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事二则
“先生睡觉了。”
梁谦坞直截了当地给了对方一个回答。
“哦?他睡下了?”
“嗯,短时间内估计醒不过来,你可能不知道,霍恩先生的作息习惯很奇特,他……”
“他要么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要么就是一睡两天两夜。”
“哎?你怎么知道!”
学者霍恩的作息习惯梁谦坞才摸清没多久,这人为什么如此了解?难道他和霍恩是熟人?
不等梁谦坞多想,那人便走到了他的身边,这才看清来客不是别人,正是把他扔进牢里的火枭旅队旅队长——“黑水晶”,迪安登·沃姆。
二人相见,迪安登倒是随意,但梁谦坞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他僵硬地笑了两声,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道:
“额,请问,有事吗?”
“嗯。”
“那,请问,是什么事?”
“在此之前,我觉得有必要让外面那群人渣安静一些。”
紧张兮兮的梁谦坞回过神来,注意到门外的那群犯人正在闹腾,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让人耳膜发疼:
“喂!亚麻袍子的小帅哥!身材不错嘛!”
“来玩啊!来玩啊!”
“这里有好东西,过来给你看!!!”
面对那群聒噪的垃圾,迪安登没有多说,一步步拾级而上,朝着最靠近木门的牢房走了过去。按照霍恩的说法,这个监狱是走廊型的结构,越往里头关押的犯人越可恶、越危险、越该死,尤其是靠近木门的牢房。
“他们甚至把粪桶里的粪含在嘴里,然后在狱卒靠近的时候喷到狱卒的脸上!!!”
“妈呀!这么恶心!!!”
“就是这么恶心啊!!!!!!”
这样的事例,霍恩对梁谦坞讲过不止一起两起。
现如今,迪安登就站在恶囚们的牢门前,监狱里跟炸开了锅一样,完美演绎了什么叫人间炼狱。然而,随着迪安登掀下兜帽,褪掉长袍,只是一瞬间,整个牢房都安静了下来,宛如朝烧开的水壶里扔了一大块冰,这骤然的变化甚至让梁谦坞那可怜的骨膜有些不适应。
“叫啊,怎么不叫了?”
旅队长冷冷地朝牢内囚犯扔了这么一句,自然一个敢搭话的都没有。
“不叫是吧,那好办。”
随后,他用右手抓住铁牢门,猛地往后一拉,拇指粗细的铁栏顿时被拽成了“v”字型,大腿粗的实木门框也咔嚓一声,断成好几节,木屑如同雪花般由上及下,飘飘洒洒,散铺一地。
如此非人的表现让梁谦坞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妈呀!这可比美国队长牛逼多了!”
拉毁铁门后,迪安登并不打算罢手,他转身对准监狱入口方向,高声喊道:
“看门的狱卒!给你们放个假!一小时后再回来!!!”
“是!”
所有狱卒全部应声撤退,如此一来,监狱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空营。
这一切做完了,迪安登才冷笑着对那几个犯人说道:
“门给你们打开了,人帮你们撤走了,我要去‘书监’里办点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吧。”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堆满图书的“vip套房”,甚至还随手带上了门。
进入“书监”后,迪安登走到目瞪口呆的梁谦坞面前,还非常关切地问了一句:
“书监里的日子怎么样?”
“啊?”
“在这里过得还行吧。”
“哦,不错,不错,是挺不错的,谢谢你。”
现在,对于迪安登把自己关进牢里这件事,梁谦坞是彻底搞明白了,因为霍恩告诉过他,像他这样的难民,绝大部分都被送去了火枭良田做雇佣农夫,虽然这些农民每年能将60的收成作为酬劳,但平时劳作的日子确非常非常辛苦。
因此,在书监这样窗明几净的地方打下手,是无数难民梦寐以求的美差。
对于梁谦坞的谢意,迪安登并没有领的意思,只是直言道:
“没什么好谢的,你点出了那个传染病,就算你是蒙的,也帮我们不少忙。”
“蒙的,那叫科学好吧!”
“你还挺好面子啊。”
“真的是科学啊!有理论依据的!鼠疫杆菌,你见不到、听不懂,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哦?”迪安登饶有兴趣地重新打量了一下梁谦坞,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手下有些士兵,牙龈肿大、发软,一按就出血,严重的牙齿脱落,满嘴都是血斑,一张口就疼,发展到后期连刀都握不住,你不如用你口中的科学再猜猜看,这是什么病?”
“缺维c,坏血症呗,这还要想啊!”
“坏血症?”
“对啊,你们每天的食物不是面包就是肉干、咸鱼,拉屎都费劲,长此以往得坏血症肯定在意料之中。”
“怎么治?”
“多吃蔬菜,尤其是酸的那种,柠檬、山楂之类的。”
“哦!!!”
这下子,纵横疆场、杀伐果决的迪安登可是彻底呆住了!这个疾病困扰了他们很长时间,直到一年前才被巴比特群山的军医意外发现解决办法,而这位大名鼎鼎的军医想出的解决办法,居然和梁谦坞的描述不谋而合!!!
怪事,真是怪事,迪安登继续追问道:
“你去过巴比特群山吗?”
“没有。”
“你认识梅肯大夫吗?史吉欧·梅肯大夫。”
“不认识。”
“你敢发誓?”
“我发誓,如果我说谎,就让恶魔把我的灵魂扔进腐亡深渊。”
这句话是梁谦坞跟身边的政治犯学的,对于信仰“泊赫”教的信徒而言,没什么比这句话更有力量。
难道,眼前之人真是天使下凡,帮助自己的?
迪安登心里打起了鼓,此种治疗方法属于军事机密,因为索罗汗国的敌人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且由此造成的非战斗减员不在少数。
可现如今,机密居然不胫而走了,常理解释不了啊……
略微思考一会儿,年轻的旅队长便看开了,毕竟梁谦坞身处“书监”,而且种种反应也不像奸细,知道又如何。因此,他很快又把话题引到了正轨上:
“霍恩先生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了。”
“对的,他睡起来跟死猪一样,捏他鼻子、踹他屁股、扇他嘴巴子,甚至对着他的脸放屁,他怎么都不醒。”
“额……”真够恶劣的,迪安登心里这么想,随后又开口道:“这样吧,我还有事,先和你讲两个故事,等霍恩先生醒了你再转告给他。”
“嗯,没问题,你说吧。”
………………
曾经有个卖毒蛇的商人,他有10个陶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放着一条毒蛇,卖出毒蛇之后,他会把得到的钱放进空罐子里,虽然10个陶罐子一模一样,但商人体质特殊,毒蛇从来不会咬他,因此他也从不担心会摸错罐子。
这个商人在小镇里做了一段时间生意,赚钱不少,但有一点他很头疼,那就是每天他把毒蛇卖完之后,都会有小偷趁他熟睡时下手偷钱。
这天,商人卖出了9条毒蛇,就在他查账的时候,隔壁摆摊的美艳寡妇正好路过,和他攀谈了几句,让他心花怒放。
“老板,还有蛇吗?”
一个顾客挡在了他和寡妇面前,让他心生烦躁,连连摆手驱赶道:
“卖光了卖光了!10条都卖掉了!你下次再来吧!”
“早点进货,我等着蛇胆用呢。”
“唉呀知道了,知道了!”
撵走了顾客,但迎来了桃花运,这个蛇商人运气不错,聊一会儿功夫就上了寡妇的床,等他完事儿后站在床边时,正好看见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家伙在撬他的箱子,他所有罐子都在箱子里,一个装着金币的罐子,八个空罐子,还有一个装着毒蛇的罐子。
要不要提醒他?要不要告诉他?那个小鬼看起来还年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要不要制止他?
……………………
“然后呢?”
“第一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以上,正是迪安登对梁谦坞讲的故事,他本想让梁谦坞转述霍恩,但对方却有些等不及,紧跟着就评判道:
“那个,旅队长,你有没有想过,小鬼头并不是在撬商人的箱子呢?也许他是在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啊。”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商人不用丢钱,他也不用丢命。可万一他真就是小偷,而且把手伸进了装着毒蛇的罐子里,你说……”
“那只能怪他自己啊!他家穷,他有生病的老母,他有饥肠辘辘的兄弟姐妹,但这些都不是他偷东西的理由!”
“嗯……”
“他穷他就能偷东西吗?他有没有想过,商人家里也有患病的老母亲等钱用?”
“你的意思是?”
“穷,不是偷窃的借口!”
“对!太对了!!!”
“再讲讲第二个故事吧!”
说着,梁谦坞就把手插进兜里,摸索了几下,毕竟他平时看电影、听说古,都要在兜里装满花生瓜子,即便兜里空空如也,这两下已经成了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