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半夜哭泣的女人
“我不是颜控，他除了一个好看的皮囊还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人而我也从来没发现他有多好看，所以爱这个字在我和他之间谈不上。”
“啊？我都被你搞糊涂了！你们……”
“我也看不明白你 ，已经分手了还在这里讨论他，有意思吗？你在这慢慢琢磨吧！我不奉陪了！狗咬我一口，我不能再还回去，所以谁再跟我提他，我跟谁绝交！”我的话像块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冰冷。
回到不足十平方的出租屋内，离婚给我带来的快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民政局里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在协议里我明确提出孩子的抚养权归我，可工作人员却说因为我没有稳定的收入和住所，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归他，但我有探视权，可这个垃圾口口声声让我一辈子见不到儿子，生不如死，婚虽然离了，他能不能让我见孩子连我自己也拿捏不准，就算是他让我见孩子，孩子又是否愿意和我挤在这阴暗潮湿的出租房里呢？如果我有房子了，是不是就能要回儿子的抚养权呢？为了儿子，那一刻我突然萌生了买房子的念头。
买房子当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现时，我被自己着实吓了一大跳，每天的一日三餐我都没着没落，我拿什么买房子
摆地摊就像是在和城管人员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上蹿下跳东躲西藏，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我却乐此不疲，我把赚来的钱除了扩大经营，剩下的分文不花，悄悄地存进银行，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赚够一个小房子的首付，哪怕只是一个小公寓房，只要能有个地方让自己安顿下来就好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把儿子接到自己身边来。
靠摆地摊买房子听起来像痴人说梦，我起初也有点怀疑，但身边有个摆摊十多年的王老太，硬是在买到房子的那一刻把我们整条街上摆地摊的难兄难弟都召集到一起，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大吃了一顿，那天王老太腰杆挺的特别直，站在人群中间，满面春风地说“姐妹们！别看不起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地摊人，摆地摊虽然不起眼，天天被城管追的屁不在腚里，但我们照样赚大钱！看姐风风雨雨十几年，不也买到房子了吗？这买房子的钱哪里来全是我摆地摊一分一毛地赚的今天这顿饭就是想堵上某些人的嘴，是谁说摆摊丢人又不赚钱我们不偷不抢靠劳动吃饭，有什么可丢人的……”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听得我热血沸腾 ，从那一刻我坚定了买房子的决心，但我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个人默默努力着。可现实却很打脸，房价上涨的速度比赚钱的速度要快的多，一年之后我不但没赚到多少钱却连摆摊的地方都没有了，我出摊的那条街被划成严管街，好多在一起出摊的姐妹都换了地方，我也试探着换了几个地方，却发现新换的地方生意都很一般，于是我硬着头皮又回来了。
严管街摆地摊无异于虎口拔牙，其难度不是外行人能想像到的，常常刚把摊子摆上城管就从天而降，连收摊都来不及只能眼巴巴地看他们或开罚单或收货，像只待宰的羔羊那时候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我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一个摆地摊的好地方。
严管街上有个很有名气的饭店，有个妖娆多姿的女人是这家饭店的常客，也是我的老主顾，她经常到我摊子上来买内衣，但她从不买地摊货，总是自己选好了牌子让我去批发市场给拿，当然我拿货的价格肯定比她自己到店里买要便宜的多，而我只是象征性地收她点跑腿费，毕竟我大小也算是做生意，哪有白跑腿的说法。女人倒也大方，每次出手都挺阔绰，拿货就是每个颜色各一件，而且款式很多，起初我很纳闷，一个女人能穿的了那么多内衣吗？后来才知道她朋友众多女人是性情中人，只要有朋友说喜欢她随手就送了，当然这与她有钱有关，整条街上的人都在传女人是如何如何的有钱，传的神乎其神，但我悄悄地观察了一阵子发现女人除了吃饭购物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我私下琢磨这女人肯定是个有钱人的太太，女人常去的那个饭店就是严管街上那个很有名气的独一味饭店，几乎每天都去。
独一味饭店门前有两棵很大的法国梧桐，门前停车的地方很宽阔，而两棵树正好靠近路边很适合摆摊，就是被城管抓到了最多也就是个警告，不会罚款或收货，于是我悄悄地央求女人“美女，我看你经常去独一味吃饭，能不能帮忙跟老板打声招呼，我想在他门前的梧桐树下支个摊卖货。”
她婉儿一笑“这有什么难的，独一味的老板娘就是我的一个老乡，我有事没事天天去，正好她有朋友在城管局上班，只要我一张口，这个面子她肯定给，你直接过去就是，就说我让你来的，看她还敢撵你不成？我叫程芳，你去了就直说我的名字。”没想到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程芳你也姓程啊！我也姓程，我们是一家子哎！真是太巧了！”我激动地大叫。
“哦真有这么巧的事？这真是缘分！”
“对！缘分不浅。”
……
就这样我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一个出摊的地方，果真报她的名字很好使，饭店里有人出来赶我“别在这里摆摊，抓紧收起来。”
“是程芳安排我到这里来的。我是她朋友。”
“程芳！这个娘们就是朋友多！怎么连摆地摊的都交上朋友了！”说这话的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我虽听着这句话不舒服，但为了有个地方卖货也只能装作听不懂，礼貌地笑笑。
我在两棵梧桐树中间栓了一根绳子，当各式各样的文胸挂满绳子的时候，的确很不雅观，我看见老板娘的双眉拧成了绳，但却没有说什么。那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却走上前来。
“你还是把绳子撤了吧！这饭店门口挂的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哎呀！简直太难看了”她撇着嘴。
我心里很不悦向里面瞅了一眼笑着说“老板娘都没说什么，你操什么心啊？”
“嘿！你还真有意思！我妹妹就是这么个人！碍于程芳的面子，不好意思撵你走！要搁别人早把你骂跑了！你可怪有心眼，这位置这么好！来来回回人又多，城管也不过问，就等着赚钱了！可这么多年谁敢在这地方摆摊也就你！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们饭店租下来的地方要交钱的要不是程芳你想都别想。”
“知道了姐！我一定好好谢谢程芳，也谢谢老板娘！”于是我挑了两件最好最贵的内衣送给她和老板娘，没想到却被拒绝了。老板娘说自己从来不穿地摊上的东西。
我一急就说露了嘴“那怕啥？程芳也找我拿货！”
“你说什么？程芳找你拿货”老板娘和她姐姐立马瞪圆了眼睛 。很是惊讶。
“对啊！只不过她让我拿的都是品牌！我也就跑个腿！不过我这货也不错呀！面料和款式都一样，就是牌子不同！”
“哦！你吓死我了！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这娘们怎么会穿地摊货呢？”
“地摊货怎么了？我一天到晚卖那么多！不也都是人穿的这个程芳是什么来头怎么那么矫情”我心底的那股子拗劲儿就又上来了，多少有点不服气。
“呵呵，程芳她，程芳这种女人啊！靠的就是这个，你没看见她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衣服和鞋子都不重样，内衣的要求更不可能低喽！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老板娘的姐姐撇撇嘴。
“她不就是漂亮点，打扮的时髦点吗？我还真没看出来她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
“那是你太孤陋寡闻了！她这个女人可不一般。诶对了，你好像不是这条街上的人吧？要不怎么会不知道程芳的事”
“我在这条街上里面的胡同里租了个小房子，刚来有一年多。”
“啧啧啧，难怪！谁会跟一个租房子的聊这些你好像还是单身吧？怎么没见你老公啊？”
“呃，我刚离婚，离了一年多了。”
“啥？你也离婚了怎么那么巧程芳也离婚了！不过她这婚离得冤枉，不值！我都替她感到不值！”
“唉！不就离个婚嘛！有什么值不值的”我深深地看她们一眼，这姐们俩长得可真像，不过老板娘话不多，一直是她的姐姐在一旁喋喋不休。她不光胖而且能说，爱说。
这不我话音刚落，她就把我拽到一边，并且附在我耳朵边上悄悄地说“你还不知道吧？程芳被人耍了！她爱上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两个人相约离婚，结果程芳把婚离了，可那男的说什么也不离，没办法程芳只能变着法的哄那个男人，要不那男的连来也不来，关键是她还给那个男的生了个儿子，程芳为此经常夜里哭，哭得可伤心了，那哭声整条街上的人都能听道……”
我一怔，这样的八卦我曾经听房东提到过，原来真有这回事，那个女人居然是程芳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居然经历这么不堪真不敢相信，我从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撼，那一天我不知为什么心里很乱，只要一闲下来就在思考“婚姻究竟给女人带来了什么？男人究竟有多坏”。
程芳再来的时候依旧打扮得分外妖娆，脸上很明显地涂了一层脂粉，口红也涂得很艳，满身的桂花香水味，她的笑容很灿烂看不出丝毫的不愉快，我们一起聊了很多，从内衣到服装，从穿着到吃喝，我们聊的很投机，末了我试探性地说“女人想过好日子不容易！”
她短暂地愣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地说“这个问题俺可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挺好，我老公每月都会给我钱，我不工作也照样有钱花，有饭吃！而且吃的好，穿的好！所以我没觉得女人有什么不容易！倒是你的确不容易！靠摆这点小摊赚点生活费真的很不容易！”她话里话外透着鄙夷，几句话噎得我透不过气来。但我却实在不好意思揭穿她，只好耐着性子干愣着。
空气开始短暂的凝固，她仿佛也有点不自在，掏出镜子补了补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化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心想这个女人真够浪的，居然在大街上照镜子，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得有多尴尬呀！
她仿佛看出了我的异样，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我说“你是不是从来不化妆”
“是，反正卖化妆品的是赚不到我的钱！”
她噗嗤一下笑了“瞎子一辈子不点灯也省不了油钱，你不化妆？也没见你省下钱，女人不化妆就像没穿衣服……”
我突然间怒了立刻怼回去“你才不穿衣服呢？！你这个娘们会不会说话别以为我欠你个人情 ，就怕了你！”
她一怔随即呵呵地笑了“你这小心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女人出门最起码要化淡妆，那才是对自己，对别人的尊重！你千万别误会了。从这一点看，你这个女人还蛮有意思的，应该多开导，多学习！往后我就多开导开导你。”
“开导我还不知道谁开导谁呢？我可听说这条街上有个经常半夜哭泣的女人 ，你不行先开导开导她吧！”
她握着镜子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脸色也变得苍白，我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时慌了手脚，我佯装去整理摊子上的衣服。
她趁这个机会悄悄地溜走了，走路的姿势都和平时不一样，脚步踉跄好像要跌倒，我意识到自己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可能要闯祸了。
果不其然，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再到摊子这边来，倒是老板娘的姐姐经常来我摊子旁找我聊天，当她给我提出一个问题时我瞬间慌了……