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死为此岸（五）
阴和阳截然不同。
不仅仅是外表上作为截然不同的黑白两块玉佩而存在，它们更是蕴含着截然不同的两股能量。
阴有着总是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不和之气。不祥的气息总是会勾起人心最阴暗的一面，可他无法控制自己内部的能量，于是他作为“不和之玉”而存在。
而他自己深知这一点。
今天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他身上的“不和”让一位僧人变成了恶鬼。
阴看了一眼躲在他和阳身后的x。
这个奇怪的人类将他拉走……想必也知道他就是个带来灾祸的不祥之物吧。
阴自嘲一声。
x的脑子在飞速思考着如何应对现下的处境。
阴的攻击是范围性的侵蚀攻击，阳则是会根据受到的伤害释放同等的精神伤害。
……好像不管哪一种都会波及他这个无辜啊。
阴阳龙更不用提，出来一趟估计本来作为北城维序者的深黯「军团」，这位公司里的“文职保护协会会长”直接开启无双模式去当恐怖分子。
x：“……”
要完。
风云法师突破收容后就从一个正常的僧人变成了一只扭曲爬行的丑陋怪物，长得非常随意，x几度觉得他这堕落还具有返祖功能。
x看着眼前迅速跑过来的颜值感人的风云大猴，忍不住后退一步。
丑拒！
“你跑远一点，这东西我们来收拾。”阴冷冷地说。
“……”x也想，但他还不如文职跑得快。
但到底是能跑上一段距离是一段，x转身奔跑起来。
一股能侵蚀人身心的力量从阴的身上涌出，阴的手中弥漫着黑红的雾气，一柄深红色的长柄大刀出现在他手中。
阴举起大刀，以一种与他阴郁的外貌不符的狠戾与暴虐，狠狠向张开嘴巴想要咬他的风云法师劈砍下去。
那侵蚀的力量毫无遮拦地从空气里爆发而出，根本跑不了多远的x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当场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地上。
被阴散发出的力量侵蚀到的一瞬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x还感受到了一种绝望和压抑，以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愤怒与悲伤。
这些在他的脑子里本来微乎其微的负面情绪如今喷涌而出，让他想起了那片暴风雪里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那片光海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负面情绪失常。
……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x感觉喉头涌上一股腥味，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发黑，耳边交战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因为耳鸣越来越严重。
他强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方不会被波及的安全区跑去。
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人，即将摔倒时，却又被接住了。
“……？”x意识有些迷糊地歪在对方身上，他感觉得出这个人身形十分高大。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东西发出轻轻的磕碰声，发出“叮”的一声响。
“有罪。”
x僵住了。
一只手轻轻扶住x的肩膀，那人的身高很高，x瞥见落到自己肩上的白色发丝，很长。
x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那边，风云法师很没有眼力见地攻击了阳，于是这只大猴就遭到了阴阳夫妻的混合双打。
哦，现在还得加上一个……
“审判鸟先生……？”
x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对于x来说，黑森林的那段时光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轻松的时光。
虽然那里根本没有阳光，但是x从不会感受到那种难以忍受的孤独与令人窒息的恐惧。
离开黑森林的这些时日……异世界对他的同化，或是他那些碎片般的记忆，又或是与炎雀和旅人他们的分别，无一不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是我。”
审判鸟蒙着眼睛，带着些许红色的耳羽稍稍隐在白色的发丝下，那件被绷带缠满的黑色衣服上金色的锁链轻轻晃动。
x失神片刻，却是忍不住低头咳嗽几声，咳出丝丝血迹。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审判鸟眼瞎，但不代表他嗅觉失灵。他低下头，皱了皱眉。
“你……受伤了？”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x死都死一回了，只是受个伤而已，当然不是什么大事。
审判鸟的眉头皱更紧了。
虽然知道审判鸟看不见，但x却依然仿佛像是被凝视一般忐忑不安。“那个……审判鸟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审判鸟凉凉地说。
“……”x默默地缩了缩肩膀。
他当时可是答应过不会离开黑森林的……是他食言了。
头很晕，虽然觉得这种重逢的场合下就这么麻烦对方似乎不太好，但是x是真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他把头靠在审判鸟肩膀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似乎还听到了模糊的乐声。
“da capo！”
一柄漆黑的音符状镰刀跟阴的大刀一起砍在风云法师身上，阴和阳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指挥家。
白发挑染着黑色的指挥家表情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温和，甚至都没有多看眼前这个伤害到他眼睛的东西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到了被审判鸟扶着的x身上。
阴：“……”
好，老板来抓翘班的员工去工作了。
在三个waw和一个aleph级别的集火攻击下，风云法师根本就不能扛，很快就失去了行动能力，被“打死”了。
阴看着沉默乐团向x和审判鸟走去，那个突然出来帮了他和阳一把的先生好像也跟x认识的样子。
阴：“……”
呃，他和阳没照顾好那个脆弱的人类，不会被找麻烦吧。
“您好，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员工，给您带来麻烦了，让我把他带走吧。”沉默乐团彬彬有礼地对眼前这位看上去就是个残疾人的先生说。
“……员工？”审判鸟的声音有些怪异。
“你说的是x？”
沉默乐团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位先生跟x原来是故交。
“您跟他认识？”沉默乐团一边问，一边将目光投到昏迷的x身上。青年的白大褂皱巴巴地垂落着，嘴角溢出血迹，似乎是受到了内伤。
“嗯。”审判鸟点头，“他受伤了，您……是否知道这附近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