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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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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陈焘老实答道:“我们去南街的葫芦巷。”

    赵骥:“哦,你们是去那儿啊,那地方你们又不熟,我带你们去吧。”

    陈盈和沈清思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大乐意这个人跟着去。

    陈盈:“你今天不去虎卫营打马球了?”

    赵骥:“今天休息,明天比赛。”

    陈盈无话可说,只好任由赵骥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带路。

    沈清思挽着陈盈的手跟在后面,她忘了问陈盈这少年是谁,心里默默想着太京里出生显贵又姓赵的都有谁。

    陈盈故意落后几步,在沈清思耳边说悄悄话:“燕儿,他是长公主的儿子赵骥,你还记得他吗?”

    沈清思心里突突地一跳,却只是微微摇头。

    陈盈:“不记得最好,这种人最好就不要理他。”

    沈清思发觉陈盈也对赵骥印象不佳,觉得她们俩真是闺蜜所见略同。

    到了葫芦巷后,几人又打听姚家的住址,陈焘还询问巷子里几户人家关于姚家的事,他虽然每天都在屋里念书,但在父亲跟前听了不少刑部的事,对官府查案的方法了然于心。

    赵骥后知后觉的冲他问道:“你们打听姚家干嘛?”

    陈焘:“家父那里有件案子与姚家有关,我来打探打探情况。”

    赵骥哦了一声,眼睛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面穿青衫的少女身上瞟了一眼。

    来到姚家时,几人只见门口坐着一位年近半百的妇人,眼睛红肿,穿着打扮朴素,旁边站着一个仆妇打扮的老婆子,两人半灰的发髻间都簪了一朵白花。

    赵骥先上前问道:“阿婆,你们是姚家的人吗?怎么在这儿坐着?”

    那位妇人看赵骥等人样貌和打扮都不俗,连忙站起身来答话。

    “这位小少爷,老妇严氏,正是这家死去的媳妇的亲娘,官府说要待会儿派人来重新查验,让我们先回来等着。”

    陈焘对着门内作了一揖,“这位婆婆请节哀,听说今日有人去衙门喊冤,婆婆知道吗?”

    严氏低下头,神情悲痛,“是啊,正是我去喊的冤,我那女儿五天前还回了趟娘家,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陈焘又问道:“婆婆,听说您去衙门喊冤,还咬定她不是自己滑倒的,这是为什么?”

    严氏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白帕子,捂了捂鼻子,“我女儿三娘她怀有身孕了,才刚两个月,还没跟别人说,只告诉了我。都说前三个月最关键,所以她走路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她本来就谨慎,怎么会在屋里滑倒。”

    陈焘问路事也跟巷口住的人家打听过,姚参的原配夫人十年前就病死,这继室黄三娘是姚参去年升任总兵时嫁过来的,谁想到姚参不到一年又被降职。邻居都说那姚参只爱喝酒赌钱,从不问家计,要不是三娘还有些嫁妆,他们家日子早就过不下去。

    严氏:“上个月姓姚的因为玩忽职守,连伍长的职位都被罢了,我劝女儿和离,她偏巧又怀了身孕,可怜我那女儿三十还不到,现在就躺在一口没刷漆的棺材里,家里连元宝香烛都买不起。她那婆婆也不好相处的,以前三天两头就和她吵架,她丈夫也不管这个家,她没钱时只能当首饰,她命苦啊……”

    严氏越说越激动,一边哭嚎,一边用帕子不住拭泪,陈焘和陈盈都觉得这婆婆说的是挺可怜。

    赵骥抱起手臂,扬声说道:“行了行了,等官府的人来了再哭,你冲我们哭什么?”

    严氏被赵骥大声吆喝后,一对儿红眼有些害怕地看了看他,然后就擦干眼泪不敢出声了。

    陈焘小声劝道:“赵兄,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至极,你别这么不通人情嘛。”

    赵骥:“我没别的意思,女人眼泪虽然不金贵,也得留着关键时候流,她到该哭的时候眼泪干了怎么办。”

    陈盈在一边又偷偷白了他一眼。

    沈清思对陈盈说道:“如此听来,那位夫人确实不太可能自己摔死,我们要不要进宅子看一看。”

    陈盈微苦着脸,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你还真的要查这事啊?那屋里可还停着棺材呢……”

    陈盈她本来以为沈清思只是好奇,没想到她还真想探个究竟,陈盈看着身板比自己还要柔弱不少的沈清思,觉得她听见有死人应该吓得晕上一晕才对呀。

    此时,前面巷口走来几个官府的人,陈盈怕被熟人看见,推着他们几个躲在一边的墙后。

    几个衙役进了姚家,约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和哭泣不止的严氏一同出来。

    跟出来送人的还有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太太和一位十五六岁,脸蛋泛红的高个儿少年,那老太太就是姚参的娘,在门前还和严氏争吵了几句。

    墙后面的几人探出头偷看,赵骥看清楚那位红脸少年的脸,“原来这是姚威家啊。”

    陈焘:“赵兄,你认识姚家的人?”

    赵骥:“也不熟,就是在营里见过几次,前天下午我让姚威凑数打球,结果他一直失手,害我输了一场。”

    沈清思突然开口问道:“那天下午打球赛时,他是不是心神不定?”

    赵骥见少女突然问他,突然支吾道:“啊?哦,好像是。”

    沈清思低头沉思了片刻。

    衙役们已经都离去,严氏也失望地带着婆子先回了家。

    几个人从墙后出来,赵骥:“你们还进不进去了,我先翻进后院去看看。”

    说话间,赵骥已经几步蹬上了墙,他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右侧浅灰色瓦上有处暗褐色的斑记。

    沈清思见他在墙头定住,忍不住问道:“后墙上有什么痕迹么?”

    赵骥又细看了看,“像是手指印上去的血迹,没错,肯定是血。”

    他跳下去细瞅瞅了内墙,发现墙上还有半个泥色变淡的鞋印,他抬脚比了比,发现鞋印和自己差不多大,鞋底花纹也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后院荒芜一片,没什么可看的,赵骥随意看了几眼就又翻墙出去。

    陈焘听说后墙上的脚印和血迹,觉得此事果然不简单。

    赵骥眼睛一亮:“肯定是姚威从这儿翻墙出去,鞋子和我脚上的飞云靴一样,是虎卫营的士兵才有的,瓦片的血迹也就这一两天粘上的,和那女人死的日子正好对得上。”

    陈焘恍然大悟道:“听邻居们说,黄三娘和继子还有婆婆的关系都不好,当日中午吃饭时三人好像还吵了一架,倘若黄三娘真是被人推倒碰死,也像是有力气的年轻男子推的。”

    说毕,他又低头摸着下巴想了想,“可是时辰对不上,邻巷的王婶说她未时正来姚家送洗好的衣服,还看见了黄三娘在堂屋里站着走动,未时正,姚威不是该去打马球了吗。”

    赵骥愣了下,他亲眼看见的,未时正他们开始打球赛,一直打到申时正,姚威期间都在马场。

    沈清思问陈焘:“那位王婶真的看清楚了?”

    陈焘挠挠头,语气有几分不确定,“听葛捕快说,那位王婶有些斜眼,上街有时还会认错人。”

    赵骥:“那她说的就不一定对了。”

    陈盈插嘴道:“什么对不对啊,哎呀,你们怎么都觉得是被人推的呢,她说不定真是脚底打滑自己磕死的,天都快黑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陈焘抬头见天色果然不早,提议说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查访,几人也都点头同意了。

    回到街上,陈盈先把沈清思送上沈府马车,目送她离去。

    陈盈正要上马车时,赵骥突然追上来。

    “唉,你这个新朋友是哪家的人,叫什么名字?”

    陈盈看着他,昂着脸哼了一声,“就不告诉你。”

    赵骥:“哎你这人!”

    陈盈看着他竖着眉毛的样子,心头一阵得意:等着吧,以后有你吃瘪的时候。

    次日上午,一群太监宫女端着叠放整齐的云锦来到太后的宁寿宫。

    内务省掌管宫中贵人的吃穿用度,每年四月中旬,皇上和众嫔妃都要裁制新衣,各宫的香料果盘和应季的摆设都要重换。

    陈皇后执掌凤印,表面上统领后宫,但她不爱自己拿主意,从来都顺着太后的意思,如今朝堂和后宫皆以太后为尊,各地新上供的东西,凡是太后喜欢的,都要先经太后的眼过一遍,然后再分发调配。

    陈皇后:“母后,今年新上供的云锦送过来了,母后可要先看看。”

    苏太后今年已经四十有八,但保养的像是三十几岁的妇人,她身着褐色绣金灵芝的外衣,佩戴的饰物是彰显长辈身份的古朴款式。只不过些宫里人都知道,太后年轻时喜欢打扮,就算现在已经当了奶奶,穿着打扮不能再如从前那般鲜亮时髦,但还是喜欢欣赏这些新式样的绸缎首饰胭脂花粉。

    苏太后亲自过去翻了几匹锦缎,“不错,料子还是一样的好,按各宫喜欢的颜色送去,要是有不够的,就再去选一批来,份例不够就从皇上的衣帽局那里匀过来。”

    陈皇后眼睛侧视了一下,然后点头说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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