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点小小的智慧震撼
永夜沼泽里,两个旅人带着一条狗在泥泞中跋涉,胖旅人名叫“斯派洛”,瘦旅人名叫“葛芬尔”,二人走了很久很久,一直看不到尽头,他们的粮袋早就见了底,哪怕是把内胆翻出来也倒不出一粒粮渣,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饿死。
瘦子葛芬尔步履蹒跚,皮包骨头,再也走不动路了。
“我去找点吃的。”
胖子斯派洛这么说,接着便留下狗和瘦旅人,独自消失在了迷雾中。
瘦子葛芬尔饿得眼冒金星,回过头来看见旁边的沼泽中浮出来几片鱼鳍,随后鱼鳍又沉了下去,只剩下水面上那几片涟漪。
他认得,这种鱼叫“熔虎鱼”,生性凶猛,极其嗜血,可味道不消多说,特别好吃。正巧,瘦子葛芬尔此行带了几枚鱼钩,用来钓鱼正合适。
然而钓具有了,钓饵该去哪找呢?
自然而然的,葛芬尔的目光,落在了斯派洛养的那只猎犬头上
……………………
迪安登的第二个故事讲完了,对于这个故事,梁谦坞有些云里雾里。
《圣约》第22章第1段,描述的是一只雨燕扑灭了一场大火的神话故事,雨燕的名字,叫做斯派洛;
《圣约》第32章第2段,描述的是一头狮子报恩的故事,狮子的名字,则是叫做葛芬尔。
很显然,迪安登的这个故事意有所指,但奈何梁谦坞是个无神论者,这些天他虽然和霍恩交流了很多,但唯独没聊神学方面的。
他想来想去,开口问道:
“旅队,你的意思是,瘦子想要宰了那只狗,然后用狗来当鱼饵,是吗?”
“啊,掏出那只猎狗的内脏当鱼饵,剩下部分的狗肉当食粮,你觉得呢?”
“要我说啊,人命都快没了,还管狗干嘛!”
“你也觉得该这么做?”
“畜生和人二选一,怎么想都没有选择畜生的道理吧。”
“不错,是这个道理,但这条狗可是胖子的爱犬啊,情同手足那种。”
“所以呢?得加钱?”
“啊?”
梁谦坞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跳跃跨度有些大,让迪安登有些懵,在意识到自己表述方式不当之后,他立马解释道:
“旅队,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用狗当鱼饵钓了很多鱼,会分给胖子吗?”
“当然会!”
“那胖子会要吗?”
“必须会要,而且还是只会嫌少,不会嫌多的那种!”
“那不就得了!”
梁谦坞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迪安登立起手掌,示意他且作暂停,就这样,寂静之中,迪安登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思考了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见对方还是泥塑一般坐在那里,毫无反应,梁谦坞继续开口问道:
“有件事我多嘴问一下啊,旅队。”
“你说。”
“那个胖子,真是找吃的去了吗?”
“什么意思?”
“有没有可能,他觉得瘦子和狗是累赘,所以自己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梁谦坞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在小房间内萦绕了一圈又一圈,更是像根绳索一样拴住了这位年轻将领的心脏,拉扯了一次又一次。
沉思良久,迪安登终于站起身来,缓缓开口道:
“谢谢你。”
“啊?”
“不用转告霍恩先生了,从你这里,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哦……您随意吧,我照做。”
一番交流后,对于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迪安登不得不重新打量了起来,毫无疑问,现在在他的心中,这青年抛开别的不谈,智谋方面,表现绝对是相当优秀。
如果,这个青年还通晓军事的话,自己准备组建的第五个旗队让他来做旗队长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旅队长迪安登忍不住又抛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想考一考你。”
“且问。”
“两个月前,索罗大军倾巢而出,势必要攻下法鲁城,可我却仅靠100人便打退了他们,你猜猜看,用的是什么办法。”
“既然是倾巢而出,捅他们老巢不久行了。”
“什么!!!”
“最好再多带几百人,挑个敌人回援的必经之路,然后占据优势地形,围点打援,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你……你……你…………”
迪安登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供不上氧了,不错,这和他当初采用的战略一模一样!眼前这小子,毫无疑问,非常有战略眼光。
然而,梁谦坞给他的惊喜还远不止如此:
“旅队,其实在我看来,以少胜多这种说法并不严谨。”
“所以呢?”
“所谓的200人胜2000人,不过是把敌方的两千人切割成20份,然后打了20场200人对战100人罢了。”
“好!好!好!!!”
迪安登激动地拍着巴掌,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老半天都没能冷静下来,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后,他搓了搓自己的手,伸向了梁谦坞:
“你叫梁谦坞是吧。”
“嗯。”
“我能握一握你的手吗?”
“哦,当然可以。”
那长满老茧的铁掌刚刚握住梁谦坞的手,迪安登就继续忙不迭问道:
“梁谦坞,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做一番大事!”
不等梁谦坞开口,响亮的怒骂声就传了过来:
“哪个不长眼的混球来老子这里挖墙脚!!!!!”
叫骂的正是学士霍恩,他大踏步走到二人身边,一把抓住了迪安登的衣领,本想将对方拽到自己面前好好训斥一番,可对方不仅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双腿更是比木桩都要稳固,拉好几下愣是没拉动。
气势虽然受挫,但文质彬彬的霍恩也有横眉倒竖的一天,这着实吓到了迪安登,连忙开口劝慰道:
“呦,霍恩先生,您醒了?”
“我再不醒,梁就要被你拐走了!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你说梁谦坞?可他的身份是犯人啊,我统管法鲁城戍卫,调用一个犯人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我要是不给呢!!!”
眼见霍恩吹着鼻子瞪着眼,迪安登无奈地耸了耸肩,把脑袋歪向一旁,十分为难地说道:
“你要是不给,咱们也只能好好商量了。”
“那就好!”
仿佛一直在等这句话,霍恩迅速松开手,紧跟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然后往天上一扔,随即紧紧拍在手背上,略带挑衅地问道:
“我猜是正面,你呢?”
“不是正面就是反面,我还有得选吗?”
“开奖啦!哈哈,是正面,滚蛋吧你!!!”
“诶……”
迪安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要知道,他这样优秀的战士,甚至可以看清蜜蜂扇动翅膀的频次,霍恩的那枚硬币两面都是正面,这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霍恩对着迪安登吹了吹鼻子,随后便叫上梁谦坞,朝远处的书桌那边走:
“梁,你再跟我讲讲,上次你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实际上是个球形,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没错,南北两极还有极昼和极夜。”
“那又是什么?”
“就是太阳刚从西边落下去,东边又升了起来,越往北边夏天的时候白昼就越长,黑夜也就越短。”
“额,你要是这么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卡塔力史书》记载过,北边维奇人来做生意的时候说,到了夏天,他们晚上开始煮羊肉,等他们肉煮熟的时候,天也就亮了。”
“不错,这就是地球、太阳、自转、公转。”
“那些又是什么?”
望着二人有说有笑,渐行渐远,迪安登还是忍不住朝梁谦坞的背影喊道:
“梁!你要是能帮我办成大事,法鲁城最豪华的那个金玫瑰庄园我就送你了!”
“滚!!!”
等来的不是梁谦坞的回答,而是霍恩学士的怒骂,迪安登无奈,只能退出了书监。
出门之后,他背过身去,将书监厚重的大门关上,然后落锁,再转过头来,有趣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被他拆毁的那间牢房,所有犯人都乖乖蹲坐在角落里,甚至连那扇被他拉弯、扔在地上的铁门都扳直了,并且齐整整地靠在了损毁的门框上。
“哎?怎么弄得?”
不等迪安登问话,一个犯人立马笔直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旅队长大人,我们把牢门弯了回来,但是门框受损,确实没法恢复原样!”
“身体素质可以啊。”
“您说笑了!”
“下午我让人把门框的材料送进来,你们里面有没有木匠,连带着一起修了。”
“有!不劳您费心!”
“嗯,好好待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