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化尘散
“此物用料乃是南楚皇室才可使用的云锦缎带，上绣的流云暗纹却是民间常用。”
行歌向他展示手中的发带，顺便将自己之前查到的资料炫耀般地说给对方听。
“若是普通皇室男子，想来是不屑用这种花纹的，但是本宫手上这发带，很显然是用了多年，物主极为爱惜。”她略有些歉意地摩挲了一下这条发带，感叹道。
“想来，只有那位生父是侍从出身的南楚大皇子，本宫的未婚夫，才有如此待遇了。”
行歌一边说着，一边又偷偷摸了一下之前自己在街上买的另一条全新的浅霜色发带。
要不要赔给他呢……这样想着，她望了一眼对方，却见男人仍旧戴着面具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开口的意思，看起来，他甚至连拿下面具的打算都没有。
哼，看来是不把话说到底不会认输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行歌又暂时打消了赔他一条发带的念头，将手放了下来。
“两国姻亲，理应先送画册前来，但你这里却没送，只怕也是秋衿在为你打掩护吧。”
她清了清嗓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
“不过，本宫可不记得，南楚的请姻书上有写过，他们的大皇子会武功呢……看来，还是本宫猜错了，不如请秋衿大人来认一认，你到底是哪位吧？”
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果然，这话一出，对面终于不再装哑巴了，低声开口：
“……殿下说的不错，我正是楚溪辞。”
嗯，总算是愿意交流了，行歌满意地笑笑。
“所以，大皇子殿下不远万里前来，隐瞒身份潜入藏书阁，究竟是想要什么？”
她话锋一转，语气调侃道：“总不会是耐不住三月之期，迫不及待想要见本宫吧？”
既然已经被对方挖出第一句话，后面的事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想到北夜的太女殿下，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楚溪辞在心中默默叹息，旋即如实道出目的：“我来寻一张药方。”
行歌挑眉，楚溪辞要找的这个东西倒是她没想到的：“药方？这就奇了，你南楚难不成没有名医？”
“那不仅是药方，亦是一味药材。”楚溪辞说道，“此方名为化尘散，可解血瘀蚀脉之毒，为南楚医圣君宵寒所创，以寒水墨在青荣树的树皮上书写，可保百年不腐。此方的最后一味药，便是将作为药方的树皮燃成灰烬，加入药中。”
行歌听他说了一大串她听都没听过的名词，简直晕头转向，只能抓住重点问道：“所以，那东西在哪？”
楚溪辞摇摇头，声音虚无缥缈：“不知，此物原是南楚送于北夜之礼，我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念头来寻……”
“一试？被本宫抓了一次还敢冒着风险再来，只怕你的念头，没说的那么轻巧吧？”
行歌打断他的话，眼中是洞悉一切的自信：
“刚刚景墨全力出手，可你拼着一身伤也要继续下去，只怕不是为了自己，何况你身形如此敏捷，绝不是中毒之人的表现。但还有什么人能让你不惜暴露身份，千里迢迢跑来北夜皇宫找药呢……果然，是你的同胞妹妹，楚溪灵吧？”
“可是。”行歌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你明明三月后就要嫁来北夜，到时便能光明正大地翻阅藏书阁典籍，为何不等到那时？”
楚溪辞沉默半晌：“……来不及了。”
“灵儿她的毒，一月内就会发作……”他说到一半，便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看见他手中星星点点的红色，行歌诧异：“你被景墨击伤了？不对，景墨出剑而来，应当只有外伤，你哪来的内伤？”
“我没事……”
楚溪辞擦去唇角的血迹，好不容易平复过来，轻声开口，两人就听见景墨压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殿下！宫中巡逻禁卫过来了！”
两人皆是一惊，他们先是在门口缠斗，又是交谈了许久，此刻夜宴已毕，巡查禁卫已经开始换班了！
“噤声！跟本宫来！”
行歌率先反应过来，她顾不得楚溪辞会不会反抗，一把将他拉进了藏书阁内，然后猛地把楚溪辞推倒在她常待的书案上，将人压在身下。
“你……！”楚溪辞被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地动作镇住，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行歌身下了，黑铁面具下一双墨瞳全是震惊。
“闭嘴，把面具取下来，然后把衣服扯开！快点！”
行歌粗暴地打断他，随手扯下发间的饰物，见楚溪辞还没动，便直接动手扯开他的领口，然后毫不犹豫地挥手打掉了他的面具。
就在她正准备继续扯掉对方的头饰时，突然手下一顿：“你……”
光线昏暗，只有一丝月光洒入阁内，就算行歌早清楚对方之前是易容的，她也被楚溪辞的真实容貌惊了一瞬。
面具之下不再是宫宴之上那张普通得令人难以想起的面容，眼前之人清雅俊秀好似清风朗月，面色冷淡却如冰雪，他怔愣地看向行歌，而行歌也怔怔地看向他。
“放手！”
两人目光相交，楚溪辞像触电一样猛地避开行歌的视线，他低喝一声，用力挣开了她的手，往旁边一甩，而行歌反应不及，撞在书柜上，发出“咚”的一声。
坏了！
这声响立刻吸引了过来巡逻的禁卫军，很快门外就传来女子的怒喝：“什么声音？！出来？！什么人！”
行歌来不及找对方的麻烦，连忙重新扑上去用蛮力压制楚溪辞的动作，同时用自己的袖子遮住他的脸。
砰的一声，禁卫军破门而入，为首的女人手扶长刀，朝他们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报出身份，否则以刺客论处！”
话音未落，行歌就将自己随手摸出来一本书朝对方砸了过去。
“放肆！本宫在此，竟然还敢闯进来！活得不耐烦了吗！”她神色桀骜，一脸阴沉地将身下男子护在怀中，恼怒地斥责道，一副被搅了好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