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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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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芯怔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谢珀观察如此细微,她还以为她装得很好,大胆向父皇请求赐婚,还写了很多情笺,画了好几张画。

    这么多人深信不疑,觉得她喜欢谢珀。

    “你说得对。”萧景芯将双手放置在膝盖上,“本宫只想和你谈笔交易,你把这当成合作也行。”

    她微微倾身,靠近谢珀的耳朵。

    “本宫想把昭王留在雍京。”

    她的声音很轻且满含杀气,谢珀却听得清清楚楚,“殿下与景明光是好友,却对他父亲有杀心,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同样很轻,手指无声地叩着膝盖。

    一时间马车里很安静,只听到车轮滚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和马夫的驾马声。

    谢珀心念电转,思虑着种种可能。

    “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让殿下察觉出昭王有不臣之心?”

    近十几年,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多次不遵朝庭号令,昭王在北州府经营了几代人,兵强马壮,拥兵自重,偏偏齐太尉建议尽早削藩。

    皇帝刚完成迁都,好大喜功,想着做千古一帝。

    谢珀不是不知道这些。

    萧景芯点了点头,重生之事玄之又玄,既然谢珀为她想了个理由,她应下就是了。

    “这事不宜操之过急,以免他狗急跳墙。”谢珀摇了摇头。

    “但是等你们做好准备恐怕就晚了!”上一世显然就没准备好。

    谢珀抬眼望她,“殿下,朝中局势复杂,并非只有昭王觊觎帝位。”

    养在深宫的公主即便会骑马射箭,又怎么看得穿权势的诡谲?

    “你们是无力面对才这么说的吧?”萧景芯把下车帘,车中光线暗了下来,只有谢珀那一边的雕花车窗有光线洒下来。

    忽明忽暗的阳光在他俊美的脸庞来回跳动,他抬腕轻点窗棱,骨相清晰的手背点在窗花之上,“公主殿下的激将法让人无法反驳。”

    他的声音极好听,像传世的名琴在最厉害的琴师手中拨动。

    寒门官员都是文官,在军中无权,即便是刑部也只审案,于用兵上毫无建树,兵部户部多年来是由齐家把控。

    如今皇帝都闭目塞听了,若非晏扬多次上书,早被架空。

    “那你是同意与我结盟了?”萧景芯心中数了数自己的优势,“我已经让父皇将我们的婚事推到明年,这几个月够你们布署了吗?”

    “殿下为何信我?”谢珀伸手拉下车帘,车中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萧景芯平时喜欢在车中休憩,帘子拉下,不担遮了光,外面的声响也传不进半点。

    她无端心跳加快,“你要干什么?”

    黑暗里只听到谢珀低低地笑声,紧接着他一用力,帘子又拉开了,光线涌入,刺得萧景芯抬手遮眼。

    “殿下不信臣。”谢珀笑了笑,“不过,臣答应了。”

    “这是我根据景烁说的画出来的地图,北州府的马先去了一处名为永胜谷的地方,然后再分运往各地,其中征北军是最早送去的。”

    萧景芯见他答应,忍痛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薄纸。

    虽然萧景芯也不全相信他,但是在昭王一事上,他们目标一致。

    谢珀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上面字迹工整,每一处都标了数量及马种,与他得来的消息一致。

    看来景明光待她确实无话不谈。

    萧景芯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人,眉稍挑起,“你在怀疑本公主的能力?本宫的府军卫随时可以听候你的差遣。”

    “不必,他们太过显眼,还是低调行事以自保。”谢珀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阴郁,“臣要在此处下车。”

    萧景芯跟不上他的思路,用露出棉布外的手指挑开车帘,看到外面已经是涤北大街,沈停兄妹俩正站在路边。

    “参见公主。”沈停笑得亲切灿烂。

    沈蔷福了福身,飞快地看了萧景芯一眼。

    怎么绕到这里来了,谢珀还没说他准备怎么办呢!

    萧景芯心中暗恨,但是也知道再也谈不下去了,只能狠狠瞪了谢珀一眼。

    谢珀像是看不见,走到马车边,吩咐驾车的内侍,“尽快送公主回宫,及早治疗公主膝盖上的伤口。”

    “状元爷如此担心,不如和公主一道进宫去?”秋思掩面,眼中笑意盈盈。

    “胡言乱语,还不快上来!”萧景芯没好气地低喝一声。

    几个不会武的宫女早就走累了,这会儿听了她的话,赶紧上马车。

    等马车离开,沈停挤眉弄眼道:“同乘一车,感觉如何?”

    “你觉得呢?”谢珀打开自家院门。

    “谢珀哥哥,方才晏大人派了人来寻你,让你去一趟晏府。”沈蔷的声音轻如蚊呐。

    她越来越不敢站在谢珀旁边,只敢偷偷仰望。

    萧景芯回宫之后,宫里乱成一团,景嘉帝听说她受了伤,早早结束与三公的庭议,匆匆赶来。

    “怎么搞的?萧楚已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景嘉帝怒气冲冲地摔了一个茶杯。

    众人跪了一地,连正在诊脉的太医都吓住了。

    “怎么样?伤得可重?”他坐到床边的圆櫈上,温声问,“父皇派人把那些刁民的腿都砍了!”

    “父皇,这也太吓人了,要是您真这么做,祥京岂不是罪过,无端多造孽,没有福报,就只是小伤,不疼。”

    就是刚摔伤的时候疼,手上被谢珀包扎得比较吓人,以至于有人以为她的手废了。

    “当真?”景嘉帝看向跪地的太医,“周太医,平身吧。”

    “谢陛下,谢公主殿下。”老太医颤颤微微地站起来,躬身站在一边,“回陛下,祥京公主的伤无大碍,未伤及筋骨,服药数日即可痊愈,只是一月内不能骑马。”

    “嗯。”景嘉帝颔首,神情舒缓,“正好学一学女红,绣花缝帕子,倒不指望你能缝多好,做做样子罢了。”

    “不是有绣娘吗?”萧景芯撒起娇来。

    “那状元郎要是嫌弃你,你可别回来哭。”

    “他敢!”萧景芯咬牙切齿,想攥紧拳头又痛得咧嘴。

    皇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朕的小公主就是要有这气魄,他得听你的话。”

    公主出了事,各宫都派人送了东西来,房中堆满了匣子。

    萧景芯仰面躺在床上,侧着头看桐喜一样一样的打开,“这人参品相不错,梧悦,明天给谢珀送过去。”

    那家伙不会内伤了吧?可千万别出事。

    涤北大街,谢家的小院里,有两个半大的少年蹲在海棠树下煎药,谢珀的房中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公子的病又犯了,你还有银子吗?”

    “上次小七病了一场,看大夫都花光了。”

    “那可怎么办?”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门从里面推开,谢珀身着白色中衣,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外袍。

    月色下,他的脸异常苍白,“功课都写了?”

    这些孩子都是隔壁恤孤堂的孤儿,时常翻墙过来,堂中的孩子得到谢珀的帮助,每天轮流过来帮他浇花烧饭。

    “公子,你这几天都没布置功课。”

    “沈公子也没有。”

    两个孩子垂头站着,样子颇有些委屈。

    谢珀怔了怔,最近发生好多事,他都忘了这些孩子,他招了招手,两个少年靠了过去。

    “明天你们去帮我打听一下,今天是谁带头撞翻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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