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李知云信了八分,一是她从没有往外说过自己梦里的场景,二是这套说辞确实与林城昨天说的差不多,她看林城的目光不由的带上了些怀疑。
但林城毕竟是多年的老油条了,惊慌了一瞬后立马淡定下来,慢悠悠道:“一面之词,李女士如果觉得我是骗子大可以不按我的方法来,只是——”林城拖长了尾音,意思不言而喻。
李知云虽怀疑,但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然是不敢出一丝差错。季眧发现李知云的犹豫,起身将小木人连带着纸人一起拿过来放桌上,手指戳了戳造型有些丑的纸人:“送替身,听说是化解童子命的一种方法。”
林城冷冷的看着他,直觉告诉他对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送替身真的是随随便便就能送的么?”季眧随性的靠坐在沙发上,手指还不经意的点在桌子上小木人的肚子上。
小木人默默流泪:行吧,你高兴就好,我的尊严又算什么?
“这相当于将命主的灵魂送入纸人体内将其带走,那这人——”
季眧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加重:“还是原来的人么?”
李知云瞬间爆出一身冷汗,林城却是轻蔑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按你这么说,岂不是都不能用送替身这个方法了?只学了点皮毛就敢出来胡乱说话?”
季眧被嘲讽了也不生气,他歪了歪头:“是么?”说着动作随意的摸出了张符朝桌子上的纸人甩过去,小木人对昨晚的事还有深深的恐惧,见此立刻往旁边一跳,生怕一不小心殃及到自己。
小木人刚离远了些,就感觉身后有热浪袭来,原是这符触到纸人的一瞬间便自动引燃,将纸人包裹在不断跳跃的蓝色火焰中,空气中隐隐响起“啪啦”的声音,说来也奇怪,纸明明是最易被燃烧的东西,可这纸人虽置身火海,却并没见一丝一毫被烧坏,仿佛这火是透过纸在灼烧些什么别的东西。
林城面上滴下一颗豆大的汗珠,自刚才起他就悄悄将左手背在身后不断的掐诀,试图将这火压下去,可惜没有半分用处,他心里暗恨,这样下去她怕是撑不住了
果然,没过几秒,一声似是忍了许久的凄厉尖叫终于爆发出来,纸人中迅速滚出一个年轻女子,只是没想到,她从纸人里跳出来也并没有摆脱这蓝色火焰,这火就像是牢牢黏在她身上一样,走到哪跟到哪。
李知云被吓得尖叫了一声,慌乱的倒退两步,手指在纸人和这女子间来回移动,声音颤抖:“这!这是什么东西!”
张晏临倒是对这些非科学画面接受良好,他扶住李知云带着她坐回沙发上。
眼看着女子气息越来越弱,季眧打了个响指,女子身上的火焰应声消失。
张晏临:卧槽牛啊!这b装的满分!
“呀!这怎么就烧出个人来?”季眧装出一脸惊诧:“林大师你应该认识吧,毕竟是你带来的纸人啊。”
女子出现之时林城就暗道不好,还没等他想好借口,季眧又说道:“不过这用来送替身的纸人里竟然自带着一个魂,莫非”
“莫非是想将原本的真魂送走,安进来一个假的?”季眧坐直身子紧盯林城,眼睛里划过一道暗光。
林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里翻了车,他自知今天这单是干不成了,狠狠剜了季眧一眼,急速结印将那纸人中的女子召回,伸手抓过包就向外跑去。
张晏临哪愿意这么轻易放了这个狗东西,嗷地一声站起来就想追,刚跑两步就被季眧拽住了。
季眧:“嚎的不错,再来两声?”
张晏临:
“滚!那王八蛋跑了,你还不追?”
季眧屁股没有一点动地的意思,意味深长:“让他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晏临总是无条件信任季眧,挠了挠头:“你们跟和尚是不是竞争关系啊,这会你也得埋汰埋汰人家。”
季眧:???
张晏临:“你说那王八蛋是和尚。”
季眧怜爱的看着张晏临,宛若看一个二百斤的智障:“俗语,俗语你懂么?”
相比这边的欢乐气氛,李知云像是刚刚回过神,她不傻,明白自己差点就被人骗了,骗钱事小,骗命为大,她带着一身冷汗脚步虚浮踉踉跄跄跑过来抓住季眧的手,带着明显的哭声:“阿姨谢谢你,小季,多亏你在,不然我就害了晏临啊。”
季眧站起身将李知云扶坐在沙发上:“阿姨,张晏临运气很好,即使没有我,他也不会有事。”
李知云已是说不出话了,只能哽咽点头。季眧见状让张晏临好好照顾母亲,自己便告辞了。
季眧从张晏临家出来正是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时候,他将手抵在额间虚挡住一部分阳光,加快脚步打算去最近的商场吃个饭,打算这事彻底解决后再回店里。
季眧吃完饭又在商场里消磨了下时间,等到大概五六点的时候他才出来,没有一丝犹豫,叫了辆车直奔城南。
时间不巧正赶上晚高峰,季眧所在的车走走停停,到一条街口那彻底停住不动了。
“诶呀,这撞得,真惨啊。”
“叫救护车了么?唉”
外面路人的嘈杂议论声透过开着的车窗飘进来,司机压不住好奇心探脑袋出去看了下,司机边看边解说,声音透着惋惜:“出车祸了,两个出租车撞了,唉,那车都变形了,不知道人咋样。”
季眧一听,在心里默默希望人没事,这时外面的声音又一下子大了起来,季眧还没来得及看,司机大哥已经共享前方情况:
“路人把两辆车里的人搬出来了,卧槽,这车都撞成那样了,这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什么运气啊,紫微星转世吧!”司机大哥连连称奇,看到后面那位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人时,大哥有点不忍心,把脑袋收了回来:“唉,另一辆车的司机就没这个运气了,应该能救回来吧”
季眧不太想亲眼目睹这种场面,也没有张望,只接了句:“希望吧。”
在交警的协调下,前方车龙有所松动,司机大哥一脚油门,与两辆相撞的车擦肩相过,那位死里逃生的司机站在一边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手臂,喃喃道:“我真没事,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此时若季眧抬头,就能发现这位运气爆棚的司机就是前几天他留下平安符的那一位。
半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大门口停下,跳下来一个白白净净青年,季眧下车后手里攥着个迷你小罗盘,原地转了两圈找到方向后便将罗盘收起,抬腿朝着北侧第二栋走去。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不早了,天虽没黑透但也笼着一层薄薄的夜色。
季眧穿过楼群,推开三单元的单元门,脚步轻盈向六楼窜去。刚过五楼拐角,季眧听到空气中似是有另一道隐蔽的呼吸声,季眧脚步放慢,低垂的右手竖起两指,做好准备后悄悄从拐角探出头,抬头看向斜上方台阶上的人。
那人背对着季眧,身姿修长,穿着件白衬衫,后颈隐约露出一截纹身,没待季眧看清具体纹样,那人就微侧了头,视线扫向后方,随即转身过来,神色冷漠,面上不含悲喜,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
正是谢持渊。
季眧一看是谢持渊,立刻整个人蹦跶出来,不知是不是季眧的错觉,见到自己后,谢持渊的眉目似是变得柔和了些许,刚才那股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势也瞬间消失,季眧摇头暗骂自己自恋过了头,三两步跑上去凑近谢持渊。
“大人,你怎么在这?”
谢持渊言简意骇:“出了件事,查线索查到这里。”
季眧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三言两语便将张晏临的事与谢持渊讲了一遍。
谢持渊听完点头,赞许道:“处理得不错,但此事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