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这个婚离得值
程芳的话吓了我一跳，哪有这么短的时间就追着人要答案的，于是我好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以为这是上菜市场买菜啊？就是去菜市场也得称称萝卜掂掂姜的，哪那么快”
“吆喝！你这嘴皮子耍的，挺溜哈！可是你一定把握好了，像我哥这么优秀的男人一旦对你动了真格的，你要是再拖拖拉拉摇摆不定 ……，他可是一根筋，他都这个岁数了还有几个十年我可真担心他再受伤害，你没看到，隔壁那间空的房子里挂的什么？我一进院子就看到了，他这是对你动了心！”
“隔壁屋子跟我有关系吗？”我很纳闷，急忙走出屋子去看个究竟。
天呐！隔壁的空屋子里纵横交错拴了好几根绳子，绳子上密密麻麻地挂的竟然全是我的货——那些被雨水淋湿的女式内衣，“妈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转身盯着他问。
“昨天晚上你睡熟了，我闲着无聊就把你装货的包拿过来打开检查，那些淋得轻的我没动，淋得严重的我就挨个用吹风机吹了一一晾起来了，免得影响你卖！”他双手攥在一起不停搓着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
“天呐！这得多长时间啊！老程你是不是忙乎了一夜啊？这些货真多亏了你，否则我的损失来大了！”我感激地看着他，心想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把那句他最不想听的话说出口
“其实也没有一夜，我刚睡一会你就醒了，这点小事！还值当一提就是程芳我这个妹妹动不动的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大惊小怪，生怕别人不知道”
“没事！我和程芳已经是朋友了，早习惯她这个脾气了！”
“谁愿意给你当朋友，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
“这速度也忒快了吧！跟坐过山车似的有点接受不了。”我开始收拾绳子上的货。
“你落伍了吧？现在流行先婚后爱 ！”妹妹说这话时，哥哥用眼睛偷偷地扫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明白那眼神里的意思，忙给他撒了颗糖丸“老程！为了感谢你！今晚我请你吃饭！”
“好！可是去外面吃饭多贵呀！还是收了摊来家里吃吧！我去接你！反正你已经见过我住的地方了！”
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过日子的男人，谈个恋爱吃顿饭都要犯算计，真是天下无敌了。我本来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就这么定了吧！所以我很快点头应允，他就像彩票中奖一样特别的开心，居然在我面前吹起了口哨，那憨厚的样子让我看了心里暖暖的。
就这样我们不知不觉地开始了正式交往，不知道那是不是恋爱，只觉得那个时候有他在身边心里特别的踏实。
交往了大约有两个月的时候，他的房东开始催缴房租，恰好那天程芳也在场，她望着我故作惊讶地说“嫂子，你最近是不是生意特别好”
她冷不丁地冒出来这句话，我以为他是想让我给他哥缴钱呢！我才不愿做那个冤大头呢！于是故意叹口气说“别提了，快揭不开锅了！生意不好！连瓶水都不舍得买！”
程芳高兴的一拍大腿“那正好！你们搬到一起去住，这样是不是省了一份房租啊！你看，你们东一个西一个，来回吃个饭都麻烦，还浪费那部分钱干什么？反正你们早晚都得住一块！这光靠租房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省下点房租费，好留着买套房子！”
“对啊对啊！程芳说的这句话没毛病！我双手双脚赞成！你快搬过来吧！要不我就搬你那儿去！”
“这……”我有点犹豫。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哈！我要是你碰到我哥这么好的人早就粘上了，这人呢！也就那么回事！不一定非要处多长时间才能有好感情，主要得分人，和什么品质的人结婚决定了你将来能过什么品质的生活……”程芳仿佛非常有经验，一个劲地在那里叨叨个没完，但真正打动我的还是她那句省下房租买房子的话。
在城市里买房子，给自己找个安稳的落脚点，是每个打工人梦寐以求的事！所以她那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毫不掩饰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买房子？”
“啊？”兄妹俩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房子嘛——房子这东西有钱了就买！买，肯定是要买的，只是不是现在。”老程的目光开始躲躲闪闪。
程芳沉默片刻低声说“看你不像是个物质的女人，怎么那么现实”她语气明显软和了许多。
“我这个年龄谈恋爱能不现实点吗？小姑娘时代已经过去了，也就是说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那时候吃的亏可不少，多少也长点记性了！所以如果不打算买房子的话，就……”我故意把话说得很露骨。
程芳突然信心十足地说“放心，房子是必须要买的，你只管搬过来就是，只要一家人一条心买个房子还算多大的事啊！”
“就是，不就是买个房子吗？那都不叫事！该买的就买”老程猛吸一口手里的烟，突然像 下决心似地说。
这个话题让当时的气氛很沉闷。大家都一下子没了话题，当不知如何打破这僵局时，程芳的手机铃声响了。
“在哪”手机里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语气没有一点温度。
“在我哥这里 ，你要来吗？”她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声音都变了，嗲声嗲气的，瘆的我直起鸡皮疙瘩。这女人怎么了？怎么一接男人电话就不会说话了？我在心里嘀咕。
“你抓紧回，我时间不多。”声音依旧生硬。
“好！那这个月的生活费带来了没？”
“钱钱钱，就知道要钱，生活费少不了你的，只要你把爷伺候舒服了！”
“我哥都要买房子了，我跟你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捞着，实在不行，你也给我买套房子吧？哪怕是按揭的也好”
“你哥就是跟那个离婚的女人这女人条件可不低，一个离婚的女人再嫁人居然还要房子二婚嘛，差不多就得了！干嘛那么讲究，黄花大闺女的时候都没过上好日子，这都成老黄瓜了又那么高的条件！谁敢要也就你哥！十多年了没有女人……”
“嘘——你小点声！我这手机音量大，我还没弄明白怎么调声音呢！换个新手机我就好久找不到门道，不知该怎么用！”
“行！既然说这话，下次再换手机轮不到你了，我自己给自己换！省得你净事！不过我可说好了！他买房子我可没钱借给他，我做生意都没有周转资金呢！”
“看把你吓得！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就把你吓成这样？这德性！那可是我亲哥！当年他可是为了我才背井离乡的……”程芳一边打电话一边拽着孩子飞快地离开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他俩刚才的电话我可是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离婚的女人是不能给人谈条件的，我就不明白了离婚怎么了？离婚就不是人了吗？离婚就必须低人一等吗？我越想越气于是对老程大声嗷了一嗓子。
“刚才打电话那男人是谁啊？”这一嗓子把正在准备做饭的老程吓了一大跳，那是我第一次那么大声地给他说话，他抬起头使劲看了我一眼。
“怎么嗓门这么高谁惹你了？打电话那个是孩子的爹 ，那就是个无赖！你听他瞎掰坏啥？他不借钱给我，我就不买房了吗？买！只要是我答应你的，我就一定买！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好你，你是个能靠的住的女人！”
“谢谢你！老程！你真是个大好人！”我跑上去，真想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撒撒娇，但看见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我立马站住了，他是那种只适合有事说事，没事就板板正正地坐好，聊天吃饭的实在型男人，女人所有的浪漫小心思不管你在心里火烧的有多旺，到了他跟前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给你浇的灭灭的死死的，这样的男人只适合过日子。
“俺不是要你给俺发什么好人卡，俺想要什么你知道 ，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可以搬过来了吧？”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不放，那目光不容拒绝。
“呃……哦！我差点忘了，今天有个女孩约了我去摊子上拿内衣，我必须马上过去！快到点了，”我推起装货的三轮车就往门外走。
“就是个财迷！钻钱眼去了，正经事不做，又去忙乎你那破地摊！”他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知道那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马上把我们的事定下来，最好是我能按照他的意思把房子退了，和他同居在一起。
这哪儿行呢？有了第一次婚姻的教训，我肯定要慎之又慎。
我心不在焉地把车骑到摊位上，没想到在我摊子的对面居然又有一个摆地摊的，不过我们卖的东西并不完全一样，她卖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的东西，所以我们没有太大的冲突，我摆好货，就过去跟她打招呼。
她戴着一个护脸的帽子，大大的帽子把整个脸都遮住了根本看不到她的面孔，我好生奇怪于是忍不住嚷了一嗓子“戴那么大一个帽子 是怕晒黑了还是怕见人呢？”
“属你最爱管闲事！我戴这个大帽子就是为了，为了躲你，没想到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豪不留情地扔了过来。像枚手榴弹差点没把我惊晕。
“李姐，怎么会是你？你也开始摆地摊了？”
李姐是我原来工厂的老同事。我进厂时她三十多岁很年轻，是厂里出了名的厂花，她性格不是很开朗但待人很热情，不管是老员工还是新员工，甚至是实习生她都一视同仁，从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见了刚进厂的人头抬的比鹅还高，这大概是因为她出生在沂蒙老区的缘故，人很实在随和，可就是这样一个百畜无害的女人却在那个年代被厂里的人视为不祥之物，她的事情在厂里传的沸沸扬扬，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进厂没几天就听到了有关于她的绯闻，版本很多，但中心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她和她的乡下老公离婚了，离婚在当时那个年代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大家谈虎色变，不管是什么原因矛头纷纷指向女人，我那时候在她们面前自然算是个小孩，所以这样的事情她们根本不会对一个黄毛丫头讲，只是朦朦胧胧知道她和她的老公离婚，她净身出户，但说什么也要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可她迫于生计根本顾不上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硬是把孩子丢在家里，一锁就是一天，只有等到她下班的时候孩子才有机会出来透透气，为此熟悉的人都替她感到心疼 ，不熟悉的则说她就是个后妈，她为此变得沉默寡言 ，很少和人说话，但只要是别人有求于她，她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偌大的一个工厂却融不下她，那些铺天盖地的舆论五花八门的版本硬生生地逼走了她，我休产假那年她就悄悄地离职了，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
“李姐，真的是你呀！这么多年没见我差点认不出来你，不过我还能记得你的声音，你刚才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
“小程，真得好巧，我也差点认不出来你了，你比刚进厂那会胖了 ，听说你结婚有孩子了男孩还是女孩啊？”
“呃，男孩，不过我也好久没见过孩子了，”提起孩子我心里隐隐作痛，脸上不自然地开始抽搐。
“怎么了？你这表情有点不对啊！”
“姐，我知道你也不是外人 ，索性告诉你吧，我也离婚了！”
“啊？为什么？这婚姻可不是闹着玩的离婚的代价太大了 ，姐可是知道。”她低下头，躲闪着我的目光“这婚谁都不想离，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不，我这个婚离得值！我想离！我结婚的目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