就养成了习惯。
自从阿雀可以独当一面，成了她的左膀右臂，她便将寨子中的事多数交给阿雀处理。
现在的她更多时候是在外面游荡，当个挂名寨主，除非南安寨出了什么大事，她才会回去释放出属于寨主的威严震住人心。
詹初宁从树上跃下，许是坐得久了些，落地有些不稳。
“小心。”沈怀廉伸出手，詹初宁下意识便扶上他的手臂。
詹初宁：“？”
詹初宁看着他伸出的手臂，惊疑不定地抬眼，“你怎么了？”
之前沈怀廉不管见到什么事都不曾用行动表现过他的内心所想，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想起更多的事了？
“无事，见你要摔跤，手不自觉就……”
“原来如此。”
不是因为记忆恢复就好。
詹初宁拍了拍胸口，舒气道。
沈怀廉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收回了手：“……你嫌弃我？”
“啊？”
詹初宁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带上了三分怀疑，“怎么去找了一趟友人，你的变化这么大？”
如今竟然学会扶她了。
还……
“哎呦。”
詹初宁脑门上突然挨了一下，“你居然还敲我？”
“不过是让你别多想，走了。”
沈怀廉脸上微赧，匆匆走在前头。
“喂，你等等我呀沈怀廉！”
詹初宁深怕他想起关于旁的一星半点，于是也不管他突如其来的反常，急忙跟上他。
二人身后，地上被树叶围成的一字显露。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