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庭辩
这句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在座的各位大臣目光全都一下落在京兆尹胡仪升身上。
“哦？”女皇无喜无怒地应了一声，“柳卿，你是说，这个女子去京兆府报官夫君被人强掳进府，而犯案者正是京兆尹之女？”
“正是，陛下！”柳潇大声答道，“臣一开始也不信，但此女愿为此案写下血书陈述冤情，微臣派人走访也一一证实过了她所言非虚。”
“胡仪升何在？”女皇问道，“你作何解释？”
胡仪升满脸冷汗地上前跪倒在地，大声辩解：“启禀陛下，微臣幼女自小在臣跟前长大，微臣实在无法相信她能做出此事，此中必定有所误会啊！”
“有所误会？”柳潇冷笑道，“胡大人只怕是说笑了吧，您的幼女胡千瑶，在皇都中欺女霸男的鼎鼎大名，可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不是今日我路过京兆府，还不知道皇都中竟有这样一条地头蛇！”
大臣们立即开始窃窃私语：
“竟有此事……”
“呵呵，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运气还真是不好……”
“只怕是得罪了什么人……”
“听说胡大人家中这个女儿与齐王殿下走得甚近……”
在这片议论声中，逐渐出现了一些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夜随月身上，简直令她如芒在背。
而柳潇还在不疾不徐地呈上证据：“陛下请看，这是这女子与其夫君的户籍证明，这是花楼中老鸨与客人的证词，这个则是此女的亲笔血书……”
“够了！”夜随月一下站起身来，面对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
“今夜可是中秋夜宴，左相大人却呈上如此血腥的证据，是否有些不妥？”
见她这样说，和夜随月同一派系的大臣便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纵使此女有冤情难述，将其上交于大理寺便是，左相又何必将此等小事放到陛下面前来谈？”
“如此良辰吉日，用此事打扰陛下，着实不妥。”
“齐王殿下所言甚是。”在这大臣们纷纷杂杂的议论声中，一道沉稳的男声盖过了所有附和。
容桓端着酒杯，仪态端正地立在那里，说话仍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今日乃是中秋，阖家团圆之日，本不该谈论这些令陛下心情不愉悦之事。”
“只是……”他凝视着杯中的酒，烛光倒映在酒杯中，盈盈光芒竟好似空中那一轮月光。
“阖家团圆之日，却有一对有情人被强行分隔一方，实在令人闻之叹惋。”
容桓放下酒杯，朝着女皇敬施一礼：“陛下觉得呢？”
“……容卿言之有理。”女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黯淡了一瞬，便同意了容桓的说法，“朕的眼下，竟出了此等强抢她人夫郎之事，必得纠察到底。”
“柳卿，便直说你调查的结果吧，那男子现在何处？”
“启禀陛下。”柳潇向女皇再次行礼，“那男子本应是在胡府之中，只是……”
她说得缓慢，夜随月却随着她的声音握紧了双拳。
“只是什么？”女皇问道。
“只是臣派人蹲守胡府几日，本想在发现此男踪迹时将其拦截下来。”柳潇的目光落在夜随月身上，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但臣却发现，京兆少尹，胡千瑶，带着这个男人进了齐王殿下的府内，再出来时便只剩一个人了！”
不知是谁，在寂静的大殿中倒吸了一口冷气，气氛一下便紧张起来。
女皇的目光如一座山般落在夜随月脸上，她顾不得许多，连忙咚得一声跪了下去。
“母皇，此事定然是污蔑！”她大声道，“儿臣从未做过强抢良家男子之事！”
“殿下想要一个男人，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吗？”柳潇冷笑，“殿下只需多看一眼，再假装无意地说上一句话，便自然会有知情识趣之人替殿下动手。”
“左相！本王敬你是朝中老臣，对你向来礼敬有加，你怎可如此空口污蔑本王清白！”夜随月厉声问道，“你既话里话外说本宫有参与此事，那么便拿出证据来！”
“臣亲眼所见，还需要其他证据吗？”
柳潇毫不示弱，但夜随月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却心头一喜。
她既然这样说，便是没有更多证据了。
那么要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去，便好操作很多了。
夜随月心念电转，冷笑了一声，高声说道：“母皇，此事儿臣不服！左相既然拿不出证据，便不该攀指儿臣！”
“微臣虽无确实证据，但微臣亲眼所见那男子进了齐王府。”夜随月话音刚落，柳潇便立即接到，“齐王殿下既想证明己身清白，不如大理寺派人入府寻找一番？”
“本王看谁敢！”夜随月高喝一声，“左相此话便是想要将本王视为犯人，让大理寺入府抄家了是吗？！”
她看向女皇，表情迅速换为一片委屈：“母皇，左相如此言论，简直是当众羞辱儿臣，还请您做主！”
殿内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就连女皇都沉默了一瞬。
的确，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怎能轻易进一个亲王府中翻查寻人，这岂不是将皇室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吗？
但柳潇似乎并无畏惧，她向前一步，同样在女皇面前跪了下去：
“陛下，臣愿用头上这顶乌纱帽做赌，齐王府中必然有此男子踪迹，若是微臣污蔑了齐王殿下，臣愿意自请回乡养老！”
这句话简直如平地惊雷，就连女皇都往前倾了一下身体。
“既然你这样说，朕倒是不得不给你面子了。”女皇面色严肃，“只是，你要知道，若是查不出来，空口污蔑皇女，此等罪过，朕绝不会轻易放过。”
“微臣愿承担一切惩罚。”柳潇俯地。
夜随月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冷笑一声。
她在这里拖延时间，便就是为了派人将那男人转移走，柳潇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既如此，那么便派大理寺……”女皇话音未落，便有一个慌张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启禀陛下！齐王府中逃出一名男子，正在京兆府门口击登闻鼓，称其是被强掳进齐王府的有妇之夫！”
完了。
夜随月身体一软，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