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 章 杀心
妇人将那鸡蛋羹端进来喂姜南知,姜南知接过蛋羹,她一直不适应别人这般服侍,她们也不勉强。
“今日一饭之恩,来日小子必当报答。”
妇人慈爱地看着她:“可别说这些,我们穷苦人家就这些东西,公子不嫌弃就好,说什么报答不报答。”
姜南知适时岔开话题:“您家还有孙子去考试去了?”
那妇人提及孙子,满脸笑意:“明年考,今年先去京里投奔他舅舅家,这孩子命苦,我们年纪大了,只望他能考个官回来,往后他也不愁吃穿…”
姜南知拿起床边的书,翻开第一页“孙友良记事录”
“孙友良”
“对,我们不识字,他个是好孩子,也是我们的福根,我们苦一些让他念着书看着他也就不苦了。”
“有你们,也是他的福气。”
姜南知起身下床,王葭露赶忙扶她:“我们该走了。”
安南璟和牧白此刻也在堂屋站了起来。
“这就走了,不多留一会儿。”那老伯眼含不舍。
安南璟向二老作揖拿了荷包放在二老手里:“多谢二老收留,这银子不多,聊表心意,二老收下我们不至于惶恐不安。”
“这、这…不不不、”两两人面面相觑,不愿意收,也没想到他们会给银子。
姜南知作揖道:“二老收下吧,我们心里也好受些。”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你们是体面的人,我们老了,身边没个子孙,见了你们心里也高兴,既如此,那我们就收下…”王葭露扶着姜南知上马,二老目送她们离开,搁老远还在挥挥手。
“你说你收她们钱做什么”老伯叹了口气。
“她们体面人知恩情,不收倒让她们为难。”
此时张大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之色神情严肃地看着栗公公的尸体,尸体失血过多已青白,脖子上的口子一看就是利剑所伤,幸好还连着些肉,不然这头都要掀掉了,身上没有周旋的痕迹,可见这人的目标就是要杀他。
小栗公公在旁边抹着眼泪,这栗公公被杀,好不容易攀上的靠山也没了,心里更是恨毒了那杀他的人,心里不免又是难受几分。
“王家小姐还没找到吗?”张大人淡淡道。
小栗公公眼神有些躲闪心虚。许子安眼神闪了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何止她们家,还有几户莫名其妙在水里找到了尸体,妈的!出了这事让我怎么跟百姓交代!”
张大人平静地转过身向身边的京兵道:“将王家全部抓起来,本官亲自审”
许子安眉头挑了挑,这个变态的手段十分了得,这人若是落到他手里…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人家姑娘丢了也要把她们抓起来,搞得我凉夏人心惶惶,我还怎么当这个知府啊”许子安一副纨绔之态
张大人淡淡了看了他一眼:“许家如今管不到我的头上。”说完转身离去。
许子安见他这副张狂样,不免有些担心,这王家是个商户,哪里有那般骨气,若是一不小心恐许家也要遭灭顶之灾…
姜南知驾着马,忽拉住马绳,安南璟见她停下也拉住缰绳。
“我的一个簪子落下了。”当时自己睡着不舒服,把头上的簪子拔了出来,放在枕边,那是阿九送给他的檀木簪。
“落下就落下了,待去了荆关,我再给你寻些好的。”
姜南知摇了摇头:“那个簪子很重要,你们等着会,我去拿。”
“一道去吧。”安南璟沉默片刻驾马拐回。
几人驾着马没跑多久,安南璟将姜南知喊停,独自下马耳贴地面,良久眼神一屏,立马又翻身上马。
“我们去那边躲着,有大批人马过来了。”
他们将马儿拉到河岸边,几人躲在草丛里观察着,统一的服装,杀气腾腾驾马而行,姜南知心里有些不好预感。
待那些人驾马离去,牧白便将马牵引到身边,几人驾马柺回。
还没入庄子内,空气中飘散着潮湿的血腥味,姜南知心里一紧,马儿随着动作跑得越发快,安南璟心下已猜到,心里又担心姜南知的伤势。
姜南知忽拉马停下下马,就那样静静地遥望着那庄子,王葭露发白有些担忧地看了姜南知一眼,牧白神色异常 ,良久姜南知才往里走去。
村里零零碎碎有十几户,皆被拉在扬堂空地,地红了一片,他们零散横七竖八地躺着,里面也有刚还在目送姜南知他们走的二老,她们身上挨的刀口最多,有几户房被火烧了起来。
姜南知逼迫自己将这场景一点一点全部记到心里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不长的指甲嵌入肉里血顺着姜南知的手滴落了下来。此时此刻她的心像被冰敷过一般,凉得发疼。感觉自己的手被拉着舒展开来,姜南知微微侧目。
“殿下万不可过于自责。”安南璟轻轻拉起她的手,将手舒展开。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姜南知,即使之前教她武功,安南璟也是很有分寸地注意接触。对于他来说,已将姜南知视如己出,待如亲生。
姜南知踏步入内将簪子收好,与此同时,将那本日记也默默揣在怀里。
帝姬登基后,本被官家子弟挤下功名的孙友良,因这本日记阴差阳错得到姜南知的重用。
目视着这些死去的百姓,“孤,定将周王首级祭献与你们。”她不是真正的姜南知,但此刻仿佛已是真正的姜南知。
“牧白,跪下。”姜南知冷冷地看着牧白。
牧白脸色顿时煞白,跪下磕头。安南璟微微思索着,这忽冷到极点的声音倒将王葭露吓得有些站不安稳。
“方才,你牵马时与谁飞鸽。”
“我、我、姑娘…”牧白闭了闭眼,姜南知一向聪明,他知道迟早会发现的。
“你说 生死相随 我念你孤身一人 处处舍不得丢下你、你为何要背叛我。”姜南知觉得心里的防线马上要破了。
“姑娘赐死吧,牧白该死。”牧白伏地低声哭泣。
“为何…”姜南知眼眶猩红。
“当年我家遭灭门,以为全家就我一个了,没想到我妹妹还活着,那人本想打探你的信息,我不从,后以我妹妹性命威胁…后来…就让我传递姑娘的行迹…”牧白叹了口气,落着泪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