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一穷二白的买房人
“喂喂！老程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我对着话筒喊。
“哦，我在听，怎么怕什么来什么？我们俩都有孩子！何必再生个孩子浪费财力不说，关键是养不起啊？”隔着屏幕我也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焦虑和不高兴。
我立马懵了“老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家里人特地从老家给我淘来那么多中药，她们可是巴不得我立马再生个孩子呢！”
“你真是太天真了！那是我妈怕你怀孕给你喝的避孕药！她怕你有了孩子不会好好疼我的女儿，所以……”
我的头嗡的一声变大了，手机一下子滑落到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有点站立不稳，“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那么倒霉碰到这么阴险的婆婆！”
……
房子申请成功的喜悦很快被这件事冲淡了，接下来是让人愁得焦头烂额的首付款，我终于知道老程为什么那么害怕提买房子的事，原来他就是个月光族，手里一分钱的存款都没有，我一下子傻了眼，我一穷二白也没几个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吧？我决定亲自去求程芳。
本来可以打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我执意要登门拜访。那天我特地准备了一些水果拉着老程就往她那里走。老程这个人一提到钱的事立刻矮了半截，他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打工，除了这个妹妹就没有其他熟悉的人，这借钱的事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父母在老家还得指望我寄钱给他们，也指望不上，要不……”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几万块钱的事就把你愁成这样？焉头耷拉脑的不像个男人！是谁当初承诺给我买房子的做不到的事你瞎说什么？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跪着求人也要把这首付款凑齐了！还有，想和我过日子，就必须让我把孩子生了，不要孩子，门都没有。”
“你这又买房子又要生孩子，这钱从天上掉啊？！你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他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不管，我过日子，就要按我的要求来！做不到你就趁早！”
“你！……”争吵间我们来到了一个四合院。
“你妹妹一个人租了一个四合院啊？！这家伙有钱，难怪天天打扮的那么光鲜亮丽。！”
“哼！她美死了！能在这里面租一间都够难为她的了，还四合院呢！你也太高抬举她了，她就是能装而已 ，待会你就知道了！要不是你，我打死也不会到她这里来”。
“为什么？”
“她那一摊子破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转过头不以为然地说“可我听说那男的很有钱。我们找他借点。”
“有钱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借不借可真不好说。”
“借，她肯定会借！你可别忘了，她可是拍着胸脯跟我说，我要是能把房子拿到手，房款算她的”。
“这种鬼话你也信？”老程眯着眼睛看我。
“信！我为什么不信她不是外人，她是你妹妹。妹妹都靠不住，还有谁能靠的住？听说你可是为了他才背井离乡的”。
“别扯那没用的，你进去试试就知道了。”老程很不耐烦地把我推进了中间那个门。
门虚掩着，我直接被推到屋子中间，原来里面也和我们租的那个房子差不多大，而且光线不好到处黑漆漆，潮乎乎的。
程芳正在镜子前往脸上左一层右一层地涂抹东西，看见我们仿佛吓了一大跳“哎呦！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还带了水果”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手里的水果。
“带那东西干嘛？孩子的爹经常往家带水果，什么样的都有，我们根本吃不完 都吃腻了！”听上去她条件不错。
“哦，第一次来总不能空着手吧”我有点拘束。
“瞧你说的，我们谁跟谁我哥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程芳一脸的笑，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格外的好看。
“就你这身打扮和妆容和这房子有点不配哟！这不符合你的气质！”我习惯性地和她开玩笑。
她也不介意，笑笑说“我也觉得是这样，要不我怎么说想买个房子呢？哎，对了，你申请的那个经适房有消息了吗？”
“怎么你那么关心这个问题我要真申请下来了，你给交钱啊？”我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不放。
“这没问题，听说经适房花不了几个钱，到时候我让孩子的爹先借点首付给你就是！还什么大事吗？”
老程一直在那里干咳。
她话音未落我便激动的跳了起来“程芳！我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们了！”
“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程芳怔怔地看着我。
“嗯，嗯 ，房子我真的弄到手了，就等着交钱了！”我拼命地点着头。
“啊？”程芳脸唰地一下白了，握粉饼的手僵在腮边。
“走……”老程看见她那个样子，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钱还没借着，我们往哪走”我使劲甩了他一下。
程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表情很不自然 ，过了好久才说“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没想到我哥马上就成了有房一族了，可惜我到现在连房子的影都没看到”，她的话酸溜溜的，不提借钱的事，我倒闻到了满屋子的醋味。
“嘿嘿……”老程有些陶醉似地咧嘴一笑“这首付款如果缴不上，也是空欢喜一场，你看看你能不能给借点”
“呃……这……”她面露难色顿了顿说“首付多少？”
“百分之三十，五万多一点。”
“哥，你也是知道我的，我平时大手大脚的根本没存下多少钱，所以你们先回去，等我跟孩子的爹商量一下， 回头把钱送过去给你”。
“就那货能指望的上吗？”老程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别乱说话。”我白他一眼。“现在这节骨眼上无论是谁，我们都要试一试 ，俗话说有病乱投医，不试试怎么行。”
“唉！我从来不愿张口求人，这也是被你逼得没办法了！”
“老程，怎么说话呢？买了房子你不住啊？怎么是我逼的你呢？”
“好了，你们别在我家里吵了，这大街上没有房子的多了去了，不也照样生儿育女吗？人家不也照样好好的！哪像你们一言不合就吵！要是这样这个房子还买的有意思吗？”
程芳突然间变了脸，没头没脑地把我们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 ，我很生气本来想立刻怼她一顿，但想着还指望她借点钱给我 所以我硬生生地忍下去。
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了她家，离开时她把我们带去的水果原封不动地给我们带了回来，大有不想往来之势。我知道我不能对她抱希望太大，这时候我想到了我的家人。
我已经那么久没回家了，突然冷不丁地回家借钱，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会拿什么眼光看我。但现实已经容不得我顾虑那么多，我必须马上回家想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就是不帮我，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当这种念头在脑海里闪现时，我义无反顾地拉着老程回家了。
妈妈并没有不让我进门，而是我一进门就问我“吃饭了没有？”
我摇一摇头，不敢看她 。爸爸却在一旁一个劲地抽烟不说话，一支烟燃尽他才慢吞吞地说“这回都考虑好了”
“啊？什么？”
“你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是改不了你那臭脾气，一生不吭地就把人领回来了 ，你吃的亏还少吗？”
“爸，我知道我错了 ，可老程是个实在人，我们打算在城里买房子了。而且房子会放在我的名下”。
“买房子？”
“对，我们已经去看过样板房了，而且那房子特别不容易买到，幸亏我们运气不错弄到了一个名额，它是……”
“你不会是回来借钱的吧？”父亲突然一下子戳中了我的要害，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丫头，你爹已经不年轻了，经不起折腾了，这回可真没钱借给你，如果你有这个想法，趁早把这念头掐死在肚子里，别说出来，要不然会很难看。”爸爸沉下脸，一脸严肃，那表情不容拒绝。
“爸，我，我确实有难处……钱，钱不够”。
“嫁汗嫁汗穿衣吃饭！你找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借钱的事还用你怎么回回都是你呢？是显出你能来呢？还是你娘家有矿呢？”
妈妈走过来轻轻推一下他的肩“别这样说孩子，她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你不是做梦都梦到她了吗？怎么见了面就嘴比刀子还厉害这让孩子怎么想？”
爸爸猛吸了一下鼻子，不再言语。
妈妈转身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工夫 我闻到了香喷喷的鸡蛋面味。
“秀，来端面！”妈妈在厨房喊我。
“来了”。
“这第二次婚姻有讲究，不能大操大办，也不宜兴师动众，所以你就让他和你一起吃碗荷包鸡蛋面吧！这是乡俗。”
“我知道了妈，老程他没那么讲究。我也有日子没吃你做的面了，早就馋了！”
我帮妈妈把面端到桌子上，妈妈让我和老程先吃饭，她却硬拉着爸爸出门了。
“媳妇，妈他们出去干啥呢？”老程忍不住问。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地说。
“看样子你爸不想借钱给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是个男人应该问你自己，这钱的事当然应该找男人，我爹说得没错。”
“我知道是这么个理，可我不是没有吗？你借了首付，回头贷款我一分不用你还，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可眼下首付款我们去哪里弄钱去？真是急死人了。”
“别急，实在不行我们就放弃吧？”老程说这话时声音很小，看得出他也很不舍得。
“快点吃，吃完赶紧回去，回去把我们周围认识的人全部搅和一遍，看看到底能不能凑出来”我用命令似的口气命令他说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了，你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说说为什么非要盯着这个房子不放呢？我想好了，明天我向我们老板借一万，程芳那里怎么地也得给帮点，剩下的我可真没办法了”老程终于表态了。
“好 ，我再想想办法，说什么这房子也不能放弃”。
……
一直到了很晚，妈妈才和爸爸从外面回来。
“妈，你们去哪里了？我们想回去，你们不回来也没敢走。”
“走你们不要钱了？”
“爸，不是说不借吗？我们不得回去再找地方筹钱。”
“你妈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借钱的事可没有那么容易，有的人他明明有钱就不借给你，你能怎么办？我跟你爸商议了 ，这买房子安家是个大事！喜事！所以我们怎么能不帮呢？你爹就是嘴硬，实际上他比妈疼你，刚才带着我去村里给你们借钱了 ，不过我们走遍了大半个村子，平时走得近的人我们都问了，可是只借了这么一点，也不知道你们还差多少。”
泪光中妈妈从怀里掏出一摞人民币，爸爸也把手伸进衣兜“快数数，如果还不够，明天爸把房前屋后的大杨树卖了添上，你爸就这么点本事了！”
“爸！”我再也忍不住了附在爸爸肩头泣不成声。
爸爸伸出粗糙如树皮的老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闺女呢，你不小了，这回一定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爸妈还指望年纪大了，你能给我们端碗热汤喝呢！千万别再不安分了！”
“爸，我知道 ，可我没有不安份，是我……”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你和小程好好地过日子，这有房子了就有家了。等你们安顿下来，妈妈带你爸爸去看看，只要你过的开心，我们就放心了。”
我重重地点头，喉咙里却像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听到了屋后头传来嗤嗤拉拉的锯木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