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此间乐音（十）
最后，沉默乐团把闹事的歌唱机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月光女神的演奏也进入了第三乐章——月之泣。
舒缓轻柔的琴音变得急促起来，如月光下不断拍打海岸的汹涌潮水，又如乱葬岗上圆月下盘旋哀鸣的群鸦。
歌剧院中传来了喧闹声。
【“……月者，人之魂也。众云月之美
然时过境迁，汝复视之，其面几何哉心之所属，魂之所归，皆尽破碎四散。
终焉之刻，吾等皆化身为月，是以不堪凡躯也。”】
月光女神——不，月之泣化为黑色的火焰消失在舞台上，等到她的身影再次显现时，她已戴上了狭长的鸟类头骨面具，拄着手杖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而钢琴前却出现了一个几乎跟月之泣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那繁复的淡紫色与黑色的古典礼服下露出了钢琴键般的花纹。
她才是真正的“月光女神”。
月之泣的手杖缠绕上黑色的火焰，随后她向着前方刺出，能够侵蚀人的身体和心灵的力量洞穿了那个倒霉蛋。
而听众们早已沉浸在美妙的钢琴曲中，一个个都精神恍惚，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x也分不清其中哪些是人类，哪些是异想体——一是这个世界白天的异想体们都有人形，二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也多多少少都有点奇怪。
他们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给自己身上加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的看上去甚至比异想体更奇怪，想来当初离开黑森林时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居民可能也有人类在里面。
只有有实力才有资格活下去或是获得更高的话语权，这一点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这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德克斯特不用说，在公司里就是5级员工，土豆是单纯运气原因才多活了一段时间，跟这些能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类比起来，x弱得极其突出。
打个比方，x的武力值可能还不如文职，但这里只是勉强能够活下来的人类都得是2级员工的水平。
——这也是为什么炎雀会从这方面怀疑x来历的原因，x实在不像是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到现在还没缺胳膊少腿的样子。
第三乐章落幕，“月之泣”又回到了钢琴边。
x走进会场，这里除了不死的异想体之外就只剩下了零星的一些厉害的人类。
在似乎具有认知滤网功能的纸张作用下，x眼前的场景就像是小孩子的卡通画一样简单，一个可爱的圆滚滚的脑袋滚到他的脚边。
这个人……x刚好看过他的档案。
没错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其实都是脑叶公司已死的员工。
x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这些死去的员工为什么会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开启他们的新人生。
“汝因何而愁眉不展？”
月光女神来到他的身边，身后跟着蒙着面纱的月之泣。
“没什么，我只是……”x的声音有些艰涩，“只是在想，‘人死后会去往何方’？”
月光女神愣了下，随即轻笑：“依吾所见，许是赴月而去，摒弃凡躯矣。”
“然汝之所言，吾听之甚善也。”月光女神好奇地看着他，“汝可知‘亡蝶葬仪’之名？”
“……不认识。”x不知道月光女神居然认识亡蝶葬仪，一时吓了一跳。
月光女神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笑着走了。
这倒是给x提了个醒，来到异想体的世界还是不要引用异想体的话了，万一被认识的异想体听到的确会引起注意啊……
因为缺人的问题过于严重，沉默乐团能逮一个是一个，月光女神甚至是疫医全被他逮来帮忙了——当然，除了歌唱机，那家伙在沉默乐团眼里就是个异端。
x看着不远处的疫医，对沉默乐团感到十分钦佩，不愧是勇猛的aleph，就是敢于直面未来的boss。
“哥哥。”x感觉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皮肤苍白的可爱女孩。她有着整体呈灰色但末端为红色的头发以及红色的眼睛，动作看上去十分僵硬，与正常人相比更像是个机械人偶。她身穿一条漂亮的红裙子，戴着可爱的小帽子，脑后系着两个大大的铃铛，领口还系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
疫医似乎很感兴趣地凑了过来，柔声问：“小妹妹这是有什么事啊？”
“我和我的朋友们也想听音乐，请问我该怎么进去呢……”
人形异想体的变化真的很少呢……x这么想着。
o-01-67，蕾蒂希娅。
【所以，她想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蕾蒂希娅是个不会突破收容的乖女孩。
资料上说，员工工作结果为“良”时，蕾蒂希娅会送出一个心形的礼物盒，里面装着她的朋友。
但是这个小女孩很喜欢吃醋，甚至被员工们称为公司两大醋王之一：如果持有礼物盒的员工进入其他异想体的收容单元工作，那么小女孩和她的朋友就会不高兴，此时礼物盒就会爆开，出现一只彩色的大蜘蛛攻击员工。
x还听说蕾蒂希娅甚至不让员工进入工具型异想体的收容单元，只是他从没试过。
因为蕾蒂希娅在公司的时候刚刚好和aleph级的“一无所有”在一个部门，调过去的都是全公司顶尖的战力，对她工作根本就没有出过工作结果为“良”的时候，就连培训部部长的核心抑制战都没有过。
所以x还没见过小女孩的朋友呢。
x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应付这么个爱恶作剧的小朋友，最后，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乐团先生，这有个小朋友说要进去听音乐，麻烦你带一下！”
沉默乐团过来看了这个小女孩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让我……带孩子？”
x眼巴巴看着沉默乐团。
沉默乐团：“……”
指挥家有些头疼地扶额道：“可是上午已经没有节目了，下午是舞蹈表演……”
x跟蕾蒂希娅一起眼巴巴看着沉默乐团。
沉默乐团：“……”
“好吧好吧……我也不是不可以去和人家说一声，调一下安排……”
疫医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戏，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但等他再次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指挥家正抱着一个粉红色的心形礼物盒，头上戴着一顶蕾蒂希娅同款帽子，蹲在一边跟蕾蒂希娅玩游戏。
疫医看了看沉默乐团，又看了看x，沉默一瞬，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x回答得很认真：“我只是用我的诚恳与真挚感动了乐团先生罢了。”
疫医：？
你又对他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