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徒骇黎明
徒骇河边
一眼望不到头的河川，两岸的白石栏柱也一起延伸向远方。
至极远处，入眼的尽是一片灰色迷蒙雾霭，遮蔽着天地衔接处。
白石桥连接两岸，桥洞下水流湍涌，浊浊间仍能映出堤坝的倒影。
灰蒙中，一片片青翠树木林立，草丛漫漫坡地，几道时间行迹造就几条供人行走的小路。
黑白两道身影站在白石桥上，眼中晦暗不明，漠然冷觑前方的景色。
大自然的景色在冬日清晨，初阳未出之时，竟是如此的神秘与宁静。
“初五了，”白君道，“咱们回归的日子没几天了。”
“是的啊，”黑君道，“从尸乡出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已经不适应这里的空气和环境了。”
“这两天我已经开始头昏眼花，意识混沌精神恍惚了，还好有花卿解封咱们时的狮魂能量支撑，不然……”白君道，“要不是为了那位大佬重临，我还真想干脆在尸乡养老到死得了。”
“不然咱们在无知无觉间就被这方世界的天地自然分食同化，彻底消散了。”黑君道，“我可不想违约，再怎么说也要完成对老家伙的承诺，尽管他是一个叛徒！”
“老黑，你说我都没有肉体了，怎么还是会觉着脑子里血管突突的，又疼又难受。”
“还不是你为了功劳四处奔波，那时留下的后遗症！名为白君却比我这老黑黑眼圈还重！这些病痛不仅会随你一辈子，就算死了还会刻在你的魂魄里折磨你！”
“我不后悔，至少努力后我让她活了下来。”白君缅怀道，“当时如果不仗着寂境原身多做些事，我谁都保不住！对了，说起来，天戮君取走了你的臂膀，你打算怎么跟他算账？”
“被取走的部分虽是恶业生发所成树木，但终究不能在世间留存，要么抢回来带走，要么直接吸收后带走！反正你我时限将之，又有何惧怕的呢。”黑君淡淡道。
“若是大佬能在时限内重临，我还想赌一赌他能给咱们一线生机。”白君期待道。
“少做梦了，你我油尽灯枯久矣！何况，除非祀渊归位，否则没有谁能留得住你我残影！”
“你也是傻，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那老杂毛的条件了？要我我就从他嘴里掏出来一线生机给自己！”白君埋怨道。
“我争取了，只是老杂毛说咱们所系不在他的身上。你也知道，这家伙是个谜语人，说明白了反而会很蠢！”老黑道。
“唉，还有十天！时间紧任务急，也就现在还能出来遛遛自然看看日出了！”白君道。
“知足吧……”黑君话未尽，身躯陡然一个踉跄不稳，旁边的白君反应刹那扶住黑君。
“老黑，你我还真是同气连枝啊！”白君叹口气道。
“你我状态，心知肚明。何必多说！哼！”黑君甩开白君扶过来的手，立稳身形时脚下一踏纵身倏忽，已是身在前方千米外另一座白石桥上了。
白君愕然了一下，随即苦笑，如此经年，臭脾气泰山难移，在他人面前不肯示弱，依然傲娇啊！
忽然一声大喊打破寂静！
白君嘴角微动，“开始了啊，要忙起来喽。”
……
“二婶子！”
一声大喊刺破黎明的昏暗！
“丰哥！……大伯！……平叔！……”
砰砰砰的砸门声间断的喊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你们快开门啊！快开门啊！“
急切的跑动，带着慌张与不知所措，喊声中害怕夹杂着哭腔！
“嗯？…”沉睡中的人被巨大的拍门声惊醒，“这谁啊？这天还没亮呢！”
二婶子打开灯随手披了件厚实的衣服下了床，来到一楼打开门向外看去。
就看见一个稍微模糊的身影在大跑着不停的敲各家的门！
“小舟？”二婶子凭着熟悉感认出了这人，有些不悦的喊道，“你这怎么了？大清早的跟报丧似的？”
对过旁边的门这时也打开来，大伯穿着整齐，披着件军大衣走了出来，“嗯？小舟，你这孩子闹什么呢？有事啊？”
被叫做小舟的小孩听到熟悉的喊声，本来仓惶的逐家拍门的手停了下来，转身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待看清小舟的脸后，二婶儿和大伯心里咯噔一下。
二婶儿说道，“小舟，你怎么哭啦？哎呦，这孩子真是疼人呦。来来，先别哭别哭……”
二婶儿连忙走过去将小舟抱在怀里，手一碰到便知道，孩子大清晨的，太阳没出来就在村子里光着脚大跑着了，身上衣服也就简单的睡衣！但还是抱着小舟，拍拍脑袋安慰道。
这是发生什么了？
“小舟，你说说，到底怎么了？”大伯拍了拍小舟的肩膀问着，又对二婶说道，“他二婶，你先去换好衣服，给这弄点热乎的水和衣服来。”
二婶儿点头道，“哎，那大哥你看着他点。”
大伯摆摆手，二婶儿放开小舟转身加紧几步进了家。
大伯肩头一抖，就把军大衣顺到了小舟身上，又用手紧了紧排扣，在二婶儿家旁边的倒地的枯树干上坐了下来。
小舟脸上挂着泪，身体因为停止跑动哆哆嗦嗦的，刚才没缓过劲来。
现在身体包在军大衣里，有了暖和劲儿，再加上熟悉的人坐在身边，心里的惊慌和悲痛止不住奔涌而出，“哇…啊，呜呜……呜呜……”
哭声里嗓子都带着哑腔，眼泪哗哗的，情绪一激动，加上天寒地冻的，鼻涕也跟着淌出来。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越哭越厉害了？”大伯看小舟哭的这么狠，别提多揪心了，边拍着小舟后背帮他缓气，边说道，“行，哭吧，等缓过来，跟大伯说说谁欺负你了，大伯给你出气！”
“不……呜呜……是……呜……”小舟抽噎着，眼泪和鼻涕都进了嘴里也顾不得擦，哼哧的换气。
“好好，不是，不是什么？小舟先别哭了，发生啥事你跟大伯说说。”大伯随口应着，掏了掏裤子口袋摸出来两三张卷烟纸，凑合着用来帮小舟擦擦满脸的鼻涕泪。
二婶儿端着热面汤，拿着几件自家小孩的厚实的衣裤走了过来。
“来来，先喝点温汤暖暖身子，”说着将汤递给小舟，把衣服放在大伯手边。
小舟双手抱着面汤，狠狠吸了一口气，大伯帮他又擦擦鼻涕，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进了嘴里，顺着喉咙进了肚子，暖意散发到全身，舒服的脚趾头扣了扣地面。
二婶儿边帮小舟连套带穿的将衣服裹在他身上，边说道，“大哥，这孩子咋啦？这大过年的怎么弄这么惨？”
大伯道，“我这不在问啦，小舟还啥都没说呢。你到底咋啦？”
小舟喝完了热汤，身体和情绪刚缓了一些，听到二婶儿和大伯在问自己，小小的内心里层出不穷的又是涌出波波的伤心，鼻子一酸，眼泪和鼻涕哗哗就出来了！
边哭边抽着气儿大声说，“呜呜……啊啊……奶奶…奶奶…不动了……哇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