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陈焘伸手在他怀里翻出那个泛旧的绣月季的荷包。
严氏看见那荷包,“这不是三娘的荷包么,我前几天见她时还看见她带着。”
陈焘:“你若是一连七天没回去,这个荷包怎么会在你这儿?”
姚参:“这,这是……”
裴笙看他这心里有鬼的模样,重重地拍下惊堂木,“大胆,本官早就命衙役打听你的去处,一无所获,现在看来你才是嫌疑最大的人,你还不从实招来。”
姚参看着旧荷包,无奈之下道出了那天事情的经过。
那日中午姚参输光了钱,回来找黄三娘要钱。黄三娘此时正在堂屋,姚参进堂屋后把牙签往地上一扔,就问她还有多少钱。
黄三娘看他这幅邋遢的赌鬼模样,从袖子里摸出五个铜钱拍在桌上,“钱都给你,家里就剩这么几个钱了,都拿过去赌,输了钱来找我要,赢了也不见你带钱回来。”
姚参拿起那五个铜钱,“这几个钱够赌个鸡毛,你那荷包里装的不是钱?”
黄三娘急忙护住荷包,里面装的是她前天当银镯的钱,还要留着买鸡蛋红糖给自己补身子。
姚参见钱眼红,直接伸手来抢,挣抢荷包时,他袖里掉了一个铜钱,只不过两人都顾不得了。
最后黄三娘被一把推倒,姚参得了钱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着就如同众人在堂上听见的,姚威听见动静后进屋,看见后娘倒在地上后吓得直接翻墙逃跑,曹老太太看见逃跑的孙子,于是设法帮孙子掩饰。
裴笙中午审完姚威时,原以为是姚威口风紧不认罪,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话。
本来还想一气儿判了此案,让刑部的陈大人知晓自己断案的本事,没想到陈大人的儿子是个查案的好手,找到了真凶,裴笙顿时有种棋差一招的感觉。
他冲陈士诚客气地笑了笑,“此案已然明了,本官刚刚上任,对判案还不甚熟悉,这案子不如仍由陈大人来判吧。”
陈士诚也没有推让,他站起来走到首座,裴笙恭敬地给他让位。
陈士诚对着下面跪着的姚参说道:“姚参,你失手误杀了妻子,在赌场泡了几天浑然不知,发配到涂州,来人,先把他压入大牢。”
姚参不死心的喊道:“大人,我是无心的……”
没喊几句就被衙役带了下去,严氏擦着眼睛,痛惜自己女儿嫁了个孽障。
陈士诚看向姚家剩下的二人,“你们祖孙二人虽然没有犯罪,但是知情不报,延误官府断案,按律当受罚。曹氏年岁已大,本官不予责罚,但姚威要罚杖责十下。”
曹氏和姚威在下面磕头,姚威挨了十下之后,陈士诚就宣布退堂。
案子了结,陈士诚和陈焘来到后堂,陈盈和沈清思蹲下来绕到屏风后面。
“焘儿,这次多亏了有你,不然你爹就真被那位裴大人看扁了。”
陈焘:“爹,其实今日破案的功劳不在我,是……”
他瞥见藏在屏风后的陈盈给他打手势,张着嘴吞下了后面的话,打着哈哈混过去了。
陈大人让陈焘帮他拟好公文,陈盈趁爹爹没发觉,拉着沈清思溜出了衙门,然后坐上马车离开。
赵骥在衙门大门口附近张望了半天,没看见陈盈她们的影子,他抬头看看天色,突然想起下午还有球赛。
现在飞奔过去还差不多能赶上,赵骥往门口又看了一眼,陈焘正好出来想跟他道谢。
赵骥突然抓住陈焘的袖子,“陈焘,我带你去打马球。”
陈焘推辞道:“赵兄,我又不是虎卫营的人,随便去那儿不合适吧。”
赵骥:“这有什么,营里经常来外人一起赛马打球,今天下午比赛,你给我那队凑个人数。”
陈焘听了连忙摇头摆手,“我不行,不行,真的不行,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不成,其他人好多都被我得罪了,我一时找不到,你一个男的,干嘛一口一个不行?”
赵骥看他这畏缩样儿,反而觉得今天非得吓吓他不可,“快走,你连球杖都不用拿,别废话了。”
陈焘实在犟不过他,只能被他拉扯着去了虎卫营。
两人来到虎卫营的跑马场,苏长松已经到了,他右手还绑着纱布,正站在栏杆边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苏长松看见赵骥,连忙跑过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赵骥:“干正事耽搁了,我们红队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吗?”
苏长松:“还没呢,青队和蓝队先打了一场,刚刚又有几匹进贡的野马跑到场上去了,几个师傅好不容易才把它们驯好骑回去……陈公子怎么也来了?”
赵骥一手拽着陈焘去了红帐篷,把自己多余的球衣丢给他,“快换衣服。”
陈焘脸色更加惨白,委屈巴巴的换衣服。
苏长松跟进帐篷一看,奇怪道:“陈公子,你怎么也在换衣服?”
赵骥头也不抬道:“他要来打马球。”
苏长松看着陈焘,又看向赵骥,“你别闹了,他万一摔伤了,长公主可是要大发雷霆的。”
赵骥:“没事,他骑着马躲开其他人就是了,我还怕人不够,姚威要不是挨了打,我就喊他来了。”
苏长松也开始解衣服,“罢了,我也上场。”
赵骥:“可你的手……”
苏长松:“我用左手也不会输给他们。”
赵骥立马没了顾虑,“好,今天要赢回来!”
几人换上了红色球衣,赵骥和苏长松倒是利落抖擞,只是陈焘明显在微微发抖。
赵骥转了转手腕,“走,上场去。”
红绢马车,陈盈还在回想公堂上的事,“我都没想到她是被丈夫推倒死的,那些大人也都没想到,你怎么去看了一回儿就猜到了?”
沈清思:“这也不难,我在一本探案集上看过,如果是他杀,那凶手要么是仇家,要么就是邻居朋友,最有嫌疑的就是身边的亲人。姚家住的人就那么几个,老奶奶没有推人的力气,姚威不像是在撒谎,那就只能往她丈夫身上想了。”
陈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又来到仙乐坊歇脚,刚下了马车,一个穿着暗褐色男装,梳着编花高辫的少女一瘸一瘸的走出来。
“盈盈你去哪儿了,我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沈清思打量这位男装打扮的少女,只见她和自己年纪相仿,肤色略黑,容貌周正,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但眼睛又圆又亮,多添了几分可爱。
陈盈:“小枫莫恼,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干什么去了,对了,这位就是燕儿,咱们小时候一起玩的。”
苏小枫左脚微瘸地走过来,“燕儿,燕儿你回京啦。”
沈清思:“小枫。”
苏小枫高兴地单腿跳了两下,“燕儿,好久不见,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沈清思摇摇头,“暂时是不会了。”
苏小枫:“我之前在养伤,娘一直不准我出来,盈盈你也瞒着我。”
陈盈:“这不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么,好啦,咱们先上楼吧,你打扮成这样子,路过的人会说仙乐坊里有男人随便进出的。”
虎卫营的跑马场,第三场马球赛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薛延康领头的四人队气势汹汹。
反观另一边,苏长松用左手只能防住一人,陈焘能保住自己不被碰到已是万幸,另一个队员水平一般指望不上,主场的只有赵骥。
陈焘伏在马背上,四处躲闪,他虽然会骑马,但大都是慢悠悠地散步,哪像现在这样,周围的几匹马绕来绕去,球也飞进飞出。
他怕的想闭眼,又不敢闭眼,只能默默祈祷比赛赶紧结束。
苏小枫掰碎了一大块核桃酥,“真没想到,你们还真的帮官府破案了,燕儿,你真聪明。”
沈清思淡笑着摇摇头,“只不过运气好猜对了罢了。”
陈盈撇着嘴说道:“赵骥这回也算帮了忙,犯人是他抓住的。”
苏小枫一手接着桃酥渣子,“赵骥,他怎么这么好心帮你们抓人?”
“那还不是因为……”陈盈说了半句,见沈清思正在看着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对了,燕儿会弹古筝,你不是说枫社缺个会弹古筝的人,这下不用愁了。”
赵骥一挥球杖,又一个球进了对方的短门。
苏长松自言自语道:“赵骥今天怎么了,这么来劲儿。”
陈焘在马上苟延残喘之余,继续佩服赵骥的体格。白天他明明东街西巷跑了那么久,现在居然还有力气赢球。
一炷粗香快要燃尽,赵骥眼疾手快地挥杖,又进了一个球。
苏长松看着场上比分,高呼道:“赢了,赢了!”
薛延康揣着气,愤愤地丢下球杖下马。
赵骥下马后抖了抖汗湿的衣领,“走了,回家去。”
苏长松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只见一边的陈焘下马后直接倒在地上。
赵骥挑了挑眉,“不是吧,他一直趴在马背上,这还能累晕倒?”
苏长松蹲下去端详了一会儿,“他可能是紧张过度。”
赵骥正要上手掐他人中,陈焘已经自己撑着地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