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你们晚上在哪里打球？”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教室里就开始摩拳擦掌。
任霄带着早就在门口等他的立灵往楼梯口走，打算找个安静的餐厅跟她说清楚，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任霄回头看了一眼。
问话的人是晏知行，仿佛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晏知行忽然扭过头来，桃花眼精准地对上了任霄的视线。
他那双浅金色的瞳孔迎着阳光的时候仿佛兽瞳般锋利，任霄愣了下，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了。
班上正在谈论的几个男生都愣了愣，接着就兴奋起来：“在滩崎小公园篮球场，今晚八点，学霸，来看比赛吗？”
晏知行笑了笑，又推了下眼镜框，但没回答去还是不去。
——
八点已过，球场旁边好几个中年人顶着老北风拿着篮球很不满地看着场上的一帮学生。
“你们到底打不打？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好不好？”
“打打打打打，马上了马上了，人到齐了我们马上就开始。”六班的班长马志强赶紧解释着说了一句。
中年大叔很不耐烦：“什么时候能到齐啊，七点四十就开始说等人，等他妈半个小时了还不到，你们等地藏王菩萨呢？”
“打球的人不怎么上心，倒是观众挺积极哈。”大叔嘟囔着，看了一眼球场旁边轮椅上坐着的晏知行。
八班的人也开始烦躁：“任霄到底来不来？不是怂了吧？玩临阵脱逃这一招？”
“玩妮玛几把玩……”
场上闹闹哄哄地开始吵起架来，晏知行面无表情地看着，镜片下的桃花眼里一片毫无感情的冷漠。
正吵得厉害，眼看下一秒就要从约球转化成约架了，公园入口那边传过来一阵摩托引擎声，还伴随着女生的尖叫，场上的人嘴炮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着那边。
马志强叹了口气：“终于来了。”
中年人也笑了一声：“哟，这是主角来了是吧，架子挺大啊。”
“引擎声音听起来不错嘿，车子估计十万往上，挺会装逼啊。”
晏知行扭头去看，公园的灯年久失修，一排路灯的亮度都明暗不一，任霄开着辆摩托车从那些明灭的灯光里飞驰而过，而后一个急停，停在了篮球场旁最亮的一盏大灯下。
看清楚摩托车之后中年人又嘿了一声：“凯旋speedtwin诶，刚上市没多久的款，这小子是个富二代。”
晏知行又看了眼那辆摩托，复古的黑色双表头搭配双缸和金属喇叭筒式消音器，整个造型非常古典又拉风，他笑了笑，原来他喜欢这种车型。
灯光照得任霄整个人白得发亮，冬季入夜之后夜风齁冷的，他只单穿了一套篮球服。篮球裤下露出的大半截修长白皙的腿支着地面，凯旋这款车是款档车，身高不够的人轻易够不着地面。任霄从车上下来，一仰头把头盔脱下，往上捋了一把微微有些遮眼的头发，炽白灯光下的五官立体又精致。
“哟，还是高中生，未成年人无证驾驶啊。”中年人惊奇地说了一句。
六班的人都迎了上去：“霄爷，您可算来了，再不来咱就要打起来了。”
马志强往他摩托车看了一眼：“霄爷，你牛啊，咋没让交警拦下啊，不过，嫂子呢？”
任霄把头盔挂在了车头上，笑着往那边走：“没有嫂子，刚分了，我抄的小路没交警，这会儿路段堵着车呢，我要打车来你们还得再等俩钟头。”
晏知行看着他意气风发地往球场里走，路过他这边的时候，他动了一下，任霄忽然像是注意到什么，一转头朝他看了过来，晏知行对他笑了笑。
然后他就看见任霄愣住了，半晌才匆匆对他一点头，意气风发也不见了，神色里都是惊疑。
晏知行微微弯了弯唇角。
看来他的阿霄早就认出他来了呢。
对面的朱栋把球扔了过来，还在愣神的任霄瞬间扭头一抬手接住，夹在了胳膊弯里。
“霄爷架子好大。”
“别废话，正式的还是半场？”
“诶，晏知行，你也喜欢看球啊？”有个旁观的六班男生站到了晏知行身边。
晏知行安静坐着，仿佛没听见一样，没答话，同学又默默看了他几眼，没再说话了。
场上球赛已经开始了，跳球叫了边上看热闹的其中一个大叔帮忙，还让大叔兼了裁判，八班的人有些不满，说是本来自带了裁判的，被六班的嘘了回去。
球一开晏知行就知道这个球肯定是六班的，任霄一跃而起的时候六班的人慢半拍才刚准备起跳，跳到一半球已经被任霄手掌一带往六班那边飞了过去。
晏知行已经看出来了这场六班不打算认真打，估计是想隐藏实力，任霄一个打小前锋的居然去跳了球，而且就算是这样八班的人都没拿到球。
不过看了两眼他又确定了，这场打的还真不是球。球往六班飞过去之后被打中锋的马志强拿到了手上，然后就带着球直接往篮下冲，而八班也立刻开始人盯人，八班中锋和小前锋都去盯着马志强了，任霄没人盯，缠着马志强的八班球员也是个高个子的，贴得马志强压根没法出手，他只好把球触地传给了小前锋，而八班的人等的似乎就是这一刻。
在任霄迈了两步拿到球的那一刻朱栋跟用了瞬移似的贴上去跟他一起起跳，这个起跳没有任何意义，任霄这个球已经出手了，一定会进，他既盖不了帽也没法断球，但会因为起跳晚了并且贴得太紧的原因狠狠撞到任霄身上。
他就是冲着这一撞去的，在他肩膀撞到任霄胸膛上的时候，任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紧接着落地就一脚踹了出去，朱栋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裁判吹了违规。
“任霄！”马志强喊了一声。
六班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围到了任霄身边。
“卧槽，这小子不是来打球的吧。”晏知行旁边的男生喊了一句。
晏知行没搭话，男生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阴沉下来，白炽的灯光照得他脸惨白无色，眼珠子乌沉沉，看着跟具没有血色的尸体一般，男生打了个寒颤。
“霄哥没事吧？”
“草泥麻你他妈故意的是吧？”六班的人义愤填膺地指着地上躺着的朱栋。
朱栋躺在地上整张脸都白了：“没啊，我怎么知道会撞上，撞人违规我能不知道？我能白白送分给你们？”
“而且怎么看都是我伤得比较严重吧？”
他站起来，龇牙咧嘴地把护肘脱了下来，里面皮被擦破了，血肉模糊地流着血。
这场球谁都能预想得到不会只是单纯玩球，但也没人想到他这么不要命，一上来就玩这一招，完全不掩饰目的。朱栋这个人球打得不怎么样，但任霄是六班的主力，一换一压根不值当。
“呵，”任霄笑了笑，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看着他，“要这么玩儿是吗？行啊，我奉陪，就怕你们玩不起。”
马志强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他：“任霄，要不别打了。”
那个被临时拉来当裁判的大叔也有些犹豫：“要打架啊。”
任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大叔你照常判，罚球我们都会认的。”
比赛重新开始，这次六班的人也没有了丝毫顾忌，场上人盯人贴成一堆看上去跟打架也没有两样。
“八班的人怎么打球这么黑啊？”旁边六班的男生又说。
晏知行眯了眯眼睛看着快要跟任霄贴成一个人的一脸狠厉的朱栋，第一次开口跟他搭了话，声音又低又阴沉：“贴着任霄的叫什么名字？”
男生被这低沉的嗓音震惊得侧目看了看他，看他眼睛还在盯着场上，愣了下又哦了一声：“那个叫朱栋，他是个a，力气还挺大的，也不知道任霄有没有事。”
晏知行没说话，男生看了他一眼，看他拿着手机低着头在屏幕上点了点，像是在打字，似乎没有想要再交谈的想法了，于是也闭上了嘴。
场上赛况逐渐白热化，大叔哨子吹得特别频繁，双方身上都背了几个违规。
第一节结束，双方拿分都稀少。
第二节开始，六班发球，任霄带球冲向篮板，在朱栋贴上来想要带他球的时候他利索地三步起跳来了个侧身扣篮，晏知行挑了挑眉，任霄的弹跳力挺好的，动作也很利落帅气。
朱栋也有些吃惊，但还没等他吃惊完，任霄双手抓着篮筐在空中完成了个转身朝他这边跳了下来，接着下落的时候狠狠一脚踢在了他胸膛上，朱栋被这一脚踢得倒飞出去滑出了好几米，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大叔拿着哨子愣住了，都不知道该不该吹，这明显都不是打球了。
场上好几个人也都愣住了，朝那边看着，都没人去抢篮板。任霄落地后拍了拍手上的灰，那篮筐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摸过了脏得很，他一边拍着手一边朝朱栋走过去，笑着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肩膀上绑了东西吧？”任霄鄙视着用脚尖踩了踩他的肩膀，朱栋闷哼了一声，脸上看着任霄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样，一脸的屈辱。
任霄笑了笑：“垃圾玩意儿，以为这样能赢我？别绑东西了，下次直接穿铠甲来试试吧。”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到时候我让你一只手。”
他说完又不再看他，朝愣住的大叔挥挥手：“大叔谢谢你了，一会儿一块儿撸串去。”
八班有人很愤恨地喊了一声：“别走，这就不打了？”
任霄回过头，一脸的惊讶：“还不够么？”
他又朝地上的朱栋挑了挑下巴：“诶，你们班人是不是太没同学爱了，你们班朱栋这样了你们不送他去医院么？赶紧的，地上够凉的待会儿血该冻凝住咯。”
八班的人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人要上去扶朱栋起来，被朱栋一把推开了，自个儿捂着胸口走出了球场，紧接着八班的人也陆陆续续撤了。
“霄哥？你要不要去趟医院？”马志强问了一句。
任霄摆了摆手：“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