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狩猎开始
“什、什么声音？”
那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让寨子里的术士心悸。
“是寨门！在寨门那里！”
术士们全都往寨门方向跑。
“……”
方云志低头看到寨门残骸，陷入沉默。
赤瞳讪讪道：“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予枝开心就好。”
黄予枝羞得掩面缩进赤瞳的羽翼里。
她从来没有坐在这么大的妖兽背上，没想到这上面的视野如此开阔。
也许是因为激动，她没看到自家寨门就让赤瞳往里面闯，赤瞳皮糙肉厚，踩碎了寨门也没什么感觉，直到它把脚掌抬起……
这千岩寨是不能住了。
方云志心里默默计划着该带着剩下的兄弟们搬去哪里。
术士已经跑了过来，于是方云志等人立马变了脸色。
“不过三五日不在家，便让一群宵小之辈踩着脸面偷了山寨，你们真当我死了么！？”
他寨中的兄弟被迷药迷晕还未清醒过来，方云志已经事先同詹初宁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术士出来便看见方云志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身后还跟着长羽狮。
长羽狮睁大赤色双眸，森冷注视他们每一个将死之人，就像在看一具具骷髅。
“方寨主误会了，我们不是帮您照看着予枝吗？她如今还卧病在床，您不仅没把长羽狮捆着带回来给予枝治病，反而还让长羽狮吓到寨中各位，若是因此予枝病情加重，我们回去也不好和予枝的爹娘交代啊！”
“我呸！予枝也是你能叫的？亏得我之前还信了你们的虚伪嘴脸！”
方云志一股气已经涌到喉咙，却不成想黄予枝已经先一步忍无可忍从赤瞳背上下来。
黄予枝穿着水红对襟襦裙，一条群青披帛自右肩绕过轻轻搭在左手臂弯。
眼瞧着她的面色红润，全然不是病入膏肓之人该有的苍白无力。
黄予枝虽仍有不适的地方，但面上却是不显。
她想亲手将这些畜生推入深渊，所以怎么可能让他们看出疲态？
而这在术士眼中更是惊惧，因为他们看不出黄予枝有任何强撑的痕迹。
她从赤瞳背上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打术士的脸。
不是、她不是被处死了么！？
为什么她还活着！？
那先前从黄予枝房间里送出来的尸骸是谁的？
一连串的疑问冒出，可惜黄予枝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为他们一一解答。
“我本也是频州黄氏一脉……”
黄予枝一步一步靠近。
那些术士感到心虚，每当她上前一步，他们就不自觉后退。
黄予枝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面露讥讽：“我在族中地位尊于在场所有同族……”
黄予枝心中有恨，语气变得狠厉，暗处躲藏的詹初宁见此不禁微微一叹。
“詹姑娘，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方夫人现在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都不像之前那般胆怯了。”
许安最是喜欢凑热闹，见此不免想要问清原因。
詹初宁没有看他，只淡定道，“若一个人失去双亲，那性情不管变成什么样似乎都情有可原……先前在我们面前，方夫人应该只是在压抑自己的仇恨。”
“你知道双亲在自己眼前被族人一刀一刀剐下血肉的感觉吗？”
此言一出，许安瞪大了眼，就连沈怀廉都不禁侧目，眉头微蹙。
“术士一族的秩序尊卑真是可笑，”千岩寨内，黄予枝惨笑一声，“频州术士分成数个分支，我所处的旁系虽不及主家尊贵，但也不容许旁人践踏欺辱！可你们，你们都是怎么做的？”
“不过是欺我无能，无法继承族中秘术成为术士，便毫不犹豫将我抛弃！”
“话说到底，就是畏强欺弱！贪生怕死！”
黄予枝声嘶力竭，看得方云志心颤。
他正欲上前，却被赤瞳阻止。
赤瞳向主人轻轻摇了摇头。
“主家嫡子不也是个符咒废物！？但他有身为族老之一的五叔庇护！”
“族规在上，家族中若有无能废人，当以其献祭先祖，以告先祖在天之灵，求得黄氏一脉得到更纯正的术士血统！”
“那个符咒废物本就应当同我一起被绑着上祭台！凭什么他能够以胜利者的姿态安然无恙、一点狼狈都不曾有地站在一旁观我丑态！？”
“我想改变被献祭的命运，但除了我的爹娘，无人能够帮我，而我也只有我的爹娘……”
黄予枝神色哀戚，近乎绝望，“我终究还是逃离了那个祭台，但却是踩着我爹娘的皮血骨肉……”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任由她的爹娘在她身上贴满专门为她而制的逃命的符纸，躲在爹娘事先给她安排好的隐秘地点。
但不巧的是，她的爹娘似乎也没有想到，族人很快就抓住了他们，而且赶来的族人迫不及待地原地执行族规，人手一把匕首，将她的爹娘活活折磨致死。
而她，被迫目睹了全程。
直到爹娘吐出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他们都不曾敢将视线望向她。
他们怕暴露自己女儿的位置。
唯有那缓缓滴落的成行的血泪，暴露了她爹娘心中的不甘。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藏身之处的，她只记得她用光了身上的符纸，浑浑噩噩逃出了频州。
再后来，她就在过路人的口中得知家族为维护尊严而编制了一套说辞。
其中真假参半，也许族人是想借由她父母的名号诱骗她，威胁她。
但她永远都不可能上他们的当了。
“今日，我便要你们血债血偿！”黄予枝大喝道：“赤瞳！”
赤瞳高昂着头颅缓步上前，巨型妖兽带来的压迫感不是小小术士能承受的住的。
先前但凡有过觊觎长羽狮念头的见此都已经灵魂出窍，再记不得其他。
赤瞳走到黄予枝身边，俯首道：“夫人。”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黄予枝冰冷的声音传来，似是死神宣判。
赤瞳得了命令，垂眸颔首。
下一瞬，离赤瞳最近的一人便已经倒地。
“放心，不会让你们死得痛快。”
赤瞳特意用了人言，让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炼狱。
有术士想过用符纸逃命，但手中符纸都已经化成灰烬，却不见自己身形移动半分。
术士面色煞白：“怎么会……符纸怎么会不起作用？”
更有甚者手脚并用拔腿逃离，却在出千岩寨范围瞬间狠狠撞上一堵墙。
一堵无形的墙。
此刻的千岩寨，就像是供赤瞳慢慢消遣的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