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最后的哀鸣
远远看过去，几人之间的气氛和谐极了！
这样的和谐气氛却深深的刺痛了杜春生，他窝在那里，远远的看着，眼神里的祈求多希望能让人看见。
不同的是，此时他已经不是祈求百里玄能救他了。
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他只是祈求百里玄几人的目光能朝着他这边看一看，兴许看懂了他眼里的深意，这些人就能幸免于难。
他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心看着这些人也落的和他一样的结局。
今天的一切一切，都和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唯二不同的就是，他那时候没有这场所谓的祭祀，更没有人意图提醒过他。
他经历过的一切苦难，是真的不想这群人再原封不动的经历一次。
特别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妹妹，她更不该经历这样一切。
奈何，他无力改变什么。
只剩痛苦的“呜呜呜”声。
那是他最后的哀鸣！
一刻钟后，祭祀一切准备就绪。
柳村长和百里玄告辞后，和参加祭祀的村民们一样，换上了族中特有的服饰。
柳村长和几个壮汉，更是身着盛装出席。
他们身穿一席深蓝色长袍，袍子上绣满金色的图案，好似蔚蓝的天空，冉冉升起的太阳。
额前是一条同色系的抹额，抹额上用金色的绣线绣着复杂的符文，符文附近是一对展翅高飞的翅膀，抹额正中的位置嵌着一颗质地上好的红色宝石。
抹额下面的脸，不知道用什么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粉末，搭配着深蓝色的衣服，不显诡异，却有种超越尘世的洒脱和随意。
特别是那枚红宝石，在月色的映照下，折射出特别的光芒。
腰间系着一根宽大的腰带，腰带上坠着各种不同的刀具。
空松的袖口无风自动，这一刻的柳村长，身上好似多了分不属于世间的神性。
在黑夜的映衬下，整个人都圣洁、古朴、神秘起来。
柳村长带着柳岩几人从容不迫地踏上祭台。
此时此刻，村民们也歇了平日的吵吵闹闹，瞬间转换神色，一脸严肃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朝着祭台走去。
路过百里玄几人身边时，柳村长的步子稍稍停顿了片刻，微不可察的朝他们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朝着高台走去。
“接下来，万事小心！必要时，切记屏气凝神！”
眼瞅着最后一个村民也登上了祭台，百里玄这才找到机会，侧身对着几人轻声说了句，略一思忖后，他又补了一句。
“必要时，各自逃难！记得护住懒懒！”
得到几人的肯定答复后，他这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祭台。
他想亲眼看看，看看这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如何作妖。
饶是对方再人多势众，总不能霸王硬上弓，把他们硬绑上台吧？
夜色的遮掩下，倒是方便他观察每一个人神色间的变化。
可看来看去，他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更疑惑了。
没错，就是疑惑！
依着他这么多年翻阅的古籍记载来看，这一整套的祭祀流程，比那钦天监的监正都要来的烂熟于心。
更重要的是，一丝一毫疏漏都没有。
若是一开始百里玄只以为这所谓的祭祀是一个针对他们的噱头的话，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这柳村长身上还真有那么点东西。
百里玄在脑子里快速的把这一天一夜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过了一遍。
难道，这祭祀是用来……
他心头一跳。
莫不是，这村子里还真有点不为人知得东西在？
“乡亲们！”
不等他继续深思，柳村长的声音从祭台上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祭祀的流程已经差不多快结束，接下来，就是我们今日祭祀的重要流程——祈福！
本次祈福，是为那山林怪物荡涤心灵而设，故而，先把山林怪物带上来！”柳村长声音里的沉稳和冷酷，与平日的样子大不相同。
“带怪物！”
“带怪物！”
“带怪物！”
“……”
村民们的声音似传声筒般响起，一个传一个。
好似此前曾做过无数次一样。
“是！”最后响起的，是柳岩和另一壮汉的声音。
他们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村民们顿时闭嘴，周遭立刻恢复安静。
整个祭台上，或者说整个村子里，只剩下柳岩和壮汉走路的声音。
他们一步一步又一步，脚步沉重的朝着杜春生走去。
对此，柳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到杜春生被带上祭台，他才再次开口。
“开始吧！”
“是！”两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见柳岩在另一个壮汉钳制住杜春生的那一刻，他走至杜春生身边，拔掉杜春生口中的破布后，又放心大胆的解掉了一开始就绑着杜春生的绳子。
然后，在两人的合力下，几日来不吃不喝的杜春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送到柳村长跟前。
看着威严庄重的柳村长，饶是做好赴死准备的杜春生，这会儿双腿也不自觉的打起颤来。
死到临头，他怕了。
“小妹妹，快跑！这村子里的都是坏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做不到殊死一搏的杜春生费尽心力的喊道。
“小妹妹！有多远跑多远！不然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大叔！快带小妹妹走！”
可是，他的忠告无人应答。
不光村民们对他的开腔无动于衷，就连他给忠告的一行人，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特别是那个年幼的小妹妹，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她。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对方还冲着他甜甜的一笑。
这样的笑容，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了。
若是换个地方，这样的笑容足以温暖他那饱经风霜的心灵。
可此情此景，这样的的笑容却如刀子般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凌迟着他。
是不是他真的是灾星？
但凡他想珍惜想护住的东西，都会快速的在他面前消失，独留他一个人在这世间，舔舐着那千疮百孔的心？
他，把懒懒即将面对苦难的原因纠结于自己身上，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中去。
他的内疚，与村民们的冷漠两相对比，极尽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