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尤念整个人呆住了，没想到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说出来了。
她还对着他的视线，眼里的错愕和慌张一丝不落地被庄谨年纳入眼底。
她看着他的眼睛，她忽然就觉得他是很认真的。
她深陷其中，仅存的清醒却提醒她要躲闪。
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庄谨年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
“我还不错吧。”他又恢复了原先那般语气，像是在推销自己，“长得还成，性格也凑合，没什么黑历史。”
尤念听他这样说觉得有点心酸，他还是一幅开玩笑似的无所谓态度。
可她偏偏知道他是认真的。
嗓子像是被堵住了，答应的话拒绝的话统统说不出口。
她把视线落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上。
秋天到了，它的叶子已经是半青半黄，摇摇欲坠，有种枯萎的美。
眨眼间，一片叶子就落下了。
“得了，把你给纠结的，不行拉倒。”庄谨年语气更放松了些，刚刚仿佛一场玩笑，“我放弃了，你就别想着怎么拒绝我了。”
尤念感觉鼻子泛酸，眼泪却又流不出来。
她好像只能后退了。
为了让她不困扰，他连她前进的路都堵死了。
“走吧，这都快九点了。”他说完就率先往前走了。
尤念在原地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拿出手机用屏幕看了看自己的状态。
完毕之后摁亮了屏幕，上面显示了时间。
8：12。
两人走到办公室也不过八点半的样子，但是王老师已经在了，她们就敲了门，在王老师的目光示意下就直接进去了。
她现在只能保持面上的镇定，心里还是十分混乱，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王老师朝着两人打招呼：“来这么早啊。”
尤念撑起精神点头，解释了一下：“我们组其他人不在学校，所以就我们俩来了。”
王老师看庄谨年一眼，笑了下：“我看这个同学有些面生，不是我们院的？”
庄谨年礼貌回答：“我是隔壁学校的。”
王老师扶了下眼镜，听完好像有点兴趣：“梨大的？”
庄谨年笑着点了个头。
王老师看看他又看看尤念，突然也来了点八卦之心，看着尤念看玩笑：“男朋友？”
尤念脸一红，下意识想辩驳，旁边的人却先开口了：“只是朋友，报个大腿冲冲过奖。”
庄谨年的语气拿捏的很好，玩笑中又带着几丝诚恳，王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没再说这件事，转身和他们讨论起来项目来。
在座的都是智商不低的人，思维碰撞起来聊的也很开心，效率也十分不错，聊到后来尤念甚至忘记了早上发生的事。
然而只是那一会，两个小时讨论结束之后她瞬间又回到了开始的状态。
办公桌是长方形的，王老师坐在位子上，两人就并排坐在靠边的那一侧，现在不过一拳的距离。
她下意识想要避开他。
但是往旁边挪一下在这样狭窄的空间毫无意外会显得很刻意，所以即使内心有非常冲动的欲望，但是她还是没动。
王老师见事情讲得差不多了，最后随便和她们扯了几句闲话，就放他们走了。
尤年和老师打了招呼之后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后他一段距离，出了办公室之后她的不适感更加明显了，像是一阵秋风吹过，很萧瑟，说不出的滋味。
前面的人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态，稍稍放缓了脚步，尤念意识到，抬脚赶了上去。
“吃早饭？”他很平常地问她，听不出来别的情绪。
“嗯，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尤念尽量把语气放平常回他。
“就食堂吧。”
“好。”
两人的对话几乎看不出来任何问题，稀疏平常的，尤念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那件事毫不在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成不成功都无所谓。
尤念逐渐明白自己觉得烦躁且难过的根源就是自己处在接受和顾虑的交界处，无法前进，无法后退。
她想着干脆就当朋友或者勇敢点去试试，但是她都做不到。
她选择了沉默。
于是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饭，沉默地再次走到校门口。
“麻烦你了。”尤念最后说了句。
“不是分内之事？”庄谨年淡淡开口，“还蹭了顿饭。”
尤念能看出来他的态度前后几乎没有变化，甚至由于自己明显改变的状态还默默地努力把话题和关系拉回正轨。
只是，她脱轨的过于厉害。
尤念也不走心地笑了下：“路上注意安全。”
他点个头，准备离开。
“尤念。”
她听到后面有人叫她，转过头去看，发现是王天齐。
昨晚才碰到过，今天再遇见，总有些阴魂不散的味道。
尤念只是朝他点了个头，看起来没有什么和他攀谈的欲望，但是那人却不这样想，转瞬间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先是看了庄谨年一眼，温和地问了句：“你朋友？”
尤念“嗯”了一声，庄谨年也冲他点了个头，不过两人都没有要向他介绍的意思，他一时还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没去想那么多，朝着尤念开口：“我室友给推荐了一家越南菜的餐厅，据说不错，刚好今天有时间，一起去试试？”
尤念皱眉，这人怎么还在死缠烂打，昨天晚上不还在和女生操场上散步，转眼又请自己吃饭？
但是尤念没说出口，一来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思和他周旋，二来也不想在庄谨年面前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不了吧，我还有点事。”尤念控制了一下语气，客气拒绝他。
但是王天齐完全没听出来她话里的不愿意，还执意邀请她：“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吃越南菜的，刚好是国庆，一起吧。”
尤念实在是无语，但是碍于有庄谨年在场，还是委婉道：“真的有事，下次再说吧。”
她作势要走，王天齐急了，直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尤念在他碰到的瞬间抬臂甩开，对上王天齐错愕的眼神。
她眼里的嫌弃一点也没有掩饰，此刻也没想那么多了，语气十分不好：“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昨天晚上操场上的不是你？能不能别再来恶心我了？”
尤念说完就看到王天齐的眼神灰暗了下来，还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可置信，但是他脸皮厚，可能还对自己有点自信，没出现所谓的绝望。
她干脆又把话说死了：“你就当不认识吧，你这样真的挺膈应人的。”
王天齐还欲再辩驳，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尤念往后看去，发现是庄谨年的手机响了。
他很淡定地接过电话，淡淡地扫了王天齐一眼，很凉的眼神，外人看像是没有什么，亲身体验过的王天齐只觉得脊骨发凉，那里面的警告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通话的过程中除了他没有人说话，尤念低头看地，王天齐则看着尤念，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尤念只觉得晦气。
庄谨年的电话很快通完，全程没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是在简单回答网线那头人的问题。
挂断电话，他看向尤念，问了句：“有个志愿活动，去吗？”
坐在出租车上，她还有种不真实感，刚刚他一问，说不出来是为了逃避王天齐还是什么，她下意识地就答应了。
“朋友报名去福利院做些志愿活动赚学分，临时有事让我去替代一下。”庄谨年和她解释。
尤念点头，随后说了句：“谢谢啊。”
他应该明白她在谢什么的。
经过刚刚王天齐一打岔，两人之间或者说尤念单方面的尴尬气氛消散了不少，隐隐有往正轨方向发展的趋势。
福利院的位置在郊区，有点远，两人坐车大约半小时才到。
下车时才发现已经下起了小雨，福利院靠山，风景很不错，雨一下，雾蒙蒙的，给山罩上一层黛色。
这是尤念很喜欢的天气。
雨下的不大，打在脸上带点舒服的凉意，裹挟着秋天特有的味道，清冷但不凄凉，像是秋天第一片落下的叶子，比起惋惜更多的是赞美。
“没带伞。”庄谨年付完钱之后走到她身边，“稍微忍一下。”
“没事，我挺喜欢。”尤念回答，看起来确实是心情不错。
尤念问他：“我们主要去做什么工作。”
庄谨年：“打扫卫生，陪小孩们聊聊天都行，很随意，看你想干什么。”
“你经常来？”尤念觉得他好像很懂的样子，“感觉你好像很有经验。”
“捞志愿学分。”他不甚在意地解释道，像是真的只是为了学分。
尤念轻笑了一下，踩过几颗石子，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庄谨年直接走，完全没有要避开水坑和沙石的意思，回她：“我得毕业。”
尤念彻底笑了起来，朝他开玩笑：“你还在意毕业这事啊。”
“我干过什么给你这种错觉？”
“我只是觉得你挺拽的，好像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我不是和尚。”
“所以说你很拽啊。”
庄谨年笑了，开口呛她：“你这是缓过来了，有劲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