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局
要看清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李佑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人影，最后定格在了卢稜伽、老国师和那个“他”身上，或许还有一个吴道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他们要自己做什么。
“快，准备出发，去李府！”李敬忠忽然大吼。
“哪个李府？”手下有些发懵。
“还有哪个李府，临淮郡王李光弼家！”李敬忠怒道。
“大人，不用去了，他多半已经走了。”李佑叹息着说道。
李敬忠挥在半空的手停止了下来，然后才颓然地放了下来，“对的，去了也没什么用，还是不要去了。还是进宫吧，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
“大人，那我们就不陪你去了，我们先回去了。”李佑说道。
“行，我派人送你们。”
李敬忠也没有多说什么，派了一辆马车护送他们回去。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直到回到了青城观，三人把大门关上了。
“老铁头，你和怀英收拾一下，下午就离开长安，暂时先去青城总观避难吧，或者去其他地方游山玩水也行，最好去江南，越远越好。”
“啊，为什么？”老铁头和铁怀英都惊呆了。
“因为我要在长安做一件大事，可能会连累你们。你们父女俩没有自保能力，还是先避一避才好。”
“少掌门，这怎么又关你的事？”老铁头急了。
“老铁头，你还不明白吗？”李佑叹息着说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我设计的局，这个局的核心就是我。”
“少掌门，我还是不是很明白。”老铁头显然还没转过弯来。
“这是什么？”李佑从怀中掏出了那把无影剑。
“剑啊。”
“谁送的？”
“卢稜伽啊。”
“他要我们做什么？”
“调查红衣女鬼和黑面判官啊。”
“那他们要做什么？”
“搞长安黑市啊，针对百鬼教。”
“这就是答案啊，卢稜伽送我剑，就是希望我去对付百鬼教，红衣女鬼和黑面判官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要做什么事。”
“可这事儿不是李少将军做的吗？”老铁头有些发愣。
“爹，你还不明白，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弄一个红衣女鬼和黑面判官出来，就是告诉少掌门有长安鬼市和百鬼教这件事情，他们对付不了，所以就送了一把剑给少掌门，希望他能对付百鬼教。”铁怀英说道的。
“啊？”老铁头惊呆了。
“对的，他们还怕我这把剑不够锋利，完不成他们做的事情，所以还让老国师送了我一门心法，这就是磨刀石。又是送剑，又是送磨刀石，还送了我们大把的银子，你说他们想让我干嘛？”
“可他们怎么就能确定你能完成他们的目标呢？”
“因为我无牵无挂啊，和任何势力都没有关联，简直就是孤身一人，这样的人，最好做刺客或者杀手了，比如秦时的荆轲，还有战国时候的侯嬴、朱亥，所以李少将军才会血书一份侠客行给我，就是我能学习他们的壮举。”
“我脑子有点乱……”老铁头捂着脑袋说道，他感觉很多东西都是一团乱麻。
“你不要看他们说了什么，要看他们做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他们送了我刀，送了我磨刀石，送了我银子，还告诉了我目标，这不就很清楚了？荆轲的故事你总知道吧，现在他们是燕太子丹，而我就是荆轲，长安鬼市就是秦始皇。”
“这也是太绕了，费了这么多折腾，就只是为了让你去杀百鬼教？”
“这就是他们高明的地方啊。”李佑叹息着说道，“要是他们直接让我去，我肯定不会去，傻子才会去呢，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去了，因为他们已经把我架上去了。”
老铁头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收拾一下吧，你们下午就离开，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安全。”李佑说道。
“少掌门，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我不怕。”铁怀英说道。
“你还小，内力未成，现在还不是时候。”李佑笑着说道，“所以好好照顾你爹，一路上多加小心，当然，也别忘了练功。”
“可是……”铁怀英还想说什么。
“没事，别的不行，逃命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你们留下来，反而会成为我的负担，你们越安全，我才越放心，才能全力去做事。”
“少掌门，要不……咱们一起离开长安？”老铁头沉默了许久说道。
“逃不了的，一旦我走了，从此在大唐再无立身之地。我自己心里也会一辈子过不去，所以这龙潭虎穴我是必须要去闯一闯的。其他的都不用说了，赶紧准备一下吧，把重要的东西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要吝惜花钱，银子不方便携带的话，就去换成金叶子或者柜票，这个老铁头你有经验，我就不说了。”
“那少掌门，我们什么时候回来？”老铁头问道。
“暂时不好说，你们准备去哪？”
“去成都府吧，这次正好把怀英他娘的坟茔迁走，总不能让她在那里孤孤零零的。”老铁头说道。
“行，那就先去那边，我看年底的时候我能不能回到青城观总观，到时候在那里会面也行，反正有事没事我会往那边寄信，到时候你们看信就行。”
“少掌门，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性命第一，打不过就逃，没什么好丢脸的，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报仇。”老铁头郑重地说道。
“我是那么傻的人吗？”李佑有些无语，“又不是真的去刺杀秦王，只不过是去大闹一场罢了，逃跑我还是会的。”
“行，那我们去收拾一下。”老铁头点了点头。
“那小黑呢？”铁怀英问道。
“一起带走吧，它好歹是我们观里的护观神兽。”
虽然充满了不舍和不愿，但父女俩也没办法，只好回房间去收拾了，随后，老铁头又出去了一趟，换回了不少金叶子和柜票。
“少掌门，这段时间我们一共赚了三千九百八十两，用了三百七十二两，现在还剩三千六百零八两，我和怀英拿走五百两零八两，给你留一百两，另外一千两我换成了金叶子，还有两千两存在柜坊里，这是柜票，你看一下。”老铁头拿过来一叠柜票和两个钱袋子说道。
“老铁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要散伙了，我说过钱都归你管，我不问。这柜票和金叶子你自己带着。这样吧，银子你给我留两百两就行，金叶子也给我留一百两吧，其余的你都带走。”
“可这么多放在我身上也不安全啊，万一路上有个好歹的怎么办？”老铁头心里感动，可也充满了担忧。
“你和怀英一人一半，分开带。”
“好吧。”老铁头想了想，也没辙，只能这样了。
“你就这么去啊？不买辆马车啊？这么多的东西。”李佑问道。
“不行，马车太显眼，反而会成为别人打劫的目标，少掌门，出门我有经验，这个你不用担心。”
“行吧。”李佑想想也对，乱世之中财不露白，当然是越低调越好。
当下，三人又一起吃了午饭，李佑将他们一路送到了的城郭外，目送他们远去之后，这才一个人走了回来。
是时候大开杀戒了，他的眼神里充满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