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坏消息在一上午便传的人尽皆知。
课间,一个女生拿着手机,悄咪咪来到朋友面前:“没想到辜健行居然有极大可能是别国的间谍,我的天,真是颠覆我一直以来的认识!”
“对啊,现在各家新闻媒体都在曝光这件事,我看到的时候差点没吃惊地把手机给摔了。你说,咱们联邦会怎么样处置间谍?”
辜健行虽然只是个社会学家,但他在名牌大学任职,因此声望很高。他口才极好,又见识广泛,经常被电视节目邀请,参加一些受众颇广的讲坛节目,因此在社会上知名度很高。
那两个女生的位置离辜岄很近,她们刻意把声音压低,但又没有特别低,是那种刚刚好,可以让辜岄听到她们在背后议论的程度。
时不时有人偷偷地看过来两眼,等到辜岄发现了,他们便用夸张的动作转过身。
如刺拙劣又刻意。
辜岄平静地收拾好书桌,拿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和笔记本,出了教室的门,要去趟洗手间。
教室外面围了一大圈人,没什么动静,只是都在看她。
辜岄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些人便把目光投向别处,装作与自己无关。
——哈!辜岄的爸爸被抓进去了!她平时那么傲,现在可惨了吧!
很多人平时并不喜欢辜岄,按理来说,现在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候。
可是当那些恶毒的话到了嘴边,他们却又无法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辜健行被捉了起来,但这和辜岄有什么关系呢?
辜岄就是那般又冷又傲,但这并非是因为她的出身。辜岄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她漂亮、优秀、不卑不亢,她并不需要仗着自己爸爸是谁,就足够睥睨群生。
所以那些议论的,也只敢偷偷地在背地里议论,希望通过这种阴暗无聊的方式,让辜岄受到伤害。
但这种平衡并没有维持多久。
下午,辜岄的班级要上体育课。
辜岄换好了运动服,正在朝操场上走,忽然迎面来了一个男生,伸手将她拦住。
男生身形很瘦,像个麻秆,外貌普通,脸色苍白的像鬼。他头发很长,甚至盖住了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斜着眼看,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辜岄眉头一皱,想要绕开他,却没想到无论她朝哪个方向走,那个男生便会在哪个方向拦。
辜岄耐心耗尽,冷着声音道:“让开。”
那男生反倒一手插兜,哼笑一声,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辜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傲个什么劲?你爸爸可是间谍,你怎么好意思在学校里呆下去?”
他曾是辜岄的一个追求者,从进入贵族高中,第一眼见到辜岄时,便喜欢上了辜岄。他隔三岔五,给辜岄送礼物,写情书。可那些精心准备的东西,辜岄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丢掉了,甚至在他表白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个男生心胸和他的人一样,并不宽广,经历了那件事情后,可以说是彻底怨恨上辜岄。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他要狠狠报复辜岄!
“辜健行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出卖了联邦,他想过联邦的这么多百姓吗?辜岄,你吃的每一顿饭,穿的每一件衣服,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爸爸出卖联邦得到的,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呵,你是吸联邦百姓的血长大的,你怎么还有脸在学校里呆着,我要是你,恨不得现在就跳楼自杀!”
周围围过来一圈又一圈的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摔在地上,被恶狠狠地破坏掉,可以恰到好处的满足人性中阴暗的那一面。特别是看到辜岄这样的小凤凰,一朝落草不如鸡,他们心中那些曾有过的羡慕嫉妒恨都可以畅快淋漓地释放出来。
那男生越说越起劲,周围的人群更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勇气,他仿佛是在进行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讲一般,写满了同仇敌忾的脸上透露着疯狂的颜色。
其实,他本来没什么正义感,对联邦的感情更没有多少,可一旦联邦成为了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声讨别人的工具时,他便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高尚的人。
他差点说的自己都相信了。
可惜,演讲途中,一只足球横空飞了过来,打在了他的脸上,打断了这场感情饱满的道德声讨。
男生捂住了脸,愤怒地朝足球飞来的地方看过去,表情一片扭曲:“谁?!”
人群主动让出来一条道,林妄也站在圈外,插着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目光如寒冰一般冷。
男生大怒:“林妄也,你找死?”
他和林妄也是同班同学。被人打断了难得的高光时刻,怒火烧掉了他的理智。
林妄也一挑眉:“你可以来打我试试。”
那男生虽然嘴上叫嚣的厉害,身体却十分诚实,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林妄也盯着他,冷笑一声:“辜健行到底是不是间谍,现在谁都不知道,新闻上也是说被暂时扣押,怎么,你就能一口咬定他一定是间谍?你比联邦统领还厉害?啧啧,那现在还在我们这所学校读书,可真是屈才了。”
那男生果然脸色变了,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看:“你……”
他当然不敢承认自己比联邦统领厉害,那林妄也这段话就如同巴掌一扬,狠狠打在他脸上。
林妄也靠近了几步:“更何况,就算辜健行真有罪,那该受法律惩罚的也是辜健行自己。祸不及家人这件事你不会没有没有听说过吧?你是活在几千年前吗?还在这里大肆宣扬连坐理论。”
“我……”那男生后退着,脸颊憋得发青。
林妄也嘴角勾了起来,笑意更浓:“赵思省,我和你同学那么久,怎么都没发现你是个如此心怀大义、富有正义感的人呢?
据我所知,你爸爸是做小煤窑发的家吧。七年前,他手里的一个煤窑,发生了矿灾,一百多个采煤工,都死在了矿上。啧啧,我想想你们家是怎么解决的来着,只给受害者微薄的补偿,就强行把人家打发走了。你爸爸拼命在媒体那里压消息,遇害者家属谁想去揭发,便逮着谁往死里打。据说一个矿工年仅十岁的孩子,被打的半身不遂,至今还坐在轮椅上。
赵思省,那孩子今年应该是和你一样大,你还能活蹦乱跳、趾高气扬地在这里搞道德绑架,那孩子却生活都不能自理。这么说来,你才是真正的吸血鬼吧!吸那些矿工和他们家人的血,过着现在光鲜亮丽的生活,我怎么从没见你煎熬过呀。”
赵思省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想要说些什么来负隅顽抗,但是偏偏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他十分紧张,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一滴一滴往下落。
这时,一直冷冰冰不说话的辜岄却突然开口了:“你叫赵思省对吧?”
赵思省愣了一下,看向她。
辜岄嘴角扬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杀伤力十足:“你们家还没有给那些受害者赔偿足够的抚恤金呀,是煤窑不赚钱吗?哦,应该不是,估计是吸血赚到的钱,都被你拿去注射毒品了吧。”
辜岄这句话,在里里外外围观的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好几个看热闹的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或是惊恐、或是嫌恶的表情,捂着鼻子拼命向后退,仿佛沾上一丁儿赵思省接触过的空气,就会感染可怕的病毒一般。
这些富二代们,虽然平时的生活奢靡了一些,但好歹家里和学校管教严格,并没有接触过那些可怕的东西,因此对这种犯罪行为充满了恐惧。
这句话打破了赵思省最后一道防线,他抱着头,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你胡说!我才没有吸毒!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他呲牙咧嘴,脸色涨的又紫又黑,朝辜岄扑了过来。
辜岄好看的眉头淡淡地皱着,冷笑一声,两三下功夫便把赵思省那早就被毒品掏空了的瘦弱身体打翻在地上。
她拿出手纸,擦了擦被弄脏的手,将纸团扔在了赵思省脸上:“下次等脑子清醒了再跑出来说话,别像个疯狗一样逮住人就乱咬。”
辜岄在赵思省刚走到她面前拦住她时,便发现了这个人不对劲。
面色苍白,脸颊瘦削,黑眼圈和眼袋深沉无比,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颓丧的气息。果不其然,赵思省一抬手,她便看到了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针眼。
局势就在这么短短一分钟内改变了,原本想要“伸张正义”的人,狂了没几分钟便被爆出黑料,打倒在地,甚至还因为吸毒惊动学校,被强行拖走做检查。而原本处在劣势的辜岄,依旧是那副,冷淡的、孤傲的、谁都没有看在眼里的模样。
只是这次,她的身边,多了个更狂的林妄也。
周围那些人本来就不像赵思省这般,因为“上头”而如此具有爆发力和间歇性正义感。他们纷纷散开,该干嘛干嘛,哪有人会想不开这时候上去找事。
林妄也与辜岄遥遥地望着。
林妄也笑了起来,风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眼里的光芒比太阳还灿烂。
他朝辜岄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干得不错,都会骂人了。”
辜岄也朝他扬起了嘴角:“过奖,不过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