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宿醉
今天是斗狼大会前夕，训狼场里，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尤其是在得知对手是大名鼎鼎的法斯特侯爵后，他们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然而，偏偏是今天，训狼场的主心骨似乎出了点异样……
“先生？先生？”
木屋外，几个学徒围在门前，其中一个大胆的学徒正在敲门，他敲门的声音断断续续，本想在指头上用点力，好告知饲育师天已经大亮了，却又怕屋内的饲育师被吵醒后大发雷霆，所以重重抬起的手又轻轻落在了门板上。
视角来到屋内，饲育师正躺在床上，四仰八叉，连鞋子都没脱，一身平时舍不得穿的棉纺长袍也被他翻来覆去揉成了破烂，而且看表情就能知道，喝完美酒并没有给他带来美梦，他锁着眉头、半张嘴巴，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不少，完完全全醉死鬼的样子。这不禁让人十分困惑——喝那么多酒干嘛？为了折磨自己吗？
门外几个学徒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得到了回应，他们只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重重的哈欠声，随后便是一声惊呼，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就一路踏到了门前。
吱呀一声响，门打开了，站在门框里的饲育师满脸无精打采，好像一棵萎了的狗尾草，甚至眼睛里还铺着一层血丝，不过他的表情和动作倒是依旧和往常一样——老练、沉着。
“额……那个，”饲育师揉了揉脑袋，停顿一下，吧嗒着嘴说道：“工作都做得怎么样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周围那些学徒差点没吐出来。想想看，饲育师平时本来就有口气，再经过昨晚酗酒后一整夜的发酵，现在他鼻子下面的根本不能算是嘴，简直就是地狱的入口！
为首的学徒秉着气，说道：
“先生，狼圈已经扫了，狼草已经切了，所有工作都做完了，现在就等您去查看狼食处理地合不合格。”
“嗯，好，”饲育师拍了拍学徒的肩膀，赞许到：“好好干，你们表现得不错，离独当一面越来越近了。”
只是两句话，自己的醉酒误工就变成了考验学徒，在好面子这一点上，饲育师可以说是一直都这样。走到狼舍内，他轻车熟路，将所有切好的狼食放在手中仔仔细细看一遍，确保没有碎骨、没有虫卵后，才吩咐一帮学徒开始喂狼。至于他自己，如果换做是平时，他肯定会坐在狼舍外的树桩上，一边嚼烟叶一边哼歌，但是今天，宿醉后的他选择了回木屋里睡个回笼觉，并且走之前还不忘告诉那帮学徒牧狼的时候叫他。
躺在床上，眯了大概一个小时，谨慎的敲门声又传了过来，这次饲育师没有像刚才那样难叫醒，只是慵懒地哼唧两声便坐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准备出发。
“小塔里，东西都带齐了吗？”
“是的先生，缰绳、狼骑、紫烟、尖鸣哨、炭火，全都放在了马车上。”
“嗯。那好，出发！”
……………………
“新修女说，神父告诉她那是打开天国大门的钥匙，她帮神父摸了一整晚。然后老修女听了直接破口大骂：‘他妈的！神父告诉老娘那是吹响天国福音的号角，老娘给他吹了20年！’”
“哈哈哈哈哈！梁……我真是……，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旷野上的一棵金合欢树下，普米安被梁谦坞的这个笑话逗得前仰后合，这反应着实大大出乎了梁谦坞的意料。平日里，三旗队长经常引用宗教名句，但现在拿神父和修女开涮，他居然笑得这么没心没肺，这样真的好吗？
“额，还好吧，旗队，我还以为说了这个笑话你会骂我。”
“怎么会呢……真是……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吗？为什么你会喜欢这样的宗教笑话？”
“嗨！一神教是一神教，教徒是教徒，我从来不认为那些劣迹斑斑的神父可以代表一神教，更不相信他们是圣主的代理人。换而言之，我们崇高的圣主全知全能、慈爱终生，又怎么可能选那些猪猡当代理人呢。”
“哦……”
梁谦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注意到说这话时普米安的表情有多认真，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在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教权和王权之间的冲突究竟有多激烈他根本无法想象。当然，他更想不到的是，总有一天，这个比山还要重的担子会落到他的肩上。
“诶，梁，你看，那边！是不是欧德隆的狼队？”
“额……”顺着普米安指着的方向，梁谦坞揉了揉眼睛，略微尴尬地说道：“旗队，我近视呀，你帮我看一下，排头的那匹马是不是棕色的，脖子上是不是还有一道白毛？”
“我看看……是！是这样！”
“天呐，这得十几里地了吧，这也能看到……”
“那我们走吧，赶紧让托姆斯把母狼赶过来。”
“别急呀，他刚来牧狼就碰到昨晚的酒友，哪有这么巧的事，咱们再等一会儿。”
“嗯。”
……………………
视角来到饲育师这边，他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身后跟着两个骑马跟班，还牵着两匹驮马，驮马的背上搭着不少东西，估计都是训狼用的。至于那些体型不比马小多少的巨狼，虽然它们平日里龇牙咧嘴，一开圈门就恨不得把目光内的一切撕成碎片，但现在全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几匹马后面，尽管偶尔还会呜咽两句，不过总体的表现还算老实，一点出格的行为都没有。
这一路上，饲育师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可即便如此还能把狼管得这么好，由此可见他的饲育水平确实非常非常高。
天已经入秋了，在这片无垠的旷野上，属于春夏时节的绿色已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枯黄，这些草反射着太阳温暖的光，再加上马蹄下不断传来草茎被踩断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犯困。饲育师眯着眼，晃着脑袋，任由马儿一路朝前走，一点都不担心会走错路。
到了大概正午时，领头的老马在一个小山包前停下了马蹄，然后仰脖长嘶。听到马嘶声，饲育师醒了过来。换做平时，他牧狼从来都是精神高昂，但今天实在是熬不住，昨晚的葡萄酒后劲儿简直可怕，直到现在他呼吸中都带着浓烈的酒精气。
“小伙子们，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吧。”
“是的先生。”
“那就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