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谢珀的唇角弯了弯,合袖作揖,“公主殿下放心,臣已处理好了。”
昨天一共有三批人,她所说的连累大概认出是景阳推了她,但是后两批人是冲着他来的,现在倒说不好谁连累谁。
“你们下去吧。”萧景芯摆了摆手。
内侍们停下肩辇,退到一丈之地外。
她端坐桥辇上,气势也不弱,仰头看着谢珀的眼睛,“只过去一夜,你就处理了?不是诓我的吧?”
手上的软鞭被她绕在手指上,棕色皮鞭衬得葱白手指格外惹眼,但是她语气却十分不善,就像是谢珀若骗了她,一顿鞭子是免不了了。
谢珀笑了笑,抬头望向从太医院匆匆赶过来的两人。
太医年迈,内侍恨不能背着他走,一手扶着太医,一路疾走。
上了明阙台,见到萧景芯,他们赶紧过来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马公公,你们这是要出宫?”萧景芯颔首。
“回公主,景阳郡主早上坠马伤了膝盖,昭王请了几个医馆的大夫都说医不好,以后可能不良于行,苏侧妃入宫哭求太后,太后懿旨宣张太医前去看诊。”
马公公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说清原委,“陛下得知,特降旨恩准昭王在京陪郡主养伤。”
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咱家这急着去宣旨,昭王已备好了北返的车驾,怕去晚了赶不上。”
“微臣告退。”年迈的太医刚缓过来,又急匆匆跟着马公公走了。
“你干的?”待人走远,萧景芯惊讶地望向谢珀。
“公主还满意吗?”谢珀背着双手,淡然看向她。
萧景芯一时间觉得眼前人是个迷,高深莫测,一眨眼,他又恢复寒门书生的清冷模样。
“可他还活得好好的。”萧景芯微哂。
她明明是想要昭王的命。
“他若死了,倾刻间就会天下大乱,他可是奉旨入京。”谢珀弯腰扶着肩辇的椅背,压低声音,“宁王陈兵西北,昨天萧显璋派出亲随往西去,公主觉得这是不是送给宁王一个绝佳的借口?”
两人挨得近,灼热的气息拂过,萧景芯蓦然红了脸颊。
站在远处的内侍们见两人交谈甚欢,状元郎还帮公主理了理风吹乱的斗篷。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就懂了同伴的意思。
公主殿下和未来的驸马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模样皆是一等一的好,天上神仙只怕也不过如此。
而在萧景芯看来,谢珀就是想趁她不方便走路的时候欺负她,还靠这么近,“好好站着说话。”
她用鞭柄戳了戳谢珀的手背,谢珀白皙的手背霎时染上一点红。
“有人在看着我们,公主也不想被人知道你干了坏事吧?”
“哪里?”萧景芯果然被他绕开,抬头左右看了看。
远处保和殿的廊下,太尉齐睿明和户部尚书许谦正望着这边。
“大人,如今礼部侍郎是指望不上了,下月初选恐怕是就要换人。”许谦皱眉轻声地说。
“会有人顶上去的。”齐睿明慢悠悠整了整袍袖,抬步走下石阶。
许谦跟在他背后,“也是。只是放粮之后,京中物价估计要稳下来,今秋欠收,这天气眼看着就要入冬,这样一来也好,年前时间足够周转的。”
两人边聊边走,许谦抬眼望了一下前面的谢珀和萧景芯,“太子还是太年轻,难怪陛下要让谢纯之兼东宫侍讲,这位状元爷的文章倒是写得真好。陛下此举真是妙啊,每日入宫两个时辰,一举两得。”
既指点了太子,又让公主安于宫中,他们再想对付谢珀也得收敛一点。
齐睿明脸色微沉,许谦在他身后毫无察觉。
萧景芯见两人过来,伸手与谢珀轻轻握了一下又放开,脸上现出少女的娇羞颜色。
见此,谢珀略略挑眉,他还担心刁蛮公主不屑于作戏。
齐睿明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沉郁之色,他样貌本就极好,车轻时也是天下有名的美男子,又位列三公之首,浸淫在权势富贵之中,威势极重。
“参见公主殿下。”两人行了礼,齐睿明看了看肩辇,微微一笑,“公主,状元郎一人可抬不动肩辇。”
“见过齐大人,许大人。”谢珀躬身行礼,一身书卷气,白皙的脸上似乎还有窘色,像是被公主缠得久了终于来人为之解围,语气含有一丝感激。
许谦哈哈大笑,“年轻就是好啊。”
几人逢场做戏,东拉西扯闲聊数句,齐睿明才与许谦一同离去。
“东宫侍读?”萧景芯不快地瞥了一眼还维持满脸窘色的谢珀。
上辈子可没这么发展,上一世这时候应该是她时常去涤北大街寻他,他不耐烦,然后被户部官员排挤,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陪太子读书罢了。”谢珀轻笑,“还是公主殿下希望我去鸿胪寺接待外来使臣?”
“翰林院不是挺好的吗?”萧景芯小声嘀咕。
谢珀只装作听不见。
“东宫侍讲也好,方便了本公主。”萧景芯突然抓住他的手,与他交握,“怎么说这会儿全京城的人都以为我们好事将近,你说是不是?”
如愿以偿地看到谢珀眼中闪过一丝被调戏后的蕴怒。
以前她就知道,谢珀不喜欢别人摸他的手,她现在不但摸了,还举到眼前点评。
“太细了,果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谢珀最后是被气走的,刚出宫门就用帕子捂嘴猛咳。
“公子,我们来了。”
远处一辆马车急速驰来,车上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赶车,驰到近前,拉车的马人立而起,堪堪停在他面前。
这控马技艺只怕放眼雍京也没几个马夫比得上。
其中一个圆脸少年跳下马车,拿下一张脚踏櫈,扶着谢珀上马车。
谢珀一上马车,脸色就苍白起来,情况十分不好。
“你再这么多来几次,神仙也就不了你。”
车中,身穿白衣的俊秀青年倚着车壁,不紧不慢地取出银针,“扶住他,我要施针了。”
马车稳稳急驰,任谁都不知道车马里有一场与死神的较量。
“白公子,咱们公子不会有事吧?他晕过去了。昨晚还发病来着。”
“别大惊小怪,现在还能救活。哎哟,这还有一颗上好的老参。”
车中时而飘出一两句细碎的话语,又渐渐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