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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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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困现在还挺,受宠若惊的。

    其实上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还是犹豫了。

    总觉得这么做,就像是某种妥协和低头。

    场面似是僵持了下来。

    车里的暖风拂面,与外面的温度相差很大。江困今天只穿了一层卫衣,白天没什么感觉,到夜晚才觉出凉意。

    这一秒的温存,她几乎是贪恋的。

    远处有车驰骋而过,外放着80年代的粤语嗨歌,踩着鼓点绕过这里。

    江困斟酌了好半天,把所有的客套话、正经话固执地全想了一遍,又组织成了可以缓解气氛的人话,在音乐飘远后张口。

    “你觉得……”

    “走不走?”许恣朝她瞥过,打断道。

    “……”

    江困瞬间把嘴里的废话咽了下去。

    “走。”

    -

    一路畅通无阻,每到一个路口,红绿灯都很快切换成了绿色,特别实相。缩短了两个人在车里独处的时间。

    然而就算这样,江困还是觉得,度秒如年。

    窗外的风景向后退得很快,江困看着安绥晚上的夜景,尝试分散分散注意力。

    路灯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长宁似乎都没有这么亮的路灯。她渐渐觉得有些刺眼,不自觉地晃了神。

    车上一股淡淡的白桃香气。

    跟家里的味道一样。

    江困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刚住进屋子里的时候。

    她闻到这个气味,就猜测着是不是之前屋里住过女人。有可能是另一个租客,也有可能,是身边这位的亲密关系。

    但现在就很明显了,如果是租客的话气味也带不进车里。

    或许是车里太过安静,显得呼吸声格外清晰。江困看着风景,很轻地开口:“哥,你是有女朋友么?”

    许恣目视前方,凉凉道:“我很像有女朋友的人?”

    “……”

    这是什么祖师级别的回答。

    觉得自己快适应这人的说话方式了,江困有点自暴自弃。

    “你车里很香,”她说,“家里也是。就是这个味道,这么看上去的话很像。”

    前面红灯,许恣踩下刹车。

    停顿了一会儿,说:“你鼻子挺好使的。”

    江困:“?”

    “建议回家闻一下洗衣液的味道。”

    “……”

    现在,江困觉得自己应该泡在水里。

    浸一浸脑袋里的盐。

    没事闲的。

    吃人嘴短,她只好抿了抿唇。

    两人之间又剩下了沉默。

    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江困解开安全带,还是客套地感谢道:“今天谢谢你了,等你哪天在家我请你吃饭。”

    许恣下了车,披上外套。

    没有回应的空白,就像是没把后半句话当一回事。

    江困礼尚往来地强调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闻言,许恣终于回应:“好。”

    好也好的十分敷衍,江困嘴唇动了动就没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停车场里湿气很重,光线也不太好。

    许恣一点都没有想跟她并排走的意思,在前面步子迈的很快。江困跟不上,就在后面小步小步地撵。

    一前一后地在电梯的门前刹住。

    等待的时候,许恣也是一副鹤立独行的样子,从兜里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看。

    江困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突兀,只好把目光挪到一侧,看着锈迹斑驳的水管出神。

    电梯门在一分钟之后打开。

    除了几声“叮”的提示音,狭小而又封闭的空间安静得过分。

    江困不太自在,正想随便的扯出来一个话题。

    电梯就在一楼停下。

    进来了是个面善的大叔。

    他看到许恣以后先稍愣了一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刚下班啊?”

    “没。”许恣说,“从学校回来的。”

    江困在一旁刚替尴尬解开松一口气,听到这话又猛地抬起头。

    从学校回来的?

    那就是说,在安绥大学看到的那个人不是错觉。

    所以,这个人也在念大学。

    跟她一样。

    注意到江困不寻常的目光,许恣低睫:“怎么了?”

    江困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觉得。

    你有点显老了。

    住着的这个小区全是高层,他们住在九楼。

    江困从许恣的三言两语中得知,这是前两天漏过水、住在楼上十层的房主。

    他关切地问了后续的事情,又说了说自己家维修的进展。

    许恣颔首,偶尔回应一两句。

    气氛被缓和下来。

    江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也是会说几句人话的。

    会很平常的笑一下,会有给长辈的尊重,虽然仍有十足的个性存在,但比给江困每次留下的印象都要好。

    电梯很快就停在了九楼。

    江困跟在许恣的后面下电梯,学着许恣跟大叔到了个别。

    大叔眉眼弯弯。

    或许是因为这几句闲话觉得自己跟他们拉近了关系,又或许是对这两个都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好感很强。

    他在电梯开始关上时,出声喊道:“你小女朋友挺漂亮的!好好对人家啊!”

    电梯门关的太快,以至于大叔没有发现说完这句话,两人全都定住了。

    许恣:“……”

    江困:“…………”

    站了一会儿,听到楼上那位拿钥匙进了屋,江困才转过头:“他刚才说的是我么?”

    “……”

    江困顿了顿:“你还有,别的小女朋友么?”

    “……”

    许恣眼皮动了一下。

    能看出来内心是短了路,挣扎好一会才瘫着脸回身。他面朝铁门,很冷漠地回应道:“没有。”

    “噢。”

    头一次进屋不用自己掏钥匙,江困省事很多。

    像是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又觉得说多了话就会愈演愈烈,许恣满脸死相。

    奈何江困在后面不依不饶的:“没事,我下回看见人了说清了就行。”

    “……”

    许恣把外套搭在了衣架上,扭头翻看冰箱。

    江困还跟不明白似的:“这毕竟也关乎我的人生大事,你没有女朋友不要紧,不能连累上我。”

    许恣“砰”地把冰箱关了上。

    “……我还挺介意的。”

    许恣:“…………”

    -

    哑口一晚上。

    许恣回房间一打开直播就浑身不自在,闷着头打了两把排位。都是一路杀到对方高地,拦者全死。

    粉丝那边都看愣了。

    【来晚了,刚才谁抢我们老公人头了?】

    【这明显失恋了吧。没事儿老公,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不行咱再找】

    【他、还、能、恋?相亲第一句话就得把人吓跑。】

    ……

    “没失恋。”许恣言简意赅道。

    其实现在是后悔了。

    要是以往,他可能就直接把话噎到对方无奈为止,可江困不一样。

    他本来骗自家老爷子就是女朋友出来住,在被人这么一提难免心虚。怼得话没有底气,再叫人抓到把柄……得不偿失。

    想到这。

    最近回大宅的次数也得适当减少些,不能让老头怀疑。

    进入ban&pick环节,许恣撩起额前的碎发。

    微乎其微地轻叹一声。

    虽然不是小女朋友。

    也确实得收收性子,对人家好点。

    至少被发现不会被倒打一耙。

    -

    这几天江困发现。

    许恣住在合租屋里的次数多了。

    江困下了晚课回来,瞧见远处的亮灯还有点不太适应。但又想着自己本来也是合租的房子,被人家天天不回家惯出来的自在习惯也必须改改。

    上一周学校发通知可以进修双学位,她扫了一眼就果断提交了法学的报名申请表。

    周六周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光申请不够,还需要看一下有关学科的相对成绩,过一阵有场考试。

    有关学科就是,英语、语文、还有法律。前两个江困还算在行,最后一个只能自己借资料复习。

    一般晚上江困回到了家,随便划划各科作业就开始背题。

    绕屋子一圈一圈走,背不下来的就出声读上几遍。

    偶尔敷着面膜出门找吃的,还会被站在阳台抽烟的许恣吓一跳。

    对方也被她从脸到脚一身白怔得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而后两人继续各干各的,没有交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江困所想的那样,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招惹,形同陌路。

    只是早上推门见到许恣,她会道一句“早上好。”

    许恣也只是扫她一眼,敷衍性的回应:“好。”

    家里也添了好多东西。

    什么榨汁机、豆浆机、微波炉、扫地机器人……江困看了眼自己的没有多少零碎的微信钱包,面如死灰地问过许恣,平摊的话,自己可不可以出个零头。

    许恣当时似乎是情绪不好。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她了好几秒钟。

    却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

    也没阻止她早上用这些东西。

    一个月下来,江困在学校勤工助学得了点“工资”。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许恣转了过去。

    谁知道一天之后钱又被返了回来。

    江困不再给自己刷存在感,他只要没提,自己就先这么用着。

    等钱攒的差不多了一起还回去也不迟。

    平静的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

    终于止步于某天清晨。

    昨天星期天,光耀出了个新英雄。

    是个走位很骚的刺客。

    技能甩鞭出去,又能放出一个影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被各种不同层次的人玩出来了好几种打法。

    许恣这边直播遇到了好几个,晚上又跟胡椒研究了一下对抗策略。

    隔着一个屋子的江困也难得没忍住,刷了刷微博,隔靴搔痒。

    她太久没碰过光耀了。

    白天在学校就听见别人各种议论新英雄,褒贬各占一半。江困感觉自己除非是那个榆木傻子,要不然不可能一点想法没有。

    谁知道回家就不眠不休,看到了凌晨三点。

    闹铃在第n次响起时被摁灭,江困把被子蒙过头,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原地升仙。

    就连一起吃早饭时,许恣都没忍住多瞧上两眼。

    少女一双眼睛黯淡无光,不那么亮了。眼白微微泛红,有种朦胧的感觉。

    “做贼去了?”许恣把领带放在了桌子上,随口问道。

    江困相当诚实:“遇见新事物,学习一下。”

    许恣笑了声:“还挺用功。”

    “谢谢。”

    江困接过一杯豆浆,抿了一口,就闷着头啃面包。

    她目光发直,嚼的速度越来越慢。因为昨天的睡眠严重不足,导致她现在头痛欲裂。

    嘴里的手撕面包也不怎么正宗。

    她有点烦躁的向侧一扯,没想力度不受控制,胳膊在桌子上划出了一段距离。

    朝着那杯豆浆的方向去了。

    下一刻。

    冒着微弱热气的豆浆被泼了满桌,延伸桌沿处,又顺着滴落下来。打在地上吧嗒吧嗒的。

    江困被这么一洒精神了不少,拿起旁边的东西就要擦。

    许恣刚要开口,江困以为是要帮忙,立刻制止:“没事儿,我自己来。”

    而后覆上桌子,先把豆浆先朝着地拨去。她想着地上反正已经有了不少,一会儿再那拖布擦干净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正忙乎的起劲儿。

    旁边的许恣向后一靠,懒懒地看着她。

    突然笑出来了一声,“江困。”

    江困微微侧头:“?”

    瞥见她的动作,以手肘为圆周运动的擦拭,马上就要把桌子擦的差不多了。

    许恣神色寡淡,平静地有点过分。

    “你拿我领带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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