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 章 独老
“喂，你好，120指挥救援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同样的说辞，120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一天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但是他们必须得要保证每一次的通话都是清晰且专业的，为的是能够最快地定位到病人所在的位置，根据每个病人的位置，派出最合适的车辆。
这次正好轮到了陈海他们这组，调度在确定位置后，把情况告知了陈海他们：“奎光路有一位老人在家中晕厥，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疑似心衰，请立刻携带相应物品赶往目的地实施救援。”
“收到。”陈海一边被车子颠簸，一边回答着。这几天来回来去地颠簸，已经让他逐渐适应了起来。司机老李不愧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老司机了。所有你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路，他都能给你找着。更牛的是他的车技，就那么比车宽了一指的小路，他都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换成陈海，估计他连踩油门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今天这个病人情况是在城市的中心，倒是没给老李秀车技的机会。下了车，陈海有些晕了。这小区实在是有太多的楼了，陈海第一次来，对编号规则又不是很熟悉，只能是向保安求助。
陈海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了打120的人，确定了位置之后，在保安的带领下，拐了七八个弯之后，终于赶到了地方和报120的人碰上了面。
报120的人是个70多岁，满脸皱纹，行动不便的老奶奶，自称是患者的邻居。患者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她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
陈海第一时间检查了患者的生命体征。心脏已经停跳，呼吸停止，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颈静脉无搏动。陈海还想试着做做心肺复苏，这才发现老人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和尸僵，整个人都是硬的，像是一个塑料假人一样。陈海知道，这个老人已经不在了，已经完全没有了抢救的必要。
陈海问报120的奶奶询问道：“奶奶，您知道这位奶奶的家属在哪儿吗？”
老奶奶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陈海听了好几次才听懂了老奶奶的话：“她的大儿子在国外，二儿子也在外地，只有她女儿离得比较近。不过听说之前她女儿因为房子拆迁款的事情跟她断绝了关系，很久都没有再来往了。”
“那您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处理一下吗？老人现在的这个情况，可能需要他们在场。”
老奶奶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我们平时一起约着出去买个菜，互相做个伴，今天也是因为看她这么久没有出来买菜，敲门又没有回应，这才找了物业的人帮忙开了锁。你们就不能先救人吗，等她的子女回来之后再给你们付钱。”
陈海一看，老奶奶这是误会了自己的用意，于是他向老奶奶解释道：“我们找她的子女不是想着收钱，而是要联系他们处理老奶奶的身后事。”
“身后事？她已经走了？”老奶奶乍闻噩耗，还有些站不稳，幸好陈海扶了一把，才没让老人摔了过去。
“怎么会呢，昨天她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不行了呢？”老奶奶像是在问陈海，又好像在问自己。
陈海蹲下来，握住了老奶奶冰凉的手说道：“是真的，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奶奶人都已经硬了，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您要是联系不上的话，那我也只能求助警察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要有事我再来找您。”
陈海先把老人搀回了自己家，然后打电话让警察到了现场。在警方的帮助下，很快便联系上了老人的女儿。等警察说明来意之后，对面直接就是一句：“我跟她已经断绝关系了，你们有事去找找他两个宝贝儿子去，别来烦我。”不等警察说什么，对面直接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警察再打过去，老人女儿那边干脆电话都不接了。无奈之下，警察又联系上了老人的二儿子。二儿子的回复更加令人寒心：“这事儿可不归我管。当初我们和我妈都商量好了，拆迁款我大哥拿的大头，我妈以后的生老病死都由他去管。你们有事儿去找我大哥去吧。”
“他说什么也是你妈啊，你知道你妈去世了，难道就没有一点伤心吗，就不想回来看她最后一眼吗？”
“到现在了你居然还能说得出这种话，你有良心吗，你对起你妈吗？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奶奶听到二儿子和警察的对话，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就冲了出来。
“你妈为了让你娶上媳妇，在城里买房，可是昧着良心把你妹妹的那份钱都给黑了。你妈因为这事儿，没少骂自己，你妹妹也因为这事儿和你妈妈断了来往。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老奶奶越说越激动，恨不能直接跳进电话里，当面替逝者，骂骂这忘恩负义的不孝子。可惜，话是说给人听的，跟畜牲说是没有用的。二儿子甚至都没有想和老太太争辩的欲望，直接挂了电话，连个回话都没有。
剩下的唯一希望，只剩老人的大儿子了。但是老人的大儿子，如今人在国外，警察一时间也难以联系上，只能再次给二儿子打去了电话，从他那里要到了大儿子的联系方式。
因为时差的关系，大儿子那边如今已是深夜，连续打了三个电话，一直等到第三个电话，电话才被人接起，电话那头先是说了些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等到警察用中文把情况讲了一遍，那边才传来了尖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